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依山傍海,是千船萬商雲集之地。若籠統來看,可以劃分成一大一小兩塊區域,都有著各自的港口。


    大的近山,位偏西北,有著諸如玉京台、緋雲坡等繁華之地。


    玉京台是璃月人舉辦【請仙典儀】的位置,也是岩王帝君每年降臨的地點,是璃月港的最高處。盡管玉京台房價不菲,大多高官富商還是選擇在玉京台附近置辦房產。


    緋雲坡則是璃月港最繁華最熱鬧的商業區,據說這裏可以買到來自提瓦特七國的任意商品。能在緋雲坡擁有一家鋪麵,對部分璃月人而言,那代表了半輩子衣食無憂。


    小的靠海,位偏東南,最具代表的則是吃虎岩。


    相較於緋雲坡,吃虎岩更具煙火氣。


    在這裏你可以找到萬民堂這樣便宜實惠又美味的餐館,也有推車叫賣、香氣撲鼻的中原雜碎,又或是一些售賣新鮮果蔬、肉類的商販。


    當然,最為奇特的還是一個叫做【春香窯】的瓷器店,店員鶯兒小姐總是用讓人誤會的話語向客人介紹自家商品,配合著店名,總會讓人麵紅耳赤、滿是期待的進入,又滿麵羞怒、倍感失望的離開。


    除了吃虎岩,璃月的冒險家協會也在這裏,協會接待員凱瑟琳小姐永遠麵帶微笑,日複一日的聽著一旁寒鋒鐵器傳來的“叮叮”的打鐵聲。


    柳樹街就在吃虎岩附近。


    說來也巧,元穆婆婆住的地方也在柳樹街。


    陳天楓換了身幹淨衣服,挎著刀,手裏捧著本自萬文集舍買的字典,坐在柳樹街前的大柳樹下,擰著眉學習著。


    萬幸,璃月文字雖說與現代簡體漢字稍有不同,但師出同源,不算難學。陳天楓一邊聽著在樹下乘涼的閑人閑談,一邊啃著字典,進度飛快。


    柳樹街幾個街坊瞄了陳天楓一眼,見他挎著刀捧著書,不倫不類,看著不像本地居民,也就不過多理會,偶爾掃來的目光中,有疑惑好奇的,也有小心警惕的。


    “欸,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還能是什麽?就那個騙子!騙了好多人,連老人家的棺材本都不放過,該殺千刀的騙子!”


    “人抓到了?”


    “沒,聽說千岩軍晚到一步,讓那騙子跑蒙德去了。”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歎氣。


    有的惡狠狠地罵著,說騙子喪了良心,不得善終;有的苦著臉,說自己早就看出來那人是騙子,隻是自家婆娘不信,非要試一試,平白丟了數萬摩拉,算是三兩年白幹;有的謹慎及時收手,反倒賺了數百上千摩拉,這時也一副被騙了的模樣,大聲咒罵著騙子。


    “咱們還算好了,錢雖然沒了,但至少日子還過得去。”最先挑起話題的中年婦人歎了口氣:“街尾的元婆婆家才可憐呢。”


    “聽說被騙了十多萬,氣急攻心,又被病魔纏上了。”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本來一老一小就不容易,還遇到這種事。”


    “聽說元穆這孩子出門采藥了,可···唉,元穆的情況咱們也清楚,這孩子要是在外麵出了什麽意外···”


    “那傻小子天不亮就跑出去了!就留個紙條兒!”抽著旱煙的老者有些氣惱,磕了磕煙槍:“和他爹一樣不聽勸!”


    陳天楓翻書頁的手一頓。


    元穆?元婆婆?


    他合上字典,掃了眼周圍,在不遠處的鋪子買了些花生、瓜子和果脯之類的東西,又轉身迴到樹下,臉上掛著過年串親戚時真誠且熱情的笑容。


    不多時,陳天楓便成功融入街頭樹下的情報團。


    在有意引導下,事情逐漸清晰。


    大約半年前,柳樹街來了個身家闊綽的蒙德商人。


    商人初來柳樹街,就大手一揮,以兩倍的價格租了個門麵,為期半年。接著就是連著好幾日的裝修聲,那商人親自拎著禮品,極有耐心的敲響了柳樹街的每一戶房門。說是同一條街的鄰居,吵到他們很是不好意思,特來拜訪,還請大家不要計較。


    於是眾街坊對這商人抱有好感,在他開業那天,不約而同的過去為他捧個人場,打算著要是店裏的商品不算太貴,便買上一點。


    沒想到這商人不售賣貨品,說自己開的是家投資公司,帶著大家一起賺錢的那種。


    隻需要投錢給他,他就可以在最短三個月內,為投資者帶來近兩倍的迴報。


    很經典,也有些粗糙的【龐氏騙局】。


    騙子在獲得足夠多的“投資”後,在人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卷款逃往蒙德。


    元婆婆信了騙子的話,想要為元穆多留下些財產,一咬牙拿出了家裏辛苦積蓄的十七萬摩拉,卻趕上騙子準備跑路的前夕。


    元婆婆氣的嘔出血,就此病倒,元穆前往不卜廬求醫,囊中羞澀之下,決定親自冒險外出采藥,最後因為這一味難收集的藥材喪了命。


    陳天楓心中歎了口氣,更加急切於賺取摩拉的事情。


    他抿抿唇,沒有直接前往元婆婆家,而是腳步一轉,去了不卜廬。


    老人家身體不好,驟然聽聞噩耗,怕是承受不住,還是把醫生帶上的好。


    ···


    ···


    不卜廬是璃月最具盛名的藥廬,其主人白術白先生更是家喻戶曉的名醫,有著醫術通玄,仁心濟世的美名。據說白先生本不姓白,“白先生”這一稱唿卻廣為人知,其源頭還得追溯到不卜廬的學徒七七身上。


    七七是位模樣可愛的僵屍小姑娘,記性很差,初至不卜廬時,記不清白術的名字,經常用“那個人”和“那條蛇”代替白術和白術脖頸間盤繞的能吐人言、喚作“長生”的白蛇。


    白術對症下藥,準備了一本筆記,讓她一有空就多記多翻。終於某日清晨七七見到白術,沒有歪著腦袋問他是誰,而是咬著手指,眨眨眼睛,第一次問候出聲:“早上,好。白…白…白先生。”


    白術微笑著點點頭,算是默許了“白先生”這稱唿。


    後來的日子裏,七七常把“白先生說”、“白先生不讓”等話語掛在嘴邊···出入問藥的客人絡繹不絕,又將這稱唿帶出了不卜廬,傳遍了璃月港。久而久之,“白先生”的名號早已深入人心,更換不得了。


    陳天楓走進不卜廬時,卻沒有見到白術,也沒瞧見七七。


    此時恰值午後,不卜廬沒有前來問診的病人,也沒有拿著方子抓藥的客人。藥師阿桂站在櫃台後,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便看到跨過門檻的陳天楓,忙站直了身體:“客官是想抓藥嗎?那麻煩把藥方給我吧。”


    陳天楓左右看了看:“不是抓藥···白先生在嗎?”


    “白先生在休息,客官可有急事?”


    “休息···並非急事,我想請白先生出趟外診,不知白先生何時有空?”


    “客官想請白先生出趟外診?”


    藥師阿桂略顯猶豫,世人皆知白先生醫術高超,卻不知道白先生本人體質孱弱,出一次外診對白先生而言,委實算不上什麽輕易的事情:“客官能否將病人的症狀告知,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這樣啊···”


    陳天楓想起了遊戲中對白術孱弱身體的文本介紹,沒有拒絕:“病人是位老人家,前些日子她家人還來不卜廬找白先生開了個方子,方子用的是些古怪但便宜的藥材···”


    “老人家的病情難道加重了?”阿桂皺著眉,道:“白先生有時確實會開些看起來奇怪的方子,但隻要照方子煎藥,是不可能出現問題的。”


    “不,不是藥方出了問題。”


    “那是···?”


    “是采藥的人出了問題。”陳天楓眼簾低垂:“他叫元穆,是老人家唯一的親人,死在采藥途中···我受他所托,將藥材帶迴璃月港。”


    “···”阿桂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擔心直接告訴老人這個消息,會讓她承受不住,所以想請白先生走一趟。”


    陳天楓解開包裹,拿出那盒藥材,放在櫃台上:“這就是那藥材,敢問不卜廬還有留有藥方嗎?若是可以,我想煎了藥一起帶去。”


    “有的,我還記得。”


    “白先生,您怎麽···”


    “沒事,我休息好了。”


    白術擺擺手,示意阿桂不用擔憂,和白蛇長生一同看向陳天楓:“客官怎麽稱唿?”


    “白先生。”陳天楓拱拱手:“陳天楓,天空的天,楓葉的楓。”


    “原來是陳先生。”


    白術輕輕頷首,打開木匣拿出藥材打量一番,金棕色的眼眸泛起波瀾。


    他還記得那日急急忙忙闖進不卜廬的少年,明明話都說不清楚,卻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婆婆吐了血”“求你救救婆婆”,抓著阿桂的手不放,他們費了好大功夫才明白這少年要做什麽。


    白術當即拎著藥箱跟著少年,為他的婆婆治病。


    直到離開時,他才知道這少年的名字,他叫元穆。


    “這其實是一道滋補固本的方子。”白術提筆寫下藥方,將藥材和藥方交給阿桂,囑咐他盡快煎藥,這才歎息道:“老人家怒急攻心,傷了根本,待老人家蘇醒,確認不會出大問題後,我給元穆留下這張滋補方子。”


    “想著多少能補一些迴來···誰成想···”


    他抿抿唇,問道:“元穆是怎麽死的?”


    滋補的方子···


    陳天楓莫名覺得有些荒謬,甚至不是救命的藥方,元穆卻因此丟了性命···陳天楓心中歎了口氣,道:“家裏沒錢,冒險出去采藥,碰上了盜寶團。我晚了一步,沒能救下他。”


    “···”


    白術沒再多問什麽,心中有著無力感升騰。


    人類實在太脆弱,無論天災還是病痛,都能輕易奪走一個人的生命。他隻是個醫生,能做到的實在太少太少···


    若是人類能求得長生,是否可以從此擺脫病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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