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們進入熱帶雨林的第三天。


    第三天,我們終於穿過稠密的雨林,進入到湄公河流域。


    從這裏開始,我們會順著湄公河持續往上遊走,一直到進入胡誌明小道,找到大蛇王。


    走出悶熱潮濕的雨林,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火辣辣的陽光也仿佛沒那麽毒辣了,看著湛藍的天空,渾濁得像泥漿一般的湄公河,身後黑壓壓的雨林,都有些感慨,終於走出來了。


    看看同伴,大家都覺得有些好笑,大家破衣爛衫,t恤上到處都是被樹枝刮開的小洞,褲子上全是泥漿,到處都是被蚊蟲叮破的傷口,手裏還拄著棍子,看起來簡直像是一群乞丐一樣。


    扔掉棍子,向遠處看看,好久沒有看見開闊的陸地和天空了。


    遠處,湄公河在我們麵前緩緩展開了它的真實麵貌,這是一條非常巨大而狂暴的河流,水勢浩大,非常渾濁,看起來有點像水流充沛時的黃河。


    這是世界第九長河流,發源於中國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流經中國、老撾、緬甸、泰國、柬埔寨和越南,最後從越南胡誌明市流入南海。湄公河上遊在中國境內,稱為瀾滄江,在中國境外稱作湄公河,


    河岸上一派寧靜,太陽緩緩照在河麵上,河水緩緩流淌,河灘廣闊而肥沃,成片的水鳥在河麵上盤旋著飛舞,小鹿、羚羊、狐狸,在河邊悠閑得飲水,一些長腿白鷺在淺灘慢慢踱著步,美得像一幅油畫。


    這麽優美的畫麵,我們卻不能靠近。


    瑪哈金說,湄公河最危險的就是水,其他的野獸都是小問題,所以我們隻能順著河岸旁的懸崖往前走。。


    走了沒多遠,水下突然泛起一個巨大的水花,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水底下躍出來,將岸邊的一頭小鹿掀了下去,隨著一陣劇烈的氣泡,又恢複了平靜。


    我嚇了一跳,問那水底下是什麽?有沒有人看到?


    瑪哈金看著漸漸平靜的水麵,淡淡說了一句。


    小馬翻譯給我,說也許是鱷魚,或者是水底下的巨蟒,當然了,也可能是水怪。


    “水怪?!”趙大瞎子來了精神:“啥水怪?是納迦嗎?!”


    小馬翻譯了過去,瑪哈金卻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這段路並不好走,河岸邊大多是粗糲的風化的巨石,被河水衝擊得漁網一般的大樹根須,走不了多遠,腳底板咯得生疼。有時候河岸太陡峭,我們還得繞迴到雨林中,從雨林中小心繞過去。


    走這條路,也有一些明顯的好處,就是夥食改善了許多,再也不用每天吃水果和烤魚了。湄公河灘上到處都是野獸,不管是山雞、水鴨,還是羚羊、野驢,我們隨便去河灘放幾槍,就能打下來幾隻,架在火上,烤熟了,美美吃上一頓。


    有一次,我和趙大瞎子去狩獵,他讓我爬到樹上往外看,哪裏獵物多,我們就往哪裏去。


    我騎在大樹杈上,竟然在附近發現了幾隻伶俐的小狗,在圍著老樹轉圈,我驚喜了:“瞎子,瞎子,快過來!”


    瞎子在那邊打得興起,問我:“幹啥?!”


    我說:“娘的,這有一群狗!是不是有獵人?”


    “有人?!”瞎子在認真了,忙跑了過來。


    那小狗看起來聰明伶俐,還不停朝著湊過來,朝著我歡快地叫著。


    我忍不住從樹上滑下來,蹲下身子想去抱它,沒想到趙大瞎子卻從後麵衝過來,狠狠一腳將那隻小狗給踹飛了。


    緊接著,他如臨大敵一般,狠狠朝另外一隻小狗放了一槍,打得它血肉橫飛,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剛想破口大罵,趙大瞎子卻臉色煞白,一邊緊急裝著子彈,一遍低聲吼著:“快上樹,上樹!”


    見他那麽緊張,我不敢多問,使出了吃奶得勁,好容易爬到了樹上。往下看時,他又連開了兩槍,接著迅速怕了上來。


    我有點惱火,問他:“操,你怎麽連狗都打?!待會獵人找過來咋辦?”


    趙大瞎子一下子怔住了:“狗,你說那玩意是狗?”


    我說:“不是狗?那是啥?是紅狐狸嗎?”


    趙大瞎子驚魂未定,死死扣住扳機,盯住地下,說:“那是豺!操,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雞巴玩意!”


    “豺?”我一愣,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那是什麽東西?”


    趙大瞎子說:“‘狼豺虎豹’、‘狼豺虎豹’,這排第一的就是‘豺’!”


    我才醒悟過來,問他:“這東西怎麽看著跟小狗似的,有那麽厲害嗎?”


    趙大瞎子一撇嘴,說:“你說呢?不厲害能跟狼、豹子、老虎放在一起說?


    豺這玩意吧,個頭不大,但是都是成群結隊的,根本不怕死。幾百隻一起衝過去幹,誰看到誰沒命。


    別說你,就是老虎、黑瞎子撞見它們都沒命!我就這麽說吧,隻要是在陸地上,除了大象,就沒有它們幹不過的。”


    趙大瞎子低頭看了看,那些豺圍在老樹旁繞了幾圈,見爬不上去,惱火地啃了幾口樹皮,就跑遠了,估計去獵殺那些野豬了。


    趙大瞎子才慢慢放鬆下來,也有些興奮,他給我講,在東北的老林子裏,獵熊一定要用狗去攆。


    狗最好是當地的土狗,從小去了尾巴,看起來不起眼,烈起來能咬死狼。那一群土狗殺過去,啥熊都麻搭了。


    熊這玩意吧,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心眼多得要命。它看到狗群後,根本不跑,反而直接坐在樹墩子上,等著狗群上來。


    這是為啥?


    因為狗熊皮厚肉粗,根本不怕狗咬,它身上的弱點是屁眼,要是被狗爪子掏進去,腸子就給帶出來了。所以它寧願坐在樹墩子上,等著狗撲過來,它一巴掌就能給狗扇得腿斷胳膊折。


    狗吧,也不傻,它們會把狗熊圍城一圈,輪番去咬它,左一口,又一口,一會就把狗熊給咬毛了。


    狗熊這東西性急,被咬急了,就會站起來撲向正對麵的狗,這時候背後的狗就會一哄而上,給它咬趴下了。


    這時候人再上去用紮槍猛紮,或者用槍朝著耳朵眼裏打,很容易就給打死了。


    我問:“那這麽幹,正對麵的狗不都給咬死了?”


    趙大瞎子說:“也不一定,有時候給黑瞎子開膛了,迴去縫好了,也能活。”


    我有點搞不明白:“那黑瞎子坐在樹墩子上,多好瞄準,為啥不直接開槍?”


    趙大瞎子說:“黑瞎子最值錢的是熊膽、熊掌,還有熊皮,一槍打死它,熊皮打花了,不值錢了。


    開始先放狗咬,是為了讓它生氣,它一生氣,熊膽就脹大了,膽汁多,好能多賣錢。”


    我有點生氣說:“操,你們這幫獵人,為了多賺幾個錢,連他娘的狗都犧牲,真是連狗都不如!”


    沒想到趙大瞎子非但不生氣,反而嘿嘿笑了,說:“人當然不如狗,人要像狗那麽好,有錢人還花那麽多錢買藏獒幹啥?”


    我不再理他,看了一會,那豺果然將熊團團圍住,不停從四麵八方去騷擾他,讓熊焦躁不已,拚命揮舞著爪子,咆哮著。


    我忍不住問:“瞎子,這豺怎麽殺熊?”


    趙大瞎子難得嚴肅起來,說:“都說‘豺狼’、‘豺狼’,實際上這豺可比狼狠毒多了。這玩意吧,邪性!”


    我說:“怎麽個邪性法?”


    趙大瞎子說:“你看,狼要是攻擊牛群、熊啦,雖然也有一些戰術吧,但是最後基本上還是往死裏掐,看誰到底能掐過誰,有種!


    豺這雞巴玩意不是,別看它個子不大,身上的肉都他娘的長在壞心眼裏啦!


    它才不會跟別的動物死掐呢,它都是偷偷摸摸躲在後麵,然後去掏人家的屁眼!”


    我嚇得菊花一緊,趕緊夾緊兩條腿:“操,這玩意還有這嗜好?!”


    趙大瞎子說:“想不到吧?這雞巴玩意就好這口!別說是熊,就是有人家裏養的牛,養的老母豬,它都這麽幹。


    這玩意邪性,它個子小,蹦得高,能慢慢爬到牛身上,然後用爪子輕輕撓著牛屁股,給它撓癢癢。


    這牛吧,一舒服,尾巴不知不覺就翹起來了,這時候這畜生就開始下黑手了,狠狠一爪子掏進牛屁眼裏,一下子把腸子給掏出來,然後拽著腸子往外跑,那牛被牽著腸子,跑不了幾步就死掉啦!


    這些畜生吧,最喜歡看著大牲口踩著自己的腸子,痛苦死掉,甚至會站在旁邊高興得怪笑。”


    我聽得都有些惡心,再看那些小狐狸一般的東西,也有些厭惡,沒想到這豺竟然以肆殺為樂,真忍不住想開槍蹦了他們幾個。


    趙大瞎子估計看出了我的意思,說:“現在這東西少多啦。俺小的時候,屯子裏要是見到豺,馬上就組織人去打,非給它打絕了不可。沒想到這裏還有那麽多,邪乎啦!”


    我有點緊張,問:“咱們會不會碰到它們?”


    趙大瞎子說:“這東西很少見,這次估計是巧了。要是實在碰上了,那也沒辦法,就跟它們拚了吧,總也比被爆菊強吧!”


    我使勁點點頭,不說話了。


    那群豺還在林子裏歡樂得叫著,四麵八方都是它們的身影,像是在驅趕著什麽野獸。


    趙大瞎子叫我別做聲,在那等著,看這幫東西在搞什麽玩意。


    沒多久,那林子裏衝出來一頭黑熊,連滾帶爬,被一群豺追著咬,狼狽不堪,最後竟然撞上了一棵樹,接著又撞上了一棵。


    我問瞎子:“這熊怎麽跑起來老撞樹?”


    趙大瞎子吸了口煙,說:“擦,眼睛被豺抓瞎了唄!你看,現在它眼睛瞎了,就該讓豺趕著走啦!”


    我說:“趕它去哪?”


    瞎子說:“估計是豺窩吧。狼有狼王,豺也有豺王。”


    那群豺跟在黑熊身後,時不時爬上去給它一爪子,驅趕著黑熊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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