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陣法?”衛飛也清醒過來,但精神還是有點委靡不振。


    陳楓搖搖頭,“不知道。”他倒是很少有這樣幹脆的時候。


    “那他們幾個呢?”


    陳楓苦笑,“不知道。也許還在後山頂上,也許已經到了火星上也說不定。但無論在哪裏,都還脫不開謝甘明的陣裏。”


    從謝六連番的身世經曆來看,他流落至此從而推動玄武遁,最後演變成三龍大遁,在其背後應該有著複雜難測的背景,究竟謝六為什麽會被謝甘明逐出靈寶?又究竟如何布下這個玄武遁竟用了60年的時間,以謝六所觀新開鋪整體風水布局以及常家大院的地室,用60年來催啟這個局,明顯的便是在等待著什麽,當然也有可能是謝六的功力所限,但謝六布局的本身就是借機生巧,先有了新開鋪的整體,和常家的地室,這才能使他布下後來的玄武遁。


    再加上謝甘明的現身雖然突兀,但他竟然對旗門和千機門的心法都了然於胸,可見是有備而來,而且直接的目標就是旗門和千機門。


    為什麽?越想陳楓越覺得混亂,這時他已經不能象血願初現時那樣滿不在乎的以一種遊戲的心態來麵對這一切了,畢竟血願還隻是道門內的家事,即便鬧的再大,對普通大眾造成不了更多的影響,但三龍大遁的局勢卻是以危及到國運民安,與血願同屬於典籍上記載的傳說,陳楓知道三龍大遁絕不僅僅是傳說而已。


    衛飛更是無能為力,他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好玩的地步了,無奈精神頹廢,猶如宿醉初醒,頭疼欲裂,昏昏沉沉,更別說什麽通靈追知了,飽餐一頓和惡補一覺才是他最需要的。


    看看衛飛灰白的臉色,陳楓也覺得全身酸軟,“去他媽的,休息一下再說。”陳楓用在入定時觀想《金瓶梅》的精神安慰自己,“對付謝甘明這樣的高手,必須要先保證自己的精力和狀態。”


    所謂十二神煞斷中的十二,其實就是謝甘明所說“千機不離二三五,萬變皆在十後二歸一”的心法,“十後二歸一”意即十二,這十二便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十二地支。分別代表了不同的生肖屬相和時間方位。


    數術學固然千變萬化,但都在一、二、三、五、六、八、九、十、十二這幾個數字的含蓋之內,其中一二三是指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宇宙演變論,五則為五行,八是卦數,九是變數,十是大成之數,而十二便是統結了陰陽五行的數字,十二地支分陰陽也納五行,更將八卦方位屬性盡在其中,因此千機萬變的十二神煞斷可謂是數術中獨一無二的絕技。


    文子俊還沒來得及去看看旗門的陳楓怎麽樣了,眼前的霧氣忽然散去,但更詭異的是他和行遊天鬆子此刻所在之處,竟然是一片無山無水無木無石的空曠之野。


    “這便是千機萬變中的十二神煞斷吧!”謝甘明清澈的嗓音響起,“果然不凡,竟能暗助旗門的陳楓跳出我這個九星齊飛陣,可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五行不繼下,還能再行十二神煞斷?”


    文子俊異常冷靜,“九星起飛,那你為何不將八神也同時卸掉呢?”


    謝甘明的聲音在這片無邊無際,似乎除了文子俊行遊天鬆子三人外,什麽都沒有的空間裏,顯得飄忽無蹤,“比如建房,總需先立基而後起骨,也許九星齊飛對你千機萬變而言不過爾爾,但你仍要破此陣後,方可知曉下一步,也許隨後就是九星起飛八神缺位陣,嗬!遊戲剛剛開始呢!”


    “九星起飛八神缺位陣,我一樣不放在眼裏。如果你想就此探出千機萬變的根底,你會失望的,九星器齊飛八神缺位二陣合一,我也有至少六種破陣之法。”文子俊沉穩自信。


    “是麽?”謝甘明的聲音漸行漸遠,“既然如此,你便先行破陣,出得來我自有交代。”


    文子俊的臉色卻不如剛剛的自信,本來就擰在一起的眉毛,更結成了疙瘩。


    “怎麽了?小子。”行遊看到文子俊愁容滿麵的樣子忍不住問。


    文子俊長出了口氣,“靈寶謝式以風水立門,但他卻偏偏舍其長不用,反而布下奇門遁甲的陣法來,這是為何?”無論九星齊飛還是八神缺位,或者二者合一,都是純粹的奇門遁甲的陣法,而非風水中的局,謝甘明明知千機門是奇門遁甲三部之首,仍列陣卻不布局,其意無非兩點,一是以此迷惑文子俊,使他不敢放手去破陣,二是讓他從千機門的角度自以為是的隨意破陣,而在背後卻另有其他的局或者陣。


    行遊點點頭又搖搖頭,謝甘明以千機門最拿手的數術陣法迎對文子俊,正是要文子俊猶豫不決,自亂心神。他隻是無法接受人為什麽會有這樣變幻莫測的心理變化,在他的心目中,為人若非大善便是大惡。


    “啤酒啤酒。”陳楓跟在衛飛後又加了一句,“多拿幾瓶。”他本來就不將這些修行的忌物放在心上。除了不抽煙,在酒量上陳楓與衛飛有得一拚。


    現在兩個人是在街心花園旁邊的一個小飯店裏。按照衛飛的意思是立刻趕迴去大睡一覺。但被陳楓強行拉過來,他畢竟還是放不上後山頂上的局勢。雖然兩天一夜沒有休息,又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經曆,但都還年輕,正是精力旺盛之時,即便像衛飛因通靈耗去大量精力,可一旦興奮起來,年輕人充足的神氣便開始體現。


    幾瓶啤酒下肚,衛飛有點飄飄然了,在感覺上身體基本恢複到平時的正常狀態,“胖子,你說這謝甘明到底想幹什麽?”


    陳楓有些鬱悶的喝下一杯酒,沒好氣的說,“我比你還想知道呢,他明顯就是衝著我和文子俊來的。”


    衛飛說,“這就奇怪了。天底下居然還有人敢找千機門的麻煩,尤其他是一個風水門派。你就不用說了,旗門就像現在的外星人一樣,人人都知道,就是沒見過,見了也是不如聞名,你的出現是對傳說中美麗一麵的殘酷否定。”


    陳楓陰笑一聲,“我的出現是告戒人們傳說終究這是傳說。”


    衛飛大笑,忽然想起什麽,忍不住長歎,“這個謝六真的可憐,以我看,所有的疑問都在謝甘明身上,至少和靈寶有關。”


    “對!”陳楓一振,“好象你在通靈的時候依稀提到過新開鋪中常家的布局竟然是出自靈寶門中?”


    衛飛迷茫起來,“有嗎?我有說過嗎?”


    “靠。”陳楓知道以衛飛那樣的頻繁通靈,還能捕捉到謝六與常家的因果已屬不易,自然不能強求衛飛自己還記得整個過程。“也許新開鋪巷的建立也都是靈寶門的手筆呢!”


    衛飛一下子站立起來,大聲說:“不錯。否則你怎麽解釋整體布局渾然如一的新開鋪,竟然惟獨在常家大院裏留下一個可以布施玄武遁的地室?隻是這一切又是為什麽呢?”


    被他嚇了一跳,陳楓急忙一“噓”,壓低聲音說,“媽的,我們可不是在探討電影劇本。”


    “小飯店嘛,沒什麽人。”衛飛毫不在乎的在飯店不大的空間內掃視了一遍。忽然發現他身後不知何時,坐了一個光頭小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可愛至極,正笑嘻嘻的看著他,大眼睛還一眨一眨的。


    衛飛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光頭上輕輕摸了摸,“你好啊!小朋友。”


    “你也好呀,大哥哥。”光頭小孩十分乖巧的迴答。若以衛飛的年齡,絕對是叔叔級的。


    衛飛喜愛的拍拍他的光頭,轉身對陳楓說,“這孩子,真懂事。”陳楓微笑看著小孩的光頭,心裏若有所思,卻又找不到頭緒。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家裏人呢?”衛飛實在又忍不住在他胖嘟嘟的臉上捏了一把。


    光頭小孩忽閃著大眼睛,圓圓的臉上竟似閃爍著一種神聖的微光。“咳”陳楓被口中的啤酒嗆住,心中也是狂跳起來,剛要張嘴,忽然感覺到門口傳來一股如有實質的壓力,力量之大之重竟然使他感覺扭頭都很困難,勉強用眼角的餘光看去,隻見門口站著一個幹瘦略顯背駝的老頭,正冷冷的緊盯著這邊。


    “哥哥,你是不是姓張?”


    衛飛一怔,“不,我姓衛。”


    小光頭表示懷疑的眨眨眼,歪著頭想了想,“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呀?”樣子很是逗人,引的衛飛直想把他抱在懷裏。“好不好嘛?”小光頭伸出小手抓住衛飛的衣服撒起嬌來。


    “好啊,你要哥哥幫你做什麽?”衛飛一邊隨口答,一邊對陳楓說,“胖子,你看這孩子……怎麽了胖子?”


    陳楓的臉上極其古怪,眉毛挑動,嘴角邊肌肉也不斷的扯動,似是要跟他說什麽,又不好表達,非常可笑。


    “謝謝你,大哥哥!”小光頭忽然站在椅子上,很認真的伸出小手,按在衛飛的頭頂,口裏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單詞。


    “你說什麽?”衛飛沒聽清楚,“我怎麽幫你?”


    小光頭跳下地,“大哥哥,我叫米拉日巴,你記住了。”輕快的走向門口,“巴桑,我們走吧!”


    “米拉日巴。”衛飛這才發現小飯店的門口還站著一個身穿暗紅色長袍的幹瘦老頭,“藏族?”


    等到一老一少離開視線,陳楓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瓶啤酒,咬開瓶蓋,狂喝一通,還沒說話,衛飛就問了,“胖子,剛剛你是不是抽筋了,幹嗎對我擠眉弄眼的?”


    一聽這話,陳楓忍不住又喝一氣,幾乎將整瓶酒喝光,“你也知道米拉日巴是藏族啊?”


    衛飛說,“不是藏族難道是複姓?”


    “我靠!”陳楓撞牆的心都有了,“那你知不知道米拉日巴是西藏密宗噶舉派的一係?”


    “密宗?噶舉派?”衛飛直接就暈了,“你是說那小光頭……”


    “小光頭?”陳楓苦笑,“衛先生,人家可是噶舉米拉日巴的小活佛啊!”


    密宗是藏傳佛教的統稱,與禪宗、天台、淨土等宗並列為佛家的主要宗派之一。但它在教義理論與修煉方法上自成體係,由古至今,密宗都是神秘難知的,其中除了門派體係繁多外,其獨特的修煉方法與神通功用,更是為奇。


    米拉日巴是密宗噶舉派中較為著名的一係。米拉日巴的原意是一個家族的名稱,這個家族世代修行,同時以經商為生,該係的創始人米日巴拉幼時父母雙亡,僅留米拉日巴和他的妹妹,托付在伯父家中,但他的伯父卻趁此zhan有了米拉日巴的家產。米拉日巴由此生怨,修煉了一種非常厲害的咒術,將他伯父一家盡數殺死,這便是密宗史上“米拉日巴怨眾事件。”


    但在此後,米拉日巴醒悟到自己的殺戮行為,反悔之際,拜在瑪爾巴門下開始苦修,終成噶舉派的一代宗師,同時也留下了米拉日巴直接的一係。也就是後人稱做金剛勇猛專以降妖除魔為已任的一係。


    陳楓說:“密宗雖有顯、明、黃、紅之分,但般禪和*活佛隻是政治上的稱謂原因,各種不同的教派都有自己的活佛。”


    “比如米拉日巴,那個小光頭就是他係中的活佛?”


    陳楓點點頭,“嚴格來說叫轉世靈童更加貼切。”


    “轉世小活佛?”衛飛嘿嘿一聲,“除了超級可愛,沒什麽不一樣的嘛!”


    陳楓跟著他嘿嘿,“他之所以超級可愛,就是數世修行加持的靈氣,而且看樣子他的智識已經正在開啟,到時候他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的修煉體悟就會蘇醒,其智如海深啊!”


    衛飛說:“靠!還有這麽變態的修煉方法。”


    陳楓說:“這樣的轉世加持隻能是各大派係中智識最高者才能進行的,密宗密法中倒是有一種追憶前世的方法,但也隻能增加修行而已,與佛的境界自是不能相提並論,能被稱做佛,其智其慧可想而知。”


    “那個巴桑又是什麽來頭?”衛飛想起站在門口的幹瘦老頭。


    陳楓想了想,“應該是護法一類的吧,但從身份上來說他還是苦修者。他剛才隻是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我就幾乎不能動了,功力之高不在行遊之下。”


    衛飛又不懂了,“苦修者?”


    苦修也是密宗獨有的修法之一,修行者常常會將自己置身於絕對的惡劣環境下,經受日曬雨淋,在藏域內,一間小屋一個石洞獨坐一人入定數年之景,幾乎隨處可見。當年佛祖釋迦摩尼在頓悟前也進行過苦修,終因那段自虐式的經曆,留下了關節炎的病根,與84歲那年圓寂而去。


    衛飛又靠了一聲,“更變態了,佛祖也會死啊?”


    陳楓也靠,“暫時跟你說不清這事,總之,那個老頭是個變態級的高手。”


    衛飛開始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了,“一個轉世小活佛,一個是高手,這樣變態的組合,小光頭還要我幫什麽忙?另外以你所說密宗是藏傳,沒事他跑這幹嗎來了?”


    陳楓苦笑,“所以我才想阻止你答應他啊!”


    “還有!”衛飛接著問了一個更關鍵的問題,“就算他有所求,也該找你這個旗門傳人,現在的我別說通靈了,我都懷疑前麵的什麽常立謝六都是做夢。”


    “所謂奇門遁甲,即是六甲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輔以丁奇、乙奇、丙奇三奇,而推陰遁陽遁十八局活盤,九星齊飛,這……卻是要多大的布局?”天鬆子試探著問。他是三山五嶽的衡山,也是道家正宗,像五行生克,易學奇門,雖然不是專修的功課,但道家的諸多學說都是建立在這些樸素的哲學立題之上的,因此多少有點了解。


    文子俊輕輕搖頭,依然是滿腹心事的樣子,“九星齊飛,並非是九星齊齊運轉發動。”


    提起數術,一般人想到的就是奇門遁甲,其實數術除開奇門遁甲外,還有風角、七政、元氣、六日七分、逢占、日者、挺專、須臾九種,奇門遁甲隻是位列第二。文子俊的千機萬變即是將這十種方術九九歸一後演納而來的,這些都是千機門的秘密,極少外人得知。


    而奇門遁甲也並非常人想的那樣深奧,與周易六十四卦相似,奇門是為陰陽遁十八局活盤,卦分六爻,奇門活盤則上中下三層,上層天盤列九星,中層人盤開八門,下層地盤定八神。九星也就是“九宮”,分別是天蓬貪狼星、天芮巨門星、天衝祿存星、天輔文曲星、天禽廉負、天心武曲……整個奇門遁甲便是以天地人三盤之間的對應關係來定局。而其中的關鍵之處在於不同的時辰內,奇門遁甲的活盤會產生不同的變化,起決定作用的就是九星的其中之一。


    “所以當九星之一啟動後,隨著節氣時辰的變化,休、生、傷、杜、景、死、驚八門所在的位置也會變化。”文子俊說,“八門是破陣的出路,九星僅動一星便牽扯到二十四節氣十二時辰的變化等等的動數,更使八門所在的方位變幻莫測。”


    行遊接口道:“如果九星齊飛,那找到八門的確切位置簡直便是難如登天?”


    文子俊一笑,“不錯,然而謝甘明的這個九星齊飛卻非如此,他是反其道而行之。”


    天鬆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他竟然在這個陣裏根本沒有布下九星?這還如何叫做奇門遁甲?”


    文子俊咧了一下嘴角,也看不出是苦笑還是感歎,“謝甘明就利用了我們這樣的心理,不設九星的盤大家都會認為已經超出了奇門的範疇,其實九星所指不過是訟、交、嫁、修、行等九種民事,九星齊飛他隻是讓我們不能從五行生克中找出八門的位置,畢竟在奇門遁甲裏九星的功用就是定位和承先啟後。”


    “那還有八神呢?”天鬆子問。


    “九星以八神列位,九星齊飛後,八神也必缺位,不存在二陣合一。”文子俊說到。


    “你不是說九星齊飛八神缺位你都不放在心上的嗎?”行遊煩躁起來,“難道我們就這樣被困在陣中?”


    文子俊沉聲說道:“當然不是。”


    一場數十年不遇的大雨對這個城市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南方本就多雨,江水又從中橫跨,每逢春夏,防汛便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但盡管有著充足的準備,這場罕見的大雨所帶來的破壞性,仍然超出了江岸兩堤所能承受的標準。


    雨在午後不久便已停了,江水急流,時不時的有些雜物被衝上堤岸,留守在堤岸的人不得不一一打掃,“啊!”忽然有人發出一聲尖叫。


    “怎麽迴事?”負責指揮這一路段防汛的老郭皺眉。由於還是派出所的政委,當玄武遁引發的大雨落下後,他必須返迴協助防汛,再加上他自以為功力不足,旗門陳楓和他師叔行遊都在,他也就放心的離開了。實際上純以功力而言,他高出陳楓不止一個檔次,所以雖然同樣忙唿了一夜,但他的精神依然很好。暴雨驟停後的空氣異常清新,老郭的心情也是大好,這雨之所以能停,肯定是玄武遁被師叔他們成功的阻止了。


    “死……死屍!”又是一聲尖叫。這會留下的人大多是公安武警,立刻就有幾人圍了上去。“郭政委,你來看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死者由頭至腳多處磨損,全身上下有的地方完整無恙,有的地方卻已錄出森森白骨。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老郭斥道,“這麽大的雨,明顯是上遊有人落入水中,被衝刷成這樣的,恐怕還不止一個呢!”


    果然另一邊驚叫聲起,“這裏還有一個。”


    圍上來的人散去,“幾十年沒下這樣大的雨了,清明這才剛過啊!”


    老郭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他話是這麽說,死屍有是人墜江而亡,但作為龍門派的弟子,他可以感受到這具屍體上有一種強大的邪惡的力量,死屍上血肉不在的地方,分明就是被人用一種特殊的方法生生剝離。


    老郭無奈的歎口氣,“難道又是血願幹的?”但死屍上的氣息卻並沒有血願那股衝天的血殺怨氣,“旗門、血願、玄武遁,還有什麽要出現呢?”


    與老郭一樣不安煩躁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最初在衛飛身上下柳靈郎三魂的許壯。那晚在衛飛老宅中被毀去柳靈郎又見識到龍門的青雲十三箭,他基本上放棄了自己的目標。


    他是退伍軍人,在一次行動中被玻璃炸瞎了左眼,這讓他自卑很久,直到無意中得到了柳靈郎的修煉方法,為使自己早日成功,他不擇手段,但就在即將大成時,竟然辛苦修來的鈴靈郎三魂都被衛飛給吸取了,也使他知曉了道術通玄,一個龍門派外圍的弟子所顯露的便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那晚過後他一直不敢麵對老郭,但他畢竟還是所長,班還是要上的。


    “這幾天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昨天晚上就開始下大雨,大家都在忙著防汛。”不知道為什麽,楊冰一進到許壯的所長辦公室就覺得心裏害怕,都不敢抬頭去看許壯的臉。


    許壯保持著他一貫的姿勢,半低著頭,額角一縷長發遮住左眼,他揮揮手,讓楊冰出去。


    楊冰暗中鬆了口氣,走出門順手將房門反帶,但就在迴頭之際,她看見了恐怖至極的一幕。


    隻見許壯坐在辦公桌後麵,眼眶以下的皮肉正在慢慢的消失,仿佛是一個冰雕的模型在高溫之中,連水都沒有滴下,直接就被蒸發了,很快便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但許壯自己卻好象沒有絲毫的感覺,看見楊冰瞪大了眼張大了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已經這剩下一付框架的嘴巴,上下開合,竟然還能從嗓子眼發出聲音來,“怎麽了?”


    楊冰恐懼的根本發不出聲音,直接就昏到在地上,而等老郭趕到時,許壯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軀,已變的和從江水中衝上岸的死屍一樣,身上數處的血肉像被人用刀刮過一樣的幹淨,隻留下骨骼,周圍除了昏倒的楊冰,別無異處,一絲的血水都見不到。


    “是啊!”陳楓心裏也升起疑問。從許壯的柳靈郎到謝甘明為什麽目標都是衛飛?想了想,“我雖然修為淺薄,但畢竟還是旗門傳人,他們自然是衝著沒有什麽背景和基礎的下手了。”


    衛飛不服,“媽的,我還通靈了呢……”忽然發現了什麽似的,“喝了十三瓶,我七你六啊,靠!”迴頭叫服務員,“再來幾瓶,今天我非讓你趴下不可……”


    扭過去的頭,定格一樣看著門口,臉上古怪之極,嘴裏還嘿嘿怪笑一聲。


    陳楓跟著看去,小飯店門的門口站著一個略顯發胖的中年婦女,頭發幾乎比百度的還短,要不是胸前鼓起,真不能讓人相信是個女性。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年齡相仿的男人,表情木納,隻是怔怔的看著這個婦女,兩個人站在門口欲進又退。隨後,中年婦女冷冷的看了衛飛一眼,神情緊張的轉身離去。男人呆立片刻後機械的跟在她背後。


    “你笑什麽?”陳楓雖然覺得迷惑,但沒看出什麽不對來,“喝多了還是又通靈看見什麽了?”他知道以衛飛的酒量七八瓶啤酒是不放在心上的,同時以衛飛的性格更不會譏笑別人的相貌,即便是中年婦女的長相實在是有點超俗脫群。


    “通個屁靈啊!”很明顯衛飛已經過量,極度的精神疲憊,兩瓶啤酒下肚,他就有點暈了,“老子現在很懷疑通靈,我有過嗎?”


    “那你笑什麽?”陳楓隻好苦笑。


    “你沒看見那男的要死不活的樣?”為了證實自己的話,衛飛有把拉過旁邊的服務員,“你說,你剛剛看見沒?”


    服務員習慣了衛飛這樣酒醉無知的人,伸手扒開衛飛的手,“我看見你笑人家不像個女人,氣走我們的一個顧客。”


    “胡說八道。”衛飛急了,“我是笑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服務員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什麽男人?人家明明就一個人要來吃飯,上午她就來過,是一個人。”又對陳楓說,“你這個朋友喝多了,別讓他再喝了,否則我們這不知道會有多少顧客被他嚇走,損失你陪啊?”


    陳楓的酒一下子醒了,“你沒看見那男的?”


    服務員直接就轟他了,“男什麽男?我看你也高了,結帳走人,我是好脾氣,我們老板最討厭有人借酒鬧事了。”


    懶得和他再說,陳楓掏錢扔在桌子上,拉起衛飛就走。此時外麵已是萬家燈火,衛飛還不依不饒的,“胖子,我們再鬥幾瓶,我一定拿下你。”


    走出街心花園,再次踏入新開鋪巷,被貫穿在巷中的冷風一吹,衛飛也清醒了一些,“怎麽又來這兒?”


    也不管他似醉非醒,陳楓急急問道:“剛剛我們在吃飯,你是不是看見門口有一男一女?”


    “不是一男一女,因為我懷疑兩個都是男的,嘿嘿!”衛飛又忍不住怪笑起來。


    “那男的什麽樣?”陳楓追問。


    衛飛伸手一指,“就是這樣了!”


    在夜色中幽深的新開鋪巷裏,短發粗壯的中年婦女不知何時站在前方,冷冷的注視著兩人,眼光如刀。


    陳楓仔細看著她身邊的男人,隻見他和中年婦女一樣都是身披長袍,傻楞楞的渾身上下都沒有一絲的生氣,僵屍一樣。


    “金剛法相!”陳楓終於確認出來,“真沒想到這等神通術法竟然會被你這樣運用。”


    “你還知道什麽?”中年婦女生硬的問。


    陳楓說:“當年禪宗六祖以《金剛經》頓悟,可是為什麽正宗的佛法神通總是不正常的麵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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