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我們十分沮喪,幾乎要放棄求生念頭了。


    不過他又說,他覺得這條巨蛇應該是出了一些問題,應該不會有危險。


    他判斷,叢林中野獸的領地意識非常強,任何一個猛獸,都會有自己的絕對領地,這種領地就像一個國家的國土,神聖不可侵犯,麵對任何外界的挑釁,它都會毫不留情出擊,不然就會因為失去領地遭到其他猛獸襲擊、孤立,最後死亡。


    這就是最殘酷的自然法則,無論是哪種猛獸都要遵守的。


    但是你們看,咱們來這裏那麽久,外麵又是燒大麻,又是炸藥炸,甚至景老他們,山魈,咱們都直接進入到了它的洞穴裏,可它還沒出來。


    還有,按照一般常理來說,大蛇王在這裏,方圓百裏內都不應該再有任何一條蛇出現才對,為啥外麵會有那麽多蛇?


    而且這些蛇隻是死守在外麵,卻沒有一條敢鑽進來?


    咱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就是說外麵那些蛇群是為了保護大蛇王呢?


    這說明了什麽?


    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要不然就是它已經死掉了,或者就是它已經無法出來了。


    我和小馬點點頭,相信他的分析。


    這倒不是因為他權威,而是我們認為景老他們既然進入到這裏,一定會有對付大蛇的辦法,說不準他已經成功把大蛇征服了呢?


    他們繼續往前走。


    越往裏走,山洞就越陰冷潮濕,不時有冰冷的水滴砸在身上,冷得刺骨,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溶洞也越來越大,火把隻能照亮身邊很小的地方,遠處漆黑一片,陰風颼颼掃過來,分外滲人。


    周圍太過空曠,大聲喊一聲,聲音會在溶洞裏迴蕩很遠,震得溶洞嗡嗡得響。


    這個溶洞給我的感覺很特別。


    按說這裏是大蛇王的洞窟,給我的印象應該是遍地都是累累人骨,猙獰的大蛇蛻,甚至會像狼城那樣地下到處都是廢棄的槍支,甚至還有美國兵的坦克。


    但是事實卻讓我失望了,這裏很幹淨,幹淨得就像是一個打掃完的旅遊景點,別說大蛇,我仔細照了照,石頭縫裏除了厚厚一層青苔,連隻螞蟻都沒有。


    這裏很安靜,太安靜了,像死亡一般沉寂!


    這種感覺讓人很壓抑,我忍不住想要使勁喊幾聲,看看能否聯係到景老他們,卻被瞎子阻止了。


    他說大蛇王說不準正在睡覺,被我一下子驚醒了,我們幾個恐怕連它的牙縫都不夠塞。


    不過我們一路上確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大蛇王,恐怕就算隻有一條毒蛇悄悄潛過來,咬我們一口,我們就完蛋了。


    走著走著,大家漸漸習慣了,覺得這裏除了黑點,濕點,冷點,其實也沒啥,大家開始恢複了一些勇氣,也開始扯些笑話提神。


    就在這時候,瞎子突然在前麵站住了,死死盯著前方。


    接著,他慢慢蹲下身子,把手裏的火把摁滅了,拿在手裏。


    接著,語氣平靜地說:“快,趕緊把火把熄滅,扔出去,越遠越好。”


    我問:“咋啦?!”


    小馬還想問,我卻聽出來瞎子聲音裏的恐懼,那是一種拚命壓抑的恐怖。


    瞎子的膽量我是見過的,我們在大興安嶺麵對狼群,麵對黑瞎子,甚至麵對恐怖的地下怪物時,他也表現得滿不在乎,玩世不恭,能讓他這樣害怕,甚至人都變得正經起來,一定是可怕到了極點的東西。


    我扯了他一把,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趕緊把火把就地摁滅,丟到了遠處。


    周圍一下子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沒有人說話。


    周圍靜悄悄的,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又像是什麽都改變了。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絕對黑暗,你從任何一個方向看,都是絕對的漆黑,沒有任何光亮,沒有任何參照物,甚至黑的連一點區別都沒有,往哪裏看都是一樣。


    更要命的是,周圍很安靜,除了水滴的聲音,就什麽聲音也沒有,我甚至有一種想法,自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被關進了一個大棺材裏。


    這種想法讓人非常絕望,幾乎要把人的精神摧毀。


    記得新聞曾經報道過,科學家曾經做過一個實驗,把一個精神很健康的人放在一個絕對黑暗和絕對安靜的環境中,結果沒過多久,那個人就精神崩潰,幾乎要瘋掉了。


    當時看到這個新聞,我還嗤之以鼻,現在我真切經曆了這一切後,才發現人真的有可能會在這種環境下崩潰。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幾乎忍不住了,身子動了動,聽到瞎子在旁邊輕輕哼了一聲,心裏才好過一些,知道他們還在。


    不然我一定會忍不住大叫起來,拚命打著火,拚命朝外跑。


    又過了一會兒,瞎子小聲咳嗽了一聲,說了聲“沒事了。”


    他摸出了個打火機,劃亮了一根火柴,點著了一根煙。


    火光一閃,一下就滅了,那一瞬間能看到瞎子的臉色死白死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


    小馬額頭上沁出了一圈細密的汗珠,臉色通紅。


    我伸出手,抹掉了額頭上的冷汗,就這麽一小會兒,背上已經全被汗水塌透了,現在被冷風一吹,又冷又難受。


    顧不上其他,我趕緊問瞎子,剛才到底是怎麽迴事?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瞎子搖搖頭,含含糊糊說,沒啥,沒啥,剛才看花了眼,走吧,趕緊走!


    小馬想問什麽,又礙著麵子不好問,在那磨蹭。


    我偏不走,讓死瞎子給我個解釋,剛才到底是咋迴事?別神神叨叨的,趕緊說出來,不然大家有心理負擔,更不敢走。


    瞎子狠狠吸了一口,一根煙被他吸去了大半,他斜著眼看著我:“操,老子怕說出來,把你笑尿了褲子!”


    我一下子火了,老子經過大興安嶺一役,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有啥雞巴玩意能嚇住老子?


    小馬也說:“趙哥,沒啥!我也算見過一點世麵,你就說唄,最多就是條大蛇唄!”


    瞎子冷笑著:“蛇?!屁的蛇?是一個人!”


    “人?!”我一愣,接著忍不住說“什麽人?!這裏有人,這是好事啊!是不是景老他們?!”


    瞎子冷笑著:“叫住他們?恐怕你叫不住了。”


    我問:“為啥?是外國人嗎?”


    瞎子冷冷地說:“是死人。”


    “死人?”小馬說“趙哥,咱們這一路也見了不少死人,這死人有啥好怕的?”


    瞎子冷笑著:“死人當然不可怕,問題是他還沒死。”


    我們有些摸不著頭腦,瞎子明明說這人已經死了,怎麽又沒死,這是怎麽迴事?


    瞎子說:“那的確是個死人,但是那個死人又是活的,他還能走路,就是這麽迴事!”


    小馬的嘴長大了:“這人死了怎麽還能走路?”


    我也忍不住說:“你該不會看錯了吧?會不會那人還沒死?咱們剛才應該好好看看!”


    瞎子說:“不用看!他一準是死了,因為他沒有腦袋……”


    我不由打了個冷戰。


    在這樣陰暗潮濕的大蛇窟中,搖曳的燈光下,突然看見一個沒有腦袋的人,一步步朝著我們走過來,那會是什麽感覺?


    難怪瞎子讓我們第一時間滅掉了火把,他是怕我們見到這種活死人害怕。


    不過這人的腦袋都沒了,怎麽還能活著?


    我又問瞎子:“你看清楚了嗎?那到底是人還是啥怪物?”


    瞎子想都不用想,做了一個斬釘截鐵的手勢:“指定是人,想都不用想!”


    我還不服氣:“那可不好說,我聽說動物在地底下待久了,視力會退化,說不準腦袋也退化了,變小了,看起來像是一個無頭人。”


    瞎子說了一句:“你還記得剛才,我用棍子捅那人……人蛹不?剛才我見到的那人,穿的衣服和那個人蛹一樣……”


    我不說話了,心裏傳來一陣惡寒,突然間覺得周圍冷得要命,陰風陣陣,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小馬這時候卻一拍大腿,滿臉沮喪:“我的親哥哥哎,這是倀鬼啊!咱們這次可出不去了,遇到倀鬼啦!”


    瞎子喝住他:“你急個啥?倀鬼是啥玩意?”


    小馬本來是個挺冷靜的人,這次卻明顯被這倀鬼嚇住了。


    他哆哆嗦嗦解釋了半天,我們才明白。


    這個所謂的倀鬼,就是為“虎作倀”的“倀”。


    意思是,老虎吃了人後,那人死後還要做它的奴隸,為他繼續引誘活人去老虎那,給老虎做食物,這種可恨又可憐的“鬼”,就叫做“倀鬼”。


    小馬信誓旦旦,說他們那邊有一種說法,要是人是被納迦吃掉,那靈魂是不會散去的,還會守護在納迦身旁,為它服務,這也是他潛意識裏非常懼怕納迦的原因。


    我內心深處是不信鬼神的。


    在我看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還好,最可怕就是突然躥出來一隻老虎,把我們全部咬死,那才嚇人呢。


    我安慰著小馬,管他娘的倀鬼還是大蛇鬼,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統統不怕!


    說是這麽說,我心裏也有些打鼓。


    小馬說的煞有其事,讓我先有三分害怕,而且我很怕這東西像是美國大片裏的僵屍,像打不死的小強,而且見人就活吃生咬,活活給人啃成骷髏架子,那滋味,還真不如被蛇吞了好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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