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這些,我和瞎子決定小和尚先趕迴北京,給小馬留了一筆錢,讓他趕緊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去北京和我們匯合。


    在路上,我們都沒什麽心情扯淡,加上這些天確實累了,身子一挨到床鋪,就立刻打起了唿嚕,就這麽一口氣睡到了北京。


    出了火車站,我們兵分兩路。


    趙大瞎子帶著小和尚去獵場,我打了輛車直奔前門。


    看著熟悉的四合院,空蕩蕩的鋪子,心裏有些黯然,緊接著就劇烈跳動起來,拿出鑰匙開門,捅了好幾次才捅開。


    推開們,我直奔院子,卻發現院子裏空蕩蕩的,孤零零的樹下隻剩下了一張藤椅。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裏,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堅持了那麽久,難道一切還是空嗎?!


    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


    因為按照通常的八點檔狗血劇,或者三流小說故事,接下來的情節肯定是姬小免失蹤,並留下了一個充滿了懸念的線索,於是我和小夥伴們迅速組隊,在一個全新的地域展開了新一輪的探險!


    我狠狠一拳砸在樹幹上,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去他娘的探險小說吧,老子隻希望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安安靜靜度過這一生而已。


    正在傷心,外麵的們吱呀一聲開了,緊接著傳來一個熟悉的賤兮兮的聲音:“哎,哎,是小七爺,咱們家的小七爺迴來啦!”


    迴頭一看,馬三頭上蓋著一個瓜皮帽,肩上搭著一條毛巾,像個唱戲的大茶壺,一臉賤兮兮的表情,朝著擠眉弄眼。


    我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剛想衝他破口大罵,卻發現他轉過身子,露出了身後的人。


    “小七爺,好久不見。”姬小免微笑著看著我,微微先前欠了欠身子,很有禮貌地鞠了一個躬。


    “姬……姬……姬小免!”我吃驚得簡直說不出來話,半響才恢複了語言功能“你,你……你,去哪了?我以為……以為……你——”


    姬小免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以為什麽?失蹤了?還是被人誘拐了?還是變成了一個大南瓜?”


    “什麽大南瓜?”我有點搞不懂。


    “就是大傻瓜呀,笨蛋!”她咯咯地笑了。


    我惱火得摸了摸腦袋,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擊,突然眼前一亮:“ 啊,你,你好啦?!你不是腦子壞掉了嗎?!”


    她噗嗤一下笑了:“你才腦子壞掉了呢!”


    姬小免就這樣神秘地變好了,就像她當年神秘失蹤一樣。


    按照她的說法,某一天,她突然間醒過來了,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站起身來,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完全沒見過的皮貨鋪子裏,旁邊是一個戴著瓜皮帽的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口水流了一櫃台,把顧客嚇得連門都不敢進。


    店小二見她醒來,顧不上擦口水,一口一個老板娘,把她來的前因後果都講了個遍。


    她當時腦子裏也有一些印象,記得她和我仿佛是比較熟悉,就是細節想不起來了,所以索性就住在這裏了,一麵慢慢梳理迴憶,一麵也幫著打理鋪子的事情。


    她不僅將鋪子裏的大事小事處理得井井有條,連做飯、收拾家務都是一把好手,讓我樂得合不攏嘴,小馬更是連連稱讚,一口一個老板娘叫著,嘴裏像是抹了蜜糖。


    我樂得做一個甩手掌櫃,每天背著手,在鋪子裏轉一轉,看一看,覺得生活每天都是那麽舒暢,陽光是那麽燦爛,生活是那麽美好。


    關於姬小免在狼城遭遇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問過她,怕觸及她的傷心事。


    她有一次主動提起了,說是不知道怎麽迴事,狼城那段記憶好像是遺忘了,想也想不起來。


    我悄悄諮詢過醫生,醫生解釋,姬小免這種情況確實出現過。


    好多時候,一個經過重度打擊的人,往往會一覺醒來,突然變成了一個正常人。而那段讓他崩潰的記憶,也會完全被遺忘,這是因為這段記憶太過殘酷,心理無法承認,出於保護自己的角度,大腦強製封存了這段記憶。


    他專門提醒我,如果讓患者強行迴憶一些讓她無法麵對的事情,她可能會再度複發,所以一定要避免刺激到她。


    我哪敢刺激她,平時捧著她都來不及,大家像一家人一樣,其樂融融,每天她負責鋪子裏的事情,馬三打下手,我就坐在院子裏喝喝茶,逗逗鳥,跟人聊聊天,像以前的東家一樣輕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姬小免總覺得和原來那個有一點點不同。


    究竟是哪裏不同呢?


    我卻又說不出來。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性格活潑、直爽,有時候愛發點小脾氣,耍點小聰明,分明就是那個我第一次見到的姬小免,以及後麵有些小秘密的姬小免,那個神秘的姬工的後人。


    但是,我還是覺得她還是有一絲絲和以前不一樣,大約隻有百分之一吧。


    這百分之一,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隻能說是一種感覺。


    經曆了那麽多怪事,我也變得越來越謹慎。


    加上臨去雲南時,趙大瞎子專門跟我說過姬小免的疑點,她為何恰好出現在那輛火車上?姬工又是怎麽迴事?


    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的名字小七?


    目前這個樣子,我肯定不能直接問她,隻好旁敲側擊拷問過馬三,我在走的這段時間裏,姬小免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有沒有什麽人來過鋪子裏?


    問完這些,我又詳細問了問姬小免恢複的情況,當時到底是怎麽迴事,她怎麽說恢複就恢複了?


    馬三說,當時他正在櫃台上睡覺(說到這裏,他有些心虛,在那舔著臉衝我嘿嘿一笑,被我罵了一頓,讓他趕緊往下說),就聽見有人用手指頭叩著櫃台響。


    他當時正做著一個美夢,硬生生被打斷了,惱火得要死,當時就重重拍了一下櫃台,想破口大罵,睜開眼一看,那人不是別人,仿佛王母娘娘昔年露真顏,又似九天仙女現人間,那人端端正正站在他眼前,正是他親切的老板娘!


    他叫了幾聲老板娘,見她沒多少反應,想著壞了,壞了,一定是老板娘大病未愈,還記不起那麽多,於是趕緊扶著老板娘去藤椅那坐著,自己一五一十把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並且把賬本交了出去,讓老板娘親自掌管鋪子財務,他自己也落個清閑。


    我冷哼一聲,就知道這小子偷懶,他是什麽鳥樣子,我還不知道,最近這麽多生意,肯定都是姬小免做的!


    馬三得意洋洋,以為我懷疑他有什麽不良企圖,跟我拍胸脯保證,這鋪子裏就他們兩人,但是他這人高風亮節,德藝雙馨,絕對不會幹那種雞鳴狗盜的事情,讓我絕對放心!


    我冷哼一聲,放心才怪呢?順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子,才放下心,也安慰著自己:也許,她是經過了狼城那一幕後,變得更好了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小舅,或者說原來的東家還沒有迴來。


    他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失蹤了,再也沒有傳過來他的任何消息,甚至以前跟隨他的那些人也都奇跡般消失了,一切幹幹淨淨,仿佛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雖然東家離開了,我的皮貨鋪和瞎子的獵場還在依舊好好經營著,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看來,小舅在臨走前,雖然非常倉促,但是還是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也許他早有準備,一開始就將鋪貨鋪和獵場和他的盜獵生意割裂開了,算是兩個比較幹淨的產業,才能在這種劇烈變動下依然魏然不倒。


    不過,以我對他的理解,他一向不苟,言笑,無論什麽時候都胸有成竹上次明顯的慌亂,匆匆的離去,說明某些事情已經失去了控製,必須需要他親自去處理。


    那麽多天了,他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讓我非常擔心。


    有時候,我自己琢磨琢磨這些事情,發現事情主要跟兩件東西有關。


    一個當然就是那個信物一般的大蛇牙,還有一個應該是我們在大興安嶺以及老撾都見過的雇傭軍的軍鐵。


    那塊鐵牌子的消息還掛在網上,我並沒有刪除,第一是覺得沒有必要,第二掛在那個冷靜的網上,不管希望多渺茫,好歹也是個希望,說不準哪天,就有高人來找我,為我解答了這些問題呢。


    而且,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並不像是一個局外人,而是和這一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層關係不徹底斷開,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


    既然這樣,還不如索性勇敢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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