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蕊喚著兩人,然後站起身,笑容在燭火下毫無溫度,也沒有惡意,隻是簡單的勾了勾唇角。‖。


    “大姐姐是來找千樺的吧。”


    水瓏應道:“他人呢?”


    白靈蕊垂著眸子,端起來桌子上的茶壺,一舉一動優雅嫻熟,給茶杯倒著茶水,“近來祁陽城中的百姓大多都生了怪病,疑是傳入了什麽瘟疫。”


    她將倒好茶水的杯子擺放在水瓏和長孫榮極的麵前,“千樺不幸,前日染上了此病。”


    水瓏神色不動,坐在她的麵前,握著青瓷茶杯,沒有要喝的打算。


    白靈蕊幽幽的抬起眸子,目光忽略了長孫榮極,和水瓏的目光觸在一塊,“妹妹能告訴大姐姐的隻有一條線索,皇宮裏禦醫最多,醫術也是最好,千樺是大姐姐疼愛的弟弟,又是爹最疼愛的兒子,皇室自然不能讓他出事了。”


    水瓏放下茶杯,豁然起身。


    白靈蕊眼中閃爍一抹異色,“大姐姐你信我?”


    “不。”水瓏迴頭看她,“不過我可以去證實你的對錯。”


    “如果最後證實你是騙我,”一雙燭光氤氳中漆黑無光的眸子,宛若的蟄伏在海底的兇物,透過冰寒光斑粼粼的海麵,暗中注視著獵物,“不會放過你哦。”


    一句溫柔的低語,似對情人的甜蜜傾述。卻讓白靈蕊打了個寒顫。


    這時候水瓏忽然伸手抓住長孫榮極的手,長孫榮極朝她看去,“為什麽?”


    水瓏淡淡搖頭,“她是我師傅的人。”


    她並不想和夙央完全撕破臉,正如夙央到目前為止,沒有真正的和她撕破臉一樣。


    兩者之間的關係分明已經岌岌可危,偏偏都默契的選擇持續最後一絲的平衡,都沒有真正的觸碰對方的底線。


    長孫榮極看了白靈蕊一眼,就著水瓏抓著他的手,將人拉走。


    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後一會,白靈蕊才慢慢的迴複了身體的知覺,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幾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長孫榮極最後那一眼的冰寒徹骨,以及兩人之前沒頭沒尾的對話,都讓她明白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在那樣可怕的實力麵前,一切的陰謀詭計以及智慧都成為無用之物,倘若不是水瓏伸手一擋,現在的她已經身首異處了。


    “這樣的白水瓏,身邊又有這樣的長孫榮極,又怎麽會真的聽央哥的話。”


    白靈蕊握緊了茶杯,眼神中一片的幽暗之色,“央哥對白水瓏太心軟了,留著這樣的不聽話的禍害,隻會影響央哥的計劃。哪怕沒有了白水瓏,這一世還有我,我能的,我能讓央哥成功,隻要央哥自己願意……”


    這一世,她在乎的人隻有央哥,她不求央哥最在意的是她,隻求能在央哥心理占據幾分的位置……


    砰。


    杯子在白靈蕊的手中破碎,尖銳的青瓷碎片刺破了她的手掌,茶水打濕了她的衣襟。


    白靈蕊神情一呆,神情忽喜忽悲。


    真是欺人欺己呢,她的要求真的那麽簡單嗎。倘若真的那麽簡單,又怎麽會嫉妒白水瓏,又怎麽會覺得這麽不甘心。


    當初她何嚐沒有在夙央的心中占據幾分的位置,夙央之後的歲月都是她陪伴在他的身邊,知道她……


    如今再來一次,她又怎麽會滿足於原地踏步。


    “上天既然讓我重來的機會,便是給了我希望。”白靈蕊慢條斯理的擦拭手掌,嘴角勾著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幾分的詭異之色。


    連續三天,水瓏和長孫榮極在武王府閉門不出。


    看似平靜的三天裏,實則一刻都沒有停歇下來,刺殺更是層出不窮。


    當皇上一道旨意迸發下來,命令水瓏負責查出祁陽城瘟疫之源,以及解決這場祁陽城瘟疫之變的時候,兩人迴到了祁陽城的消息不脛而走。


    日頭烈烈之下,水瓏將聖旨丟棄一旁,那種毫無尊敬的行為,看得過來送聖旨的宮侍冷汗連連。


    “看樣子,長孫濼寅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宮侍離去,水瓏咬著水果,朝身邊的長孫榮極說道。


    倘若一個人不是命不久矣,也不會這麽的瘋狂,用盡辦法的對付他人。


    長孫榮極拉著她的手,將她咬的水果送到自己的嘴邊,好不嫌髒的共吃。


    忽然,一道身影由遠至近的來到兩人的麵前。


    這個人穿著一襲緊身的裝束,神色麻木,一雙沉沉無光的眸子望著兩人,絲毫沒有印出兩人的影子。


    這雙眼睛給人的印象很深,因為它不像是生在活人臉上的眼睛,反倒像是沒有了生命和靈動的死人眼睛。


    水瓏眼裏閃過訝異,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叫做……“思歸?”


    這人不就是跟隨在朱絳紫身邊的人嗎,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一年前的年宴上。


    兩柄寒刃被思歸抽出,朝水瓏刺去。


    他的攻勢來的突然,水瓏在千鈞一發之間彎身,同時一腳踢中思歸的胸口。


    思歸竟是毫無躲閃的意思,拚著自己受傷甚至是死亡的可能,也不放過水瓏。


    水瓏感覺到了,思歸根本就沒有想著活著迴去,他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這裏。


    長孫榮極又豈能容忍他對水瓏的傷害,閃電般的一掌將思歸大飛出去,這還不止,眨眼他的身影就到了思歸的麵前,連續幾腳便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不管思歸有什麽苦衷或者是原因,既然他來了,傷害到了他在意的人,他就不可能放過他。


    思歸雙手失去力道,雙刃不由的脫手,他臉龐被劇烈的疼痛逼得扭曲,眼神卻毫無變化。


    水瓏也來到了他的麵前,“朱絳紫讓你來的麽,白天明目張膽的行刺,你根本就是來找死的。”她從他的麻木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名解脫的波瀾。


    “咳……我殺不了你們。”思歸的聲帶似乎受到了損傷,聲音沙啞得難聽,也不知道是對水瓏和長孫榮極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我對朱兒說了,我殺不了你們。”


    他的視線沒有看著水瓏或者長孫榮極,卻是望著天空,麻木沒有感情,“殺手遇到殺不死的人,死的就是殺手。”


    “她不在意了……”


    “還有什麽意義……”


    最後的聲音輕微如同蚊鳴,剛剛從口中而出就被清風吹散。


    “這就是愛一個人結果?”長孫榮極忽然低聲朝水瓏問道,聲音透出一絲嘲諷之意,眼神深邃幽暗。


    水瓏和他對視在一起,一會兒聳了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長孫榮極霸道的目光不容許她的逃脫,緊緊的鎖定著她,口氣卻淡緩聽似平常,“我曾聽說,愛一個人,便是要無私的令那人幸福高興,哪怕將她拱手讓人。”


    “這是聖母聖父,非我等凡人能夠理解的聖品。”水瓏吐槽一句。


    長孫榮極不明白她話中詞匯的意思,卻不由的想笑,“阿瓏,我不想這般愛你。”和他淡淡的語氣不符的是他逼人的眼神,“我便喜歡你吧,一天比一天的更喜歡你,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物能值我喜歡你的半分。”


    他低頭看向地上不知死活的思歸,慢慢的說:“倘若哪天我要死了,我也不會放你獨活。因為我忍受不了你被別人占有,隻是想一想都難以忍受。”


    地上的思歸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長孫榮極外露的煞氣所逼,還是因為被他話語的內容所觸動。


    水瓏笑著說:“真兇殘。”毫無懼怕之意。


    她沒有長孫榮極那麽兇殘的獨占欲和執拗,再聽到長孫榮極說這個話之前,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倘若哪天自己死了,會不會拉著長孫榮極一起死。


    如果在聽到長孫榮極的話之前,她一定不會。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麽兇狠的告訴她,死前要她同歸於盡了,她是不是也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水瓏自己就先笑了。


    她我拍拍手,“將他丟出去吧。”


    身受重傷,四肢殘廢,這樣的思歸,就算有人管,活下去的幾率也低得可憐。


    這樣低微的可能,她還是願意給他。


    隻看,朱絳紫是否真的那麽狠心決絕,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倘若朱絳紫對他還有一絲情誼的話,該是會來尋他。


    這一切,也要看思歸的運氣。


    因為水瓏沒有吩咐將思歸丟棄在哪裏,兩人抬起思歸就講他丟在了一處不顯眼也不過於偏僻的巷口。


    最近祁陽城瘟疫嚴重,街道上發現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當偶爾有百姓看到倚靠牆壁不知死活的思歸時,一個個露出驚懼和厭惡的神色,捂著口鼻離去,沒有一人去認真的看看,他是否真的已經死去。


    ——倘若哪天我要死了,我也不會放你獨活——


    這句話宛若魔咒般迴蕩在思歸的腦海,他渾身都無法動彈,唯有腦袋還有一絲的清明,支撐著他最後的生命。


    ——朱兒,朱兒,朱兒……說好了,別再傷我……朱兒……為什麽——


    ‘噠噠噠’輕微的腳步聲,一雙潔白無塵的靴子撞入模糊的視線,沒有絲毫的變化和停留,即將遠離。


    思歸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身體猛的倒歪,用牙齒咬出了來人的衣擺。


    不想死,不想死,他想要朱兒,不放過她,死了便再也無法見到她……


    朱兒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倘若沒有他,她該怎麽辦。


    與其讓別人殺了朱兒,甚至可能會折磨朱兒,不如讓他來結束了朱兒!


    死……也要死在一起!


    “咦。”一聲低語,衣料摩擦的聲音響起,是那人彎下腰,注視著思歸,“四肢骨碎,內出血,被雄厚的內力所傷,還沒有死嗎。”


    這聲音有一絲的尖細,卻不難聽,反而有種宛若冬日清風般的疏涼及優雅。


    “救我……”低弱的聲音。


    “哈哈,你倒是找對人了,我的確能救你,不過……”話語徒然一轉,是浸染在溫良下的薄情,“你拿什麽來買自己的命,我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思歸抬起眼睛,拚著最後的力氣去看眼前的人。


    落入視線中的男子麵容普通中透著一絲文氣,唯一不凡的他的雙眼,猶如兩顆星子般,看著人的時候無情似有情,讓人辨不明他的內心想法。


    這個人是這麽的陌生,讓人看了一眼之後就不會再記得他,偏偏他說能夠救他,說得那麽的自信,好像他渾身幾乎致命的傷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咦。”男子又發出詫異的聲音,他眼神發生一絲的變化,忽然伸手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著頭。


    男子直直盯著他的眼角,甚至用手指去撫摸按揉他眼睛周圍的經絡,眼神越來越亮,“哈哈,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話語才說完,指尖銀針閃爍,飛速的在思歸咯咯穴脈點上,微笑的對思歸說:“難得我心情好,答應救了你的性命,不過……”


    他似乎是極其喜歡這種轉折性的言語方式,給了人希望之後,又猝然讓人絕望,“我要你的眼睛。”


    思歸這時候的思維已經逐漸的混沌,隨時都會暈眩過去,男子的話語他聽不太清楚,隻隱約聽到了他說,他會救他,救活他。


    “說說,你還有什麽心願,我可以答應你。”男子放緩的聲音,宛若惡魔的引誘。


    “朱兒……”思歸的雙眼已經眯成一條縫隙,嘴裏沙啞的叫著,“朱兒,我要……朱兒。”


    “朱兒?”女人嗎,又一個為情所傷的笨蛋嗎。


    男子嗤笑一聲,輕而易舉的抬起已經昏迷過去的思歸,離開了巷口。


    日頭從中空漸漸的下落,到完全的沉匿。


    當每個人都沉入睡眠中的時候,護國公府裏某個院子裏,朱絳紫卻如何都睡不著。


    她想,思歸為什麽還沒有迴來?難道是失敗了?可是失敗了也該迴來了才對,為什麽一天都過去了,依舊不見他的身影!


    她習慣了思歸的隨叫隨到,也習慣了思歸的陪伴,習慣了思歸的付出,漸漸的完全忘卻了隻要是個人都會受傷,都會有底線。


    倘若思歸還有一點的私心,還對朱絳紫抱有希望的話,他的確不至於落到被打殘頻臨死亡的地步。


    偏偏在得到朱絳紫的嗬斥命令的時候,他就已經麻木得在那一刻選擇了死亡解脫。


    “難道,逃走了?”朱絳紫腦海裏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然後臉色漲紅了起來,這是氣的。


    她在用氣憤掩蓋內心的惶恐。


    “不會的,他離不開我,他寧可死也不會離開我。”朱絳紫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她捏緊了雙拳,心髒劇烈的跳動著。


    她不能容許思歸的離去,當初思歸不在她身邊的一年時間裏,她感覺到無比的壓抑和束縛,沒有人能夠讓她露出本性,沒有人能像思歸這麽有用且值得她信任,讓她不得不時時偽裝,步步難行。


    因此,她才會去找迴思歸,才和他溫存了兩天,卻聽到了武王爺和武王妃的到來。


    這個消息,一下子觸動了她的心,就好像是條件反射,習慣性的趾高氣揚的命令思歸去報複……


    倘若思歸真的為此生氣了,離開了她的話,她該怎麽辦?


    在她身邊的人裏麵,就屬思歸的武功最高,對她也是最好,拚死都會護她周全……


    朱絳紫忽然醒悟,為什麽這時候想到的都是思歸的好?之前自己不是還覺得思歸窩囊,毫無男子氣概,跟條聽話的狗一般嗎。


    “思歸,思歸,如果連你也背叛了我的話,我一定,我一定要讓你……”朱絳紫外厲內荏的低吼。


    最終她卻沒有吼出最後的威脅之語,因為她驚惶的發現,失去了思歸,她根本就無法報複對方,連對方去了哪裏,她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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