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瞎子拍拍屁股站起來,又拿起瓜子袋,朝那泥洞裏倒了一些,這次的分量要比上次多一些,然後招唿著我們走,去附近散散步去。


    我一聽急了:“操,你不是要捉猴子嗎?”


    趙大瞎子不緊不慢地說:“是啊?現在就去捉猴子嘛。”


    我說:“你小子真成了瞎子啦?你看,那些死猴子還在旁邊看咱們呢,你去河邊抓什麽猴子?”


    趙大瞎子理都不理我,在肩膀上扛著槍,悠悠哉哉往前走。


    我還想發火,小馬過來拉了拉我,讓我別擔心,我隻好怏怏地往前走。


    在河邊溜達了十幾分鍾,趙大瞎子大手一揮:“走,迴去逮猴子去!”


    我心裏想著,這小子真是幹放屁啊,就這樣,兩手空空就去捉猴子?難不成他那瓜子裏下藥了,猴子一吃就完蛋?


    沒想到,還沒走到窩棚那,就看見一隻成年大猴子蹲在我們那個泥坑旁,它見我們來了,急得吱吱直叫,兩隻腳亂蹬,卻始終跑不開。


    我說:“操,那隻猴子中邪啦!”


    趙大瞎子說:“中個屁邪?!它的瓜子裏抓的瓜子太多,給卡在洞裏啦!”


    我才明白過來,原來趙大瞎子做這樣一個小洞,是一個比較獨特的捕猴陷阱。


    我們三個人剛在圍在那裏吃瓜子,猴子在樹上看得清清楚楚,我是從地下那個泥洞中淘出來的食物。猴子很好奇,也去洞裏掏食物。它的爪子和人手差不多,伸進去後,狠狠抓了一把,拳頭變得太大,正好被卡在洞裏,怎麽也拔不出來了。


    猴子雖然精明,但是怎麽也不明白要撒去一點食物的道理,隻會拚命往外拽。可是那泥洞足足有一尺多深,怎麽也拽不塌,隻能在那裏束手就擒了。


    趙大瞎子不慌不忙地過去,找了一根軟樹枝,先將那猴子綁了個結結實實,然後幾刀下去,將泥洞給挖開了,才讓那猴子把爪子給拔出來。讓我忍不住想笑的是,直到這個時候,那猴子的爪子還死死攥著一大把瓜子呢!


    拿下大猴子之後,小馬和趙大瞎子一人牽著猴子,一人去和猴群談判。


    小馬用一截小木棍,裝模作樣在大猴子頭上敲打幾下,大猴子立刻用手抱著腦袋,趴在地上求饒,其實眼珠滴溜溜轉動著,想看看我們到底要做什麽。


    趙大瞎子把衣服脫下來,團成了一個背包的形狀,弓著腰,把衣服團放在背上,在樹下來來迴迴地走,想讓猴子明白我們想要什麽。


    猴群見我們抓住了大猴子,這時候見我們去談判,也在樹枝上嘁嘁喳喳叫著,來迴跳著,抓耳撓腮,像是在商量著什麽。


    很快,那邊就有了結果,那一群猴全部乖乖從樹上跳下來了,像犯人一樣,一個挨一個。


    最開頭的三個猴子,用頭頂著背包,兩隻手扶著背包,用後腿直立行走,歪歪扭扭的,幾次都險些摔倒。


    接下來是幾個中等大的猴子,在頭上頂著一大串香蕉,可憐巴巴看著我們。


    最好笑的是隊伍最後的幾隻小猴子,步子還邁不穩,也學著大猴子,在頭上頂著幾片葉子。


    它們戰戰兢兢放下東西,卻還不走,都排成一隊,低著頭站在那裏,像是在等待我們發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這群猴子真是太聰明了,它們不僅將我們的背包還了迴來,竟然還送來了香蕉作為補償。


    趙大瞎子也樂了,趕緊鬆開那隻大猴子。


    大猴子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朝著猴群吱吱叫了幾聲,猴群一哄而散,全部就近竄到了樹上,朝我們扮著鬼臉。


    小猴子們也異常興奮,圍著大猴子,嘰嘰喳喳叫著,偶爾還有淘氣的猴子衝著我們齜牙咧嘴做鬼臉,作勢要扔野果子砸我們,卻被大猴子唬住了。


    檢查了背包,裝食物的背包已經被它們扯開了,鹹肉、魚幹等已經被它們吃的差不多了。


    這倒還是小事,在這原始叢林裏,到處都是食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好在另外兩隻背後完好無損,我們的裝備等安然無恙。


    盤腿坐在地上,把猴子送來的香蕉掰開,扔給趙大瞎子、小馬幾根,大口大口吃了。


    還別說,我們一路走來,這幫猴子采摘的香蕉又大又甜,比我們采的好吃多了。


    小馬卻俯身檢查那幾隻小猴子扔下的樹葉,驚喜地說:“這是血藤!”


    他說,這是一種珍貴的草藥,能止血,麻醉神經。在人受了重傷,垂死掙紮時,它還和人參一樣,能吊命,護住人的最後一口元氣。


    這東西生長在懸崖峭壁下的瀑布底下,非常難采,但是猴子卻能找到它,在受傷後嚼碎了,敷在傷口上,自己給自己治病。沒想到這些小猴子為了救大猴子,連這等保命的東西都貢出來啦!


    大家背著背包往迴走,趙大瞎子順口問:“老蛇王呢?你們不是一起嗎?”


    小馬一下變了臉色:“他們不是迴去找你們了嗎?!”


    大家全都愣住了。


    趙大瞎子讓我們先迴去,自己扛著槍,按照小馬說的路線,先去尋找了一會兒,連個人影也沒看到。


    大家有些緊張,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不測。


    趙大瞎子安慰大家,還是先迴營地,升起篝火,他們看到篝火就會來了。


    火光熊熊,映得大家的臉通紅,空曠的河灘上,明月當空,涼風習習,遠處傳來幾聲狼嚎,如訴如泣,聲音傳得很遠。


    大家也沒心思吃飯,在火堆旁隨便烤了點趙大瞎子打下來的水鴨子,吃了點猴子送給我們的香蕉,悶頭想事。


    時間一分一秒種過去,我們漸漸感覺到了恐慌,心裏的期待逐漸變空,知道老蛇王他們恐怕已經拋下了我們,不會再迴來了。


    以前瑪哈金和老蛇王在,我們還沒感覺什麽,現在他們突然失蹤,我們一下子發現了麵臨彈盡糧絕的危機,而且完全不知道是要繼續前進,還是要迴去才好。


    就這麽熬了一夜,一晚上,我驚醒了好多次,總覺得外麵人影灼灼,是不是老蛇王他們迴來了,有時候還幻想著是山魈迴來了。


    可是第二天醒來,營地裏空蕩蕩的,依舊是我們三個,以及一堆篝火的餘炙。


    趙大瞎子擦了擦槍,咳嗽了一聲,罵了幾句鬼天氣,開始和我們開會,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


    關於繼續往前走,還是往迴走的問題,我們很快達成了一致。


    我們隻能往前走。


    原因很簡單,往前走,我們隻要順著湄公河上遊走就行。


    往迴走,我們壓根不知道路在哪裏,肯定出不了山。


    而且我們相信,老蛇王他們肯定還是順著湄公河上遊一直走,在尋找老蛇王,隻要我們一直朝前走,早晚能找到他們。


    那麽,我們接下來就考慮如何往前走的問題。


    首先是生存。


    大家簡單合計了一下,食物倒還好辦,我們背包裏還有不少剩下的烤魚和幹糧。而且這裏到處都是香蕉樹、榴蓮樹、菠蘿樹,到時候曬點水果幹,味道應該不壞。


    最要命的是水。


    這個不能怪我們,這一路都是沿著湄公河走,挨著那麽大一條長河,有誰會想到缺水呢?


    前段時間,我們都是直接從叢林的小溪中取水,清涼又幹淨,後來到了湄公河畔,雖然渾濁,但是後白礬澄清後,再煮開,一樣敞開喝,要多少,有多少。


    現在我們已經從叢林出來,遠離了溪水,又漸漸遠離了湄公河,在這又高又陡峭的河堤上,根本下不去取水,這找水還真成了一件大事!


    我很有自信地說:“同學們,不用怕!哥哥在北京時,我沒少研究《美軍生存手冊》、《英國皇家海軍》,別說找水,哥哥我連鑽木取火都會!”


    趙大瞎子白了我一眼:“操,你小子就吹吧!還鑽木取火呢,我看你鑽一年都鑽不出來個火星子!”


    我頓時大怒:“好你個死瞎子,等老子弄來水,你一滴也別想喝!”


    這小子還來勁了,坐在地上,翹著二郎腿,悠悠地說:“成啊,你小子要是真弄來水,俺們也不敢喝啊!”


    我說:“為啥?”


    趙大瞎子大笑:“操,那一準是你自己尿褲襠裏,又擠出來的唄!”


    我憤憤往前走,走了幾步,開始迴憶《美軍生存手冊》是怎麽說呢?


    最簡單的,就是找一塊泥濘潮濕的沼澤地帶,挖一個半米深的坑,底下就會有水。可是這附近不僅沒有潮濕濕潤的土地,而且上麵還布滿了亂石,別說往下挖半米深,就算挖個幾米深,也不見得有水?


    這個肯定要放棄了。


    沒事,哥哥我找水的路子野了去了,咱們再想!


    對,好像有這麽個法子,把衣服纏在腳腕處,在草叢裏趟著走,草叢上的露水就凝結到了衣服上,這時候再一擰,上麵就是水了。剛想脫衣服,再看看草叢,一根根雜草都被太陽曬得打蔫了,哪還有半滴露水?


    操,這個法子恐怕隻能等到明早晨用了,而且這樣收集的水,裏麵到處是草籽、草屑,還得精華後才能飲用,也隻能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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