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甲離開此處,進入了許父的書房,許父正在裏麵看文章,見著許甲來了,透出一股欣慰。


    “也別太累了,該休息就休息。”


    許甲為了了解世界觀,就必須要多看書,要不然一些曆史知識對不上就麻煩了。


    “沒事,看看書,也打發時光,總不可能一天到晚躺著。”


    說罷便拿起一本《大寧本經通義》,就看了起來。


    神魂強大的好處便是過目不忘,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血壓高”,一旦用腦過度,就會有太陽穴鼓鼓的,一跳一跳的,人也容易眩暈。


    因過目不忘,許甲翻書的速度很快,這惹起許父注意。


    見許甲不到半刻鍾,翻完一本書後便將書放了迴去,又抽出另外一本書,他便心中嘀咕:不是找這本書看?怎麽還偏偏每頁都翻?一目十行也沒有這樣的快。


    許甲拿的第二本書是《古今文章選集》,其中先秦文章並沒有什麽不同,大楚朝立後,就有許多不認識作者,不認識的文章了,不過不要緊,一並塞進腦子裏再說。


    掃描留檔一般的看過後,許甲又將第二本書又放迴去,拿起第三本書。


    普通讀書人家根本沒有史書,許甲並不能從許父的藏書中準確了解曆史,畢竟隻有極為富貴之家才能讀得起史。


    如果非要學史,便隻能前往藏書豐富之家去借閱,又或者拜訪名師來講史。


    許父早年醉心功名,這裏大多是一些做文章的講義書,也就是所謂的“輔導書”,完全是為了“上岸”。


    具體曆史如何,他不大知曉,概念模糊,先秦以來又有哪些名家文章,他也沒讀過。


    許甲也沒得選,便打開了這第三本《稷泰元年年慶安府舉子文章選》。


    卻聽到許父道:“你好高騖遠,看這些舉人文章作什麽?翻書翻這麽快,看進去多少?”


    “難道是因為我在前麵說了你一句,你便在我麵前做模樣?”


    許甲卻頭也不抬,隻翻著書頁道:“看過了,自然就是看進去了。”


    許父壓住怒火:好大的口氣!


    隨即問道:“為問你,克己複禮為仁,怎麽破題?”


    許甲微微一笑,腦海裏已經開始檢索了,不需化用,隻需照搬,開口便是:“克己複禮,則內修其德,外踐其禮,乃仁之至也。夫克己者,非止絕欲禁情,實謂抑私欲而顯公義……”


    這題目中規中矩,但議題很大,直接問的就是“仁”。


    但許甲之前看了自己房間裏前身的那些書,剛剛又看了許父的輔導書兩三本,加上前世也活了一百多歲,多少也看過一些儒家經典,如今一並化用了出來。


    隻能說,裝的時候到了。


    許甲知曉許父對自己存有疑慮,但如果自己可以完成他的夙願,考上功名,或者望父成龍,幫助他考上功名,便會疑慮盡消,因為這是確確實實的好處,這功名也是他許家族譜上的榮耀。


    當然,許甲也可以拋棄此家,浪跡天涯,獨身修行。


    但許甲不是這樣的人,且若於心有愧的話,又是一個因果在這裏。


    許父聽著許甲迴到,語氣便柔和起來來:“不錯,雖不算大有長進,卻也沒有忘記所學,考個秀才,應該是穩了,不過也不能自傲,少賣弄聰明,踏實一些,才能走得遠些。”


    “你從小便有讀書的天分,卻要把這份天分發揮出來,更加的努力才行,否則空耗才炁,就再難有成就了。”


    “我房間裏還有一個箱子,是請人從京城抄來的進士文章,和策論,雖是三年前開恩科時候的題目,不再時興了,但看文不看皮肉,隻看骨架也是夠你揣摩許久的,你既喜歡看,明日一並拿給你看看。”


    許甲並不喜歡這樣的嘮叨教訓,可能是看到了前世好為人師的自己?


    不過沒想到一個秀才家,竟然還有進士文章收藏……這倒是意外驚喜了。看來這個世界的“印刷業”應該已經比較發達了……又少了一樣賺錢的技術。


    許甲本身並不醉心功名,考個舉人了事,也是為了“身份”,即“名”也。


    舉人的身份,可以更好的輔助自己修道。而且舉人一般還做不到官,除非主動去捐。


    有了這個身份,在縣城之地橫著走是沒有問題,隻要不強行和官府對著幹,一些不大不小的願望,隻要開了口,就立馬有人給你辦好。


    舉人還能鋪設各種產業,這是秀才做不到的。


    許甲修道,花錢如流水是已經可以預料得到,無論自己考到了功名,還是幫助許父考上功名,都足夠支持修道初期的消耗了。


    無論怎麽說,考上功名,這都是“一本萬利”的投資。


    許甲見許父教誨的話,有些停不下的樣子,於是看完這本書後將他打斷道:“爹,我們家除了良田百畝收租以外,還有什麽進項麽?”


    “還放了些貸。”許父被打斷,有些愣。


    他還想長篇論證,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來激勵許甲更好的讀書呢,然後望子成龍,看許甲考舉人,中進士。


    許甲皺眉:“還有麽?”


    “怎麽問這個?”許父警惕起來。


    “從前也沒過問,我如今生病,調養身子需要花不少錢,肯定得問問,要是把家裏吃窮了,那就省著點,要是還行,那就快些點好才為上。”許甲哄他道。


    許父解釋道:“你祖父那時候還是挺有錢的,隻是後麵吃了個大虧,便把那些都發賣了,連行商的船都沒留下,就兌了這座宅子,還有百畝良田的基業,等你你娘嫁到我們家來,又帶了十畝桑田的嫁妝。”


    “根據往年的盤賬,隻那百畝良田的話每年收上來的租子約莫有一百兩,豐年多些,寡年少些,除卻賦稅,能剩下八十幾兩。”


    “不過給人婆子們的工錢,逢年過節給縣衙的孝敬份例,自家吃喝穿用,人情往來,也就花得七七八八,一年到頭省著些用便還能剩下二三十兩銀子。”


    “那十畝桑田,則能養十席蠶,一年收繭兩次,若是沒啥差錯,可以產兩三百斤生絲。”


    “這些生絲,你娘帶著女工婆子,一起織成綢緞,約莫能有五六十匹,約莫也能能賺到三四十兩銀子。”


    許甲聽到這些,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許甲看著自家這宅子這麽大,占地兩三畝,還以為多風光呢。


    許父聽聞兒子關心這些,不覺得不務正業,畢竟一家不掃,何以掃天下,治家和治國是一樣的。


    “說著好像一年能存下五十兩銀子,已經很多了,但再仔細算下來,其實也沒有多少盈餘,你我父子讀書,買筆墨,給你夫子的束脩,或者買些新出的書籍文章,哪怕不買書,隻請人抄書,也是一筆花銷,還比吃穿用度都貴些。”


    許甲更沉默了,算來算去,每年竟然也隻能勉強維持收支,甚至有財政赤字的可能。


    可惡的黃真人,不是說投身中等富貴之家嗎?可以供養初期修行?難道要“崽賣爺田”的破門敗家式修行麽?


    許父見許甲肉眼可見的失望,甚至嫌棄。有些太陽穴跳動,不知怎麽的,就張口說出:“當然,你祖父還有些做生意時候留下的積蓄。”


    許甲眼睛又有了光,立即問道:“有多少?”


    許父立馬後悔了,本想著不告訴,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自家兒子既然問了,那就帶著去看看吧。


    深唿吸一口氣後,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卻是領著往後屋走,後屋有個耳房,改成了茅房,放了恭桶,許父挪開恭桶,挪開板子,竟然有個地窖,許父領著許甲往下走,摸黑摸到了兩口箱子,一口大,一口小。


    許父打開箱子,這才將火折子點燃,頓時照亮光明,大箱子裏碼著銀子。小箱子裏碼著金子。


    此時都反射著光線,閃耀著寶光。


    “這就是你祖父留下來的,銀子有兩千兩銀子,一百兩金子,這金子是五兩一根,攏共有二十根,這銀子卻是二十兩鑄成一鋌,攏共有一百鋌。”


    “此外,咱們家的房契,地契,田契,都壓在這裏了。”


    “這算是給你小子交了底細了。”許父道:“這錢你爺爺原本是準備著給我考中了舉人之後,就打點安排一個實權小官的,可始終沒有用上。”


    “如今我也這麽說,你考上了舉人,這些錢隨你如何處置,至於你調養生體,我和你娘單獨的積蓄還有二百兩,是這些年攢下來的,如不是專門要那些人參茸片當飯吃,再怎麽精細養著,一兩年是夠你花了。”


    許甲暗暗道:一兩年?一兩個月我就給你全花光嘍!加上這些家底,能挨個一兩年還差不多。


    許甲看著這些金銀,估摸著能用多久,開口問詢道:“爹,那您就一直坐家吃老本,沒打算開源?”


    許父道:“我也想過,若是換成田產,肯定是可以錢生錢的,但朝廷有規定,田產這項已經是到了頂格了。”


    “至於做生意,我也不是那個料子,別反而敗光了。”


    “如今隻期待著能完成你爺爺的遺願,通過科舉翻身,成為舉人,能有一個好出身。”


    “算起來,你爺爺去世也有五年了,你奶奶去世也有兩年了,明年正好孝期滿,我們父子可以一起趕考。”


    許父其實也不過四十出頭,屬於“壯年”,便是考到六十歲,也能再考四五次呢。


    許甲聽到他這麽說,便知道這筆錢暫時是花不了,暗暗道:“這家宅風水,再怎麽催,也催不出個舉人來,兩個人脫產讀書。


    若是沒考人考中,不出幾年這家底遲早得敗光,我還怎麽氪金修行?


    難道去動動祖墳?給許家催催官運,文運?


    風水之術分陽宅陰宅,許甲擅長陽宅風水,布置肉身道場,對陰宅研究很是一般,但這個一般也超過許多普通的風水師了。


    其實也是“仙道貴生”的思想在作祟,活著住得舒服就行了,哪裏管死後子孫之事?


    即重當下,輕來世。


    況且前世基本環境也不準亂改祖墳了,將祖先屍骸挖出來,再挪別處去,也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說了算的。


    既然自家無用,便更沒啥研究了。


    倒是前世的那些徒弟,對這種事情十分感興趣,經常給一些當權者,富貴顯赫之極的人看陽宅,測陰宅,賺到大筆錢後,就采買了修行要用的各種寶物來供養許甲。


    當初許甲在美國舊金山建設道場,那用的可都是拆下來的明代建築,挪移修複的明朝壁畫,各種道教的銘文石刻,古代典籍,充斥其中,古董法器,各脈傳承,布置成陣……


    道場布成後,許甲甚至可以白日出竅遊走法界,隻是藍星的法界混亂十分。


    華國那邊是赤色紅光。


    美利堅這邊則是是魔鬼遍地,邪祟開花。


    許甲為了開辟這處道場,甚至效仿當年祖天師收伏六天故鬼一般,蕩魔除惡,維護了一方秩序。


    在美利堅舊金山道場布成之後,不負許甲所托,雖不算是一處天然洞天福地,卻也是仙居。


    許甲住在其中,生機不以年歲增長而消減,智慧反而越來越具足,這才以將近百歲高齡之際,抱丹成功,境界不亞於張三豐之流。隻是許甲沒人家張三豐能打,也沒過去最後一道魔考幻境。


    許父見許甲沉思,便道:“怎麽?區區縣試,也有壓力麽?”


    許甲搖搖頭,離開了此處,要想錢,還得靠牛聰聰。


    許父見他這副指望不上的模樣,有些不服氣:你這搖頭什麽意思?是說我考不上,還是你考不上,還是覺得家底太薄了?


    兩人離開了地窖,許父合上了磚,將恭桶放迴原處。


    了解到具體家底,許甲便心中有數,打算製定將來的具體修仙計劃。


    先迴到房間給自己拍打按摩了一陣穴位,又含了一片參,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說是養神,其實是消化自己看到的那些書。要想修仙,除了靠別人供養,更多還是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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