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趙洋冷哼一聲,看著湖中小舟之人。


    此人就是梧桐的主子,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


    他掃視周圍,尤其是不少女子眼中的驚歎,尤其是是剛剛甘芝和師蘭兩女眼中滿含驚豔。


    “不過一庶子,瞧瞧他那身衣裳,恐連我府中下人的穿戴都不如,身邊連個下人都沒有。”他言語間滿是不屑。


    “聽說此人乃賤婢所生,年將及冠,卻未曾踏入學堂,實屬可笑至極。”


    趙洋愈說愈氣,但念及此乃謝府之地,若在趙府,此類庶子膽敢如此“張揚”,他定要將其小舟掀翻於湖。


    甘芝心中微感詫異,輕聲道:


    “這謝觀怎得能入得大觀園來?”


    今日夫人們邀約院中公子小姐的名單上,並無此人之名。


    而他竟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步入園中,此舉豈不是要惹惱袁夫人?


    趙洋轉過頭,目光陰鷙地望向沈髖,狠毒之色盡顯。


    “沈老,一個庶子,無關緊要吧。”


    趙洋緩緩言道。


    沈髖有些發白的眼珠一轉,目光落在湖中之人身上,捋著胡須略作思索。


    趙洋繼續道:“不過是讓他落個水,丟些顏麵,想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沈髖聞言,這才露出一抹笑意:“湖中風波惡,不慎墜湖,想來也無大礙。”


    趙洋聽罷,心中暢快笑道:“湖中庶子之命,誰人知,誰人在乎。”


    詩蘭在一旁聞此,心中不禁歎惋。


    謝觀與這位趙家四公子,似乎素昧平生,今日方得第一次見。


    謝觀更是從未踏出小院半步,涉足這大觀園中半步。


    可是!


    如今這幾人心中卻對這位謝家的少爺起了歹心。


    若是換另一位大院的得寵的少爺,他們自然不敢。


    偏偏是這不得寵,生母離世的謝觀。


    沈髖此刻掏出一麵黑色小旗幡,珍愛地摩挲著,一絲神魂之力悄然注入其中。


    旗幡仿佛瞬間活了過來,一隻隻冒著黑煙的惡鬼從中竄出,令人毛骨悚然。


    詩蘭嚇得後退幾步,甘芝亦是臉色一變。


    隻有,趙洋看著這麵小旗激動異常,眼中有貪婪之色。


    此便是沈髖的“招魂幡”,亦稱“五子鎖魂”旗。


    旗中幾頭鬼物,怨氣深重,皆以殘忍之法煉製而成。


    尤為駭人的是,旗中竟藏有一妖魔之魂,以其母魂之力滋養其餘子魂。


    凡人若觸碰此旗,定會冷汗涔涔,數日頭疼腦熱,苦不堪言。


    其中還有一色欲鬼,女子碰見隻會脫衣解帶。


    沈髖最為喜愛,不過這是沈髖珍惜寶物,而且有傷氣運和身體,不然他就想要了。


    沈髖望著甘芝二女驚懼的神色,一抹笑意浮上臉龐。


    他從旗幡中抽出一個鬼嬰,手掌輕輕一拍其頭,鬼嬰散成黑氣。


    隨後,他朝湖中少年一指。


    “此人既無武道修為,又無神魂之力,今日受驚之後,恐再難麵對湖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隻見亭子簾幕被風掀起,一股陰風拂麵而過。


    黑氣匯入湖水之中。


    趙洋臉上笑意愈發燦爛,隻待那湖中之人失足落水,上演一出滑稽醜態。


    這鬼嬰雖威力最小,但一經觸碰,即便是陽氣極重的壯漢,也會頭暈目眩。


    這謝觀自然不在話下。


    沈髖眼神看著湖麵,輕聲笑道:


    “中!”


    ~


    於鴻景院之畔,東亭巍然矗立。


    此亭位於尊位,地勢高聳,周遭景致一覽無餘,實為湖中觀景之絕佳所在。


    周遭諸亭之人,似有意相隔,唯餘此亭留出空間。


    侍奉於側的,除開謝府尋常丫鬟仆從,在亭外還有黑衣勁裝、手扶刀柄的武者,威嚴凜然。


    梧桐院中,“閨蜜”露芽,身為大院四小姐的貼身丫鬟,此刻心中惴惴。


    她怯生生地環顧四周,七八名勁裝武者,眼神如刀,她一個丫鬟倒是有些怕的。


    露芽身前,坐著大院四小姐謝瑩。


    她身著水碧色挑線裙,外罩月牙白瓔珞紋昭君襖,再披一件鮮紅鶴氅。


    長發如瀑,臉色白皙素雅,眉眼含情,妙目中溫柔似水。


    “瑩兒,怪我來遲,讓你承受諸多閑言碎語,此番定要將事情塵埃落定。”


    言罷!


    那男子緊緊握住謝瑩的柔荑,謝瑩玉容微變,臉頰泛起一抹紅暈。


    在謝瑩的對麵,坐著一位身材魁梧、年近三十的男子,身著黑色便服,腰間束著一條簡潔的黑色腰帶,未掛任何繁複配飾。


    他五官硬朗,下巴上長著粗獷而生硬的胡須,鼻梁高挺如懸膽,眼神沉穩而堅毅。


    此人正是劍南道的節度使司馬亭,與謝瑩的婚事早在兩年前便已定下。


    然而!


    劍南道突生妖魔叛亂,使得司馬亭的歸期一拖再拖,婚事也因此延誤。


    圍繞在他身邊的武者,皆是他的近衛,每一位都達到了“春雷”境界,氣血旺盛,猶如狼煙衝天。


    司馬亭自身更是已突破至“大雪山”境界,隻需再進一步,便可邁入“觀滄海”之境,進而有望登臨璿丹武神之尊。


    時至深秋,兩人此刻相依而坐,謝瑩輕輕靠在司馬亭的肩頭。


    “亭哥,我一切都聽你的。”


    司馬亭聞言一笑,緊緊迴握住女子的手,眼中滿是柔情與歉意。


    “隻是委屈瑩兒了,日後或許要隨我前往劍南道,那裏的生活清苦寂寞,遠不及汴京的繁華熱鬧。”


    “不過也好,那裏還有大山大河,可以騎馬馳騁於塞外,還能一睹茫茫雪山的壯麗。”司馬亭輕撫著謝瑩的發絲,溫柔地說道。


    謝瑩依偎在司馬亭的懷中。


    “嫁人便是要隨夫君天涯海角,民間常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日後無論去往何方,我自然都會相隨。”


    她笑靨如花,又添了一句玩笑話:“當然啦,要是亭哥你飛上了雲霄,我可就夠不著了。”


    司馬亭寵溺地點了點謝瑩的瓊鼻,笑道:“若劍南道的戰事平息,西邊也安定下來,我司馬亭便尋一方田地,生幾個大胖小子,每天男耕女織,豈不是自在。”


    “誰要給你生娃娃了!”


    謝瑩聞言臉色更加羞紅,心中倒是有些驚訝。


    她未曾料到,出身於顯赫的司馬大族,司馬亭竟會有如此桃源之心。


    不應該是搏一個萬戶侯。


    司馬亭望著謝瑩臉上那抹疑惑,緩緩解釋道:


    “瑩兒,你可知道,我平生最佩服的是誰嗎?”


    謝瑩聽後默默思考。


    這門親事本是家族安排,她心中在最開始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期待的是,每個女子都渴望遇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忐忑的是,九大姓中的男子往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行徑令人不齒,暗地裏行畜生之事,脫離了謝府又入了“虎口”。


    然而,她與司馬亭初見便鍾情於彼此,心心相惜。


    司馬亭毫無高門貴族的傲慢德行,反而一副熱心腸,處處守禮。


    他們二人互贈汗襟,以表深情,即便司馬亭遠赴劍南道,也時常寄信迴來,訴說思念。


    謝瑩微微一笑,顯然對司馬亭的趣事也頗為了解,她輕聲道:


    “那我就猜猜看,亭哥最佩服的人中,應該有三位。”


    “哦,說來聽聽!”


    謝瑩眼中閃爍著光芒


    “一位嘛,自然是哪位書院的二先生,一筆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天下人說他,劍也無敵,字也無敵。一甲子前的江湖一半的風流都入了他的三尺劍中。”


    司馬亭聞言,不禁點頭笑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


    “一劍當空又飛去,洞庭驚起老龍眠。二先生確實是我司馬亭極為佩服之人。隻可惜,那般疏狂之人,如今卻纏綿病榻,令人扼腕歎息。”


    “一甲子的江湖,不用看任何人,隻需要看那一襲青衫禦劍過江,江湖多少紅顏美人都為其落下了傷心淚。”


    謝瑩繼續道:“還有一位的話,我猜應該是三先生。”


    “三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


    “三先生的的詩寫盡了春秋三千年,隻身便可做逍遙遊。”


    司馬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敬意,但他還是搖了搖頭,略帶遺憾地說道:


    “三先生的詩,我是極喜歡的。隻可惜,我生於大齊權貴之家,未曾有過三先生那般跌宕起伏、遊曆諸國的經曆,自然難以全然理解他的心境。”


    謝瑩聞言,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思索。她深知司馬亭出身司馬家嫡係,自幼錦衣玉食,是鍾鳴鼎食之家熏陶出的貴公子。


    除了這幾人誰又當得起他的憧憬。


    司馬亭沒有賣關子,而是滿懷敬意地說道:


    “我此生最為崇拜之人,不在當世,但他的名字卻流傳千古。”


    “陸沉,陸神洲。”


    “戰國三千年,又曆經燕國、大唐、亂國的一千年,曆史上始終繞不開這個名字。從此人出現之後,推到前人沒有他的才能,推及後人沒有他的胸襟。”


    “權利走到了人間極致,不貪一點富貴,武力也是人間真無敵,可是他過天門而不如,最後選擇老死山中。”


    “少保踏破賀蘭山闕,不取人間龍中首,我司馬亭沒有這個才能和豪氣,隻敢


    說,斬除頑惡還車駕,不問登壇萬戶侯。”


    “我司馬亭雖沒有少保千分之一的境界,卻也心馳神往。”


    謝瑩默默拉著司馬亭的手,溫柔而堅定地說道:


    “亭哥,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無需與他人比較。”


    司馬亭聞言,倒是爽朗一笑。


    他話鋒一轉,關切地問道:“瑩兒,那你在謝府之中,還有誰人親近,讓你放心不下呢?”


    謝瑩聽到這個問題,微微一愣,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她的生母在謝府地位低下,不得寵幸,因此她在謝府的小時的日子過得淒慘而屈辱,要不是她早早就被謝家的宗族點下聯姻之事,處境隻會更加不妙。


    她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謝府之中,並無太多親近之人。我的生母地位卑微,早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對這座大府沒有任何留戀,早就想一走了之。”


    司馬亭深情地說道:


    “瑩兒,你放心,從今以後,有我在。”


    謝瑩憶及一人,乃是大院中的一位夫人,彼時境遇雖與她母親相仿,卻屢次對她伸出援手。


    她內心深處始終銘記這份恩情,遺憾的是,那位心地善良的婦人竟遭迫害致死,隻遺留下一個尚未成年的稚子。


    他語氣平和道:


    “那是我的胞弟,尚未加冠,於謝府中更是步履維艱。倘若亭哥能在老太君麵前美言幾句,想必他的處境會有些許改善。”


    “此人是誰?”


    “他名喚謝觀,是個極為孝順且守禮的少年,隻是可惜這若大的謝府沒有他容身之地。”


    露芽亦在其後頷首,梧桐與觀少爺都是極好的人。


    “好,我答應瑩兒。”


    此刻!


    湖麵上,一葉扁舟悠然駛來,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舟上,一人卓立於船頭,風采非凡,令人矚目。


    露芽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謝瑩亦隨之起身看去。


    司馬亭見狀,輕笑一聲:“這少年可是謝府中人?”


    “好一個英俊的少年郎。”


    露芽借此契機,連忙答道:“迴司馬將軍,此人正是觀少爺。”


    謝瑩亦輕聲附和:“謝觀!”


    此刻,越來越多的亭中小姐、公子,乃至下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湖麵,共賞一人乘舟悠然前行。


    “嗯,他確實有幾分不凡的氣度,即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亦能保持從容自若,實屬難得。”


    謝瑩點頭讚同:“許久未見這位觀弟,他的容貌倒是不太像父親,反而更像他那位母親。”


    然而,就在此時,司馬亭的眉頭一皺。


    “真是膽大包天!”


    司馬亭眼中金光一閃,仿佛神人點眸,穿透層層水紋,直視湖中。


    湖中竟有絲絲縷縷的陰邪神魂在暗中作祟。


    這是他武道高深,竅穴已開的表現。


    一頭邪祟正悄無聲息地朝著謝觀逼近。


    司馬亭本欲隨意出手,將這頭邪物打散。


    然而,就在此刻!


    他的臉色猛然一變,臉上首次露出了震驚之色。


    隻見湖中水汽突然升騰,一道道如同水墨般的筆畫在湖麵上匯聚,銳利異常,又瀟灑寫意,宛如仙人揮毫潑墨。


    司馬亭喃喃自語:“這是二先生的劍意!”


    ~


    【當你乘舟而行,忽見湖中有鬼臉悄然浮現。】


    【湖中水鬼?】


    【水鬼已咆哮著向你撲來。】


    後麵一段迴看重複了!已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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