老喇嘛繼續說:“我們發現他時,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後來救治過來後,完全喪失了神智,但是還能畫畫,有時候會把要說的畫給畫出來。後來,他連繪畫的意識也沒有了,每天就是藏在這裏,死活不願意出來,像是很害怕什麽。”


    我問:“他到底是在哪裏發現的?“


    老喇嘛說:“這個涉及到我寺的一些秘密,不能告訴你。我隻能告訴你,他出現在了一個人類不可能出現的地方。“


    我明顯不相信:“人類不可能出現的地方?那你們怎麽找到的他?“


    老喇嘛又不說話了。


    我隻好又換了一個問題問: “那他還畫了什麽?”


    老喇嘛歎了一口氣:“他畫的全是鷹,大鷹,小鷹,白鷹,黑鷹。”


    鷹?


    我心裏一驚,莫非他去的地方是藏北鷹墳?


    我試探著問:“他去的那個地方,會不會有很多鷹?“


    老喇嘛搖了搖頭:“那地方別說鷹,簡直連一棵草都沒有。”


    我還是不死心,問:“我連西藏來都沒來過,至於他,我更是從來沒見過,我怎麽可能會知道你們這的事情?”


    老喇嘛說:“那麽多年來,我們派了無數的藏醫、高僧給他醫治,都沒辦法隻好他的病。他每天就是把自己藏起來,或者就是畫鷹,結果有一天,他突然畫了一張人物圖,就是你。


    那張畫,也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在三十年來,我們一直派人在那條街等著,希望畫中人可以出現,一直到今天,終於把你給等到了。”


    說到這裏,他鄭重對我合十拜了一拜,懇求我幫助他們,和瘋子溝通一下,詢問一下他們寺院裏那宗寶物的下落。


    看著他慎重的樣子,我卻覺得很好笑,我分明是一個路人甲,怎麽突然就變成男主角了?男主角不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像山魈那種的嗎?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又不敢這麽說,隻好問老喇嘛,他是否相信一個瘋子在三十年前繪製的一幅畫,真能代表著什麽?


    他嚴肅地點點頭:“佛教相信輪迴,我們相信,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切勿妄自菲薄。未來佛為我們指引著一切,緣起緣散,終有定數。”


    我沒辦法了,隻好小心翼翼走過去,試圖跟那個瘋子溝通一下。


    開始我還有些害怕,這人已經完全瘋了,會不會有攻擊性?


    小心試了幾次,那人根本對周圍的動靜不管不問,他半蹲在地上,頭死死插進雙腿間,盡量把整個身體縮進角落,明顯處於極度的驚嚇中。


    我輕聲叫了他一下,想讓他迴頭看看我,他既然能畫出來我,說不準還能認出來我。


    但是沒用,他對我的話絲毫沒有任何反應,我甚至懷疑,他已經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了。


    沒辦法,我隻好換了一個方式。


    想起年輕喇嘛給我看的那張圖,我試著問了一句:“您,認識山魈嗎?”


    說了幾遍,他還是無動於衷,依舊兩隻手死死抱著腿,腦袋死死紮了進去,像是又怕光,又怕見外人。


    我不死心,開始盤著腿坐在那裏,從頭開始講述我和山魈的友情,我們是如何認識的,他又如何救了我幾次命,最後又神秘消失了。


    講完後,我也有些感慨,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


    這些幾乎神話一般的經曆,你就是講給正常人,他們也不迴信,更何況是這種已經瘋了幾十年的人呢?


    沒想到,在我我講述中,那人的肩膀開始微微顫動起來,後來他竟然轉過頭,小心翼翼抬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閃閃爍爍,像是內心深處藏著極大的恐怖,又像是揣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不能對外說,又難熬又恐懼。


    我又試著說了句:“山魈他還好,我是他朋友。”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聲音很小,卻像一個炸雷一般,讓我幾乎要嚇得坐在地上。


    他說:“告訴他,他(它/她)出來了,快逃命吧!”


    那個人說完這句話,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度恐怖的畫麵,突然大聲吼叫一聲,開始滿地打滾,用頭使勁撞著鐵籠子,撞得鐵籠子砰砰得響。


    老喇嘛趕緊過去,將那條綁在佛像上的鐵鏈子放開了,伴隨著鐵鏈子嘩啦嘩啦的響聲,鐵籠子緩緩降了下去,才聽不到他的吼叫聲。


    我嚇了一跳,往後急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個人,他竟然認識山魈!


    我迴想了一下老喇嘛說的話,他說繪製我的那幅畫,是這個人唯一畫的人物,那麽那張酷似山魈的畫像又是怎麽迴事呢?


    老喇嘛解釋說,那張畫像發現時,是他在手裏,被一張唐卡裹著,應該不是他畫的。


    我越來越緊張,這個人當時被裹在屍體堆裏,人已經完全被嚇瘋掉了,但是在最後一刻,還是選擇將這幅畫藏在唐卡裏,死死握在手裏,看來這幅畫一定很不簡單。


    那畫像上的人,為何和山魈那麽像?


    山魈,他竟然隱藏著什麽秘密呢?


    現在想想,第一次見山魈時,是在小舅家,那時候大蛇牙第一次出現。


    去大興安嶺的路上,瞎子告訴我,山魈是被狼養大的,就是東北山林裏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是,隨著這二次冒險,我發現山魈的身份並沒有那麽簡單。


    首先小舅、白郎對他的態度非常恭敬,並不像對待手下,反而像是對待一個貴賓。


    其次就是,我竟然發現老蛇王景老也認識山魈,雖然對他表現的不屑一顧甚至有些鄙視,但是的的確確認識他。


    大興安嶺的陰山狼城,西雙版納的瀾滄蛇窟,西藏的藏北鷹墳,這些地方都和他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看來他一定也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關。


    可是,他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歲,三十年前的事情能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還有我。


    像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為什麽什麽事情都要跟我扯上關係呢?


    現在想想,先是我被人神秘安排進鋪子牽製小舅,後來是被逼進入陰山狼城,接下來是在瀾滄蛇窟,現在又要去藏北鷹墳,這些事情都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一樣,但是在電影裏,那些男主角都是不死光環籠罩著,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像我這樣,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又有什麽用呢?


    我越來越煩躁,忍不住問老喇嘛:“這個人,他是不是在藏北鷹墳被找到的?”


    老喇嘛眼睛裏精光閃爍,反問我:“你知道藏北鷹墳?”


    我來氣了,每個人提到藏北鷹墳,都神叨叨的,這鬼地方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也有些懷疑,小舅他也許就在藏北鷹墳。


    我故意說:“我不僅知道,還要去那裏!”


    老喇嘛有些吃驚:“你真要去那裏?”


    我硬著頭皮說:“真去!”


    他說:“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我說:“不管是什麽地方,我都要去!你說,那是什麽地方?”


    老喇嘛轉過頭,看著那一尊扭曲的黑色佛像,有些憂傷地說:“十萬惡鬼哭,藏北鷹墳破……藏北鷹墳,那是一個屠佛的地方,這尊怒佛,就是在那裏被鎮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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