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絳紫選擇的時間很好,正是所有貴女們跳完後最後一個出場。〔.


    從她跳完了之後,音樂就沒有再響起,也沒有另外的貴女出場。也就是說,這場比舞就此就要結束了。


    結果正如水瓏所料,所有跳舞的貴女裏麵,就屬珠江的舞蹈跳得最好。


    一名男仆走了過來,於完顏少英的耳邊低語了一會,然後退了迴去。


    完顏少英微笑,朝水瓏的方向看去,“看來武王妃心中也有答案了吧,倘若再無其他女子跳舞的話,這海圖就要被台中這位朱小姐所得了。”


    他這話已經完全確定了朱絳紫勝出的真相。


    台中的朱絳紫不由的揚起了笑顏,眸光如水的朝水瓏和長孫榮極這桌看著。


    “兩年一別,絳紫對武王爺和王妃姐姐甚是想念。”朱絳紫輕輕的說道,“看得出來,王妃姐姐對這海圖很是喜歡,要絳紫送於王妃姐姐也不是不可,隻求能博得王妃姐姐高興,對小妹寬容大度一次。”


    在場的眾人都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畢竟朱絳紫對長孫榮極的傾慕在祁陽城是出了名的。


    完顏少英挑了挑眉,看不出來這女子性子竟也這麽的大膽,對著白水瓏的麵意要做長孫榮極的小,更當麵挑釁她。所謂的對小妹寬容大度一次,反麵的意思不就說白水瓏平日裏非常的不寬容大度嗎。


    水瓏輕笑一聲,“海圖還沒有到你的手裏,就妄自做主了嗎。”


    朱絳紫一改當初的嬌柔,竟然和水瓏當麵對峙,無比自信從容的反駁,“莫不是王妃姐姐以為自己能勝了我?”


    “為什麽不能。”


    誰也沒有想到水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想她該不會被氣糊塗了吧。


    朱絳紫也是一怔,然後嬌笑了出聲,“王妃姐姐果然是不服輸的性子,這話可是王妃姐姐說的可就不能反悔了,妹妹就等著看王妃姐姐如何勝了妹妹。”


    正如在場大部分所想那樣,朱絳紫斷定了水瓏不會跳舞,就算會跳也不可能達到她這樣從小訓練的程度,所以對方跳舞隻有出醜的份。


    朱絳紫對眾人得體的行了一禮,然後緩緩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水瓏慢悠悠的迴她一句,“那你可要看清楚了。”


    她過於淡然的態度讓朱絳紫心頭暗暗一跳,不由的懷疑,難不成她真的會跳舞?還能比自己跳得好?轉眼她就再次否決了自己的猜想,一個人哪裏會有那麽多的精力學習那麽多的技藝,並且每個都學精。尤其是像水瓏這種不像女人的女人,更不可能能將舞跳好。


    朱絳紫挑了挑眉梢,毫不掩飾不屑的望了水瓏一眼。


    水瓏揚眉輕笑,看來這兩年朱絳紫是長進了,一改當初白蓮花的形象,多了一份外露的強勢。


    一個生得純美無比,看著天真無邪又有大家氣度,該強勢自信的時候,一點也不怯弱的女子,可比完全的白蓮花受歡迎多了。


    隻要看周圍那些望著朱絳紫眼神炙熱的男子們就可以證明了她的魅力。


    “阿瓏。”會這樣喚水瓏的人,也隻有長孫榮極一人。


    水瓏對他說:“我不會讓他們看到我分毫。”


    長孫榮極也不由的好奇,不讓人看到她分毫,還怎麽跳舞。


    完顏少英也插了一句嘴,“能見到名動天下的奇女子一舞,這次來西陵可是大值了。”


    水瓏沒有理會他,不用看都知道他幸災樂禍比期待多多了。揮手招來了兩個婢女,低聲在她們耳邊低聲吩咐了兩句。


    沐雪也聽到了她的話,主動的站起身,朝水瓏說:“瓏姐姐,我去準備吧。”


    水瓏知道她這是怕人搞鬼,雖然覺得並不是什麽大事,沒有必要這麽的謹慎,不過看她認真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


    她吩咐的話語不大卻也不算小,完顏少英和樓陽的使者們都聽見了。


    阿爾曼大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後嘟囔著說:“跳舞要布簾屏風幹嘛,還有燈籠?這裏的燈籠還不夠亮嗎。”


    樓陽國的蘇羽崎也來了興趣,不由的問了一句,“武王妃不去換一身衣裳嗎?”


    水瓏身上穿著的是平日裏的便服,大紅的衣裙款式輕便,不會束縛字體動作,不過穿這樣一身衣裳跳舞的話,美感自然沒有專門的舞服好看,從外飾上就輸了之前的女子們一籌。


    “該不會是根本就沒有想過會贏,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吧。”這個說話的人聲音很小,小得猶如蒼蠅嗡吟。


    隻是偏偏現在這個時候音樂聽了,又倒黴的正好是眾人話語都停下的時候說出,細細的聲音還是被幾個五感敏銳的人捕捉到了。


    長孫榮極拿起酒杯朝說話的人那邊甩去,酒水都灑在了半空中,就見他手掌隔空一震,那酒水就跟實體一樣,朝說話的男子飛速砸去。


    “啊——”男人才說完話,嘴裏還沒有來得及閉上,就被這一口酒水給射了進去,嗆得喉嚨火辣辣的疼。


    完顏少英和阿爾曼都不由朝長孫榮極看去,心中暗歎:好功夫!


    這一手長孫榮極做得行雲流水,完顏少英和阿爾曼卻知道,他們都做不到長孫榮極這麽的輕鬆。


    水瓏朝那捂著喉嚨哀嚎的男人看去,發現還是個熟人,大學士家的公子,宋世月。


    在宋世月身邊坐著的人就是宋世明,這雙生兄弟似乎對她意見頗深,且記不得打。每次碰見她尋到了機會就要奚落她兩句,且每次奚落了她之後都是他們自己倒黴受苦,卻一直都學不會收斂。


    天底下什麽樣的極品都有,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說的就是這樣吧。


    這一會兒的時間,沐雪也帶著十個人迴到了樓台。


    這十個婢女,八人抬著四麵巨大的白布屏風,兩人則抬著兩盞燭台。


    眾人都被這幾樣器具給弄怔了,這到底是要做什麽呢,跳舞需要這些東西嗎?


    水瓏沒有向任何人解釋,緩緩的站起身,吩咐那些婢女將東西擺上中央五台。


    四麵白布屏風短時間找不到現成,所以取來的是幾根類似裏晾衣架子般的駐地架子,然後將巨大的白麵布掛上去,由布帶綁好固定。沒一會,中央舞台就被四麵現做的巨大布屏罩住,四個燭台也被擺進了布屏內,點燃了燭火罩住了燈罩,將屏風內照得通明。


    一切按照水瓏的吩咐布置好了後,十個婢女也功成身退。


    水瓏站在布屏外,微笑的麵對眾人,準確點的說是看著長孫榮極,發現他同樣好奇以及一絲暴躁的眼神,對著他眨了下眼,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一分。


    這份笑顏看到的人可不止長孫榮極一人,驚豔了的同樣不止長孫榮極一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她的美超脫性別,似朱砂利劍一般的犀利,具有侵略性。然而當她輕笑嫣然,靜若處子時,卻絲毫不比朱絳紫的純美遜色,那是一種清冽的空靈。


    完顏少英忽然想:隻憑這幅相貌,她就算不會跳舞,隨意的扭扭腰身,施展一番輕功身法,對眾人巧笑嫣然一番,也能將之前的女子都勝了去,勾去在場所有男人的心魂。


    朱絳紫見此,手掌猛然緊握,心有不甘的出聲打破了這場由水瓏引起的寂靜微妙氣氛,“王妃姐姐這是怎麽了?這次比的可是舞技,而不是容貌皮相。”


    她這句話也是有意的提醒眾人,莫要被水瓏的容貌迷惑了。


    水瓏側眸朝她看去,眼眸流轉瀲灩動人,嘴角輕輕一勾,油然而生的清邪妖冶,讓朱絳紫看得也是一怔,然後臉色慘白。


    她原本以為水瓏空有絕色相貌,卻毫無女子魅力,行為舉止更是粗鄙。眼前一幕卻打破了她的猜想,那簡簡單單的一個眼波,一個淺笑,便似了妖孽轉世,連同為女子的她都看癡了。


    莫說朱絳紫,周圍眾人心中的震驚絲毫不弱。


    他們何曾想過白水瓏還有這樣豔妖顏惑眾的一麵。


    他們看癡了,長孫榮極卻看得火了。


    這隻四處發情的小色狐狸,居然當著他的麵勾引外人!


    長孫榮極的低氣壓,哪怕是隔著有一段距離的水瓏都感受得到。她將視線重新放在了他的身上,看長孫榮極那譴責不滿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在腦補些有的沒的了。


    “將燈都吹滅了。”未免這大貓炸毛,還是速戰速決吧。


    水瓏說著一個輕躍,就入了四麵白布屏風之內。


    眾人晃神又驚訝。


    這人都還真的進屏風裏麵了,那這舞還怎麽跳啊。就算她跳了,他們又怎麽看!


    完顏少英目光一閃,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想,就吩咐人,“吹燈。”


    這場聚會是他所辦,加上他說話後,也沒有人阻止,那群婢女們就迅速的四處開始吹滅了燈火。


    沒一會兒,登雲樓台上就變得一片的昏暗,唯有月光微弱的柔光以及炭火的點點紅光。


    “呀!看台中間。”不知道是哪個女子沒有忍住輕輕叫了一聲。


    其實不用她叫,眾人的視線都自覺的被台中央吸引了。


    因為周圍的燈火都熄滅了,台中央點著四盞燈火的屏風內就顯得特別的醒目且明亮,白布屏風也將裏麵人的身影勾勒了出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印在布麵上。


    “果然啊……”完顏少英目光熱切的看著白布屏風麵上印出的婀娜倩影,歎息說:“以往我曾在一本書冊上看到過影舞一說,武王妃要跳的就是這個吧。”他麵色露出一抹驚歎以及懷疑,低聲喃喃:“影舞可是最舞中最難的一種,比之飛天舞也當仁不讓,我也隻聽說過,卻從未見過。這種舞最能看出舞者的舞技功底,因為看不見舞者的容貌,隻能從影中看見舞者的舞姿,一舉一動都不容有失。”


    倘若是現場舞蹈,無論是舞衣還是容貌,都可以作為欣賞者注目的地方,將人的注意力分散了,自然就能修飾舞姿上的不足。可是影舞卻不一樣,它的存在就是舞,沒有任何外物的修飾,單單要表達就是舞姿和那份意境。


    “砰——”鼓聲忽然響起。


    這聲音又讓眾人一怔,這音樂不是剛剛朱絳紫跳舞時用的嗎?


    眾人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這到底是白水瓏故意給朱絳紫下馬威,還是朱絳紫陷害白水瓏呢?又或者,真的隻是巧合?


    幾個人朝朱絳紫看去,卻見朱絳紫一臉詫異,不似做假。這樣就讓眾人不由的懷疑,這隱約是水瓏搞的鬼。


    這時候屏風內的水瓏也有一瞬的詫異,她吩咐的配樂分明不是這個,看來真的一刻都不能鬆懈,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如果這是朱絳紫刻意安排,那麽隻能說,她自己要打自己的臉,水瓏自然不會放過。


    一如之前激蕩的音樂,因為已經有過一次的嚐試,眾人的反應也不如一開始那麽的激烈了。


    隻是當屏風上印出的身影動了的那一刻,他們的唿吸就變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曾想過,一個影子也能美得如此驚心動魄,一個黑漆漆的黑影也能如此勾魂攝魄。


    從影子他們看到她腰身的一個扭動,頭顱一個輕垂,乃至於一根指尖的輕勾,一根發絲的飛揚,一切都清清楚楚,美得令人窒息。


    她背過身了,腰身搖擺,雙手如波浪。她後彎腰,手臂彎曲,長袖滑落手臂,形狀優美的手臂漸漸的展露出來,從手臂到手腕乃至指尖無一不美好至極。


    眾人的唿吸不由的停住,內心不禁的想,這手的肌膚該是如何的白皙玉潤。然後,他們竟然單單從一隻手的輕忽動作,體會到一股聖潔的意境味道,內心生不起一絲猥瑣邪惡的欲望,唯有一種沉溺在美好中的欣賞和共鳴,以及可遠觀而不可褻瀆的傾慕。


    當屏風內的影子忽而彎腰,身體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舞姿動作的時候,全場的抽氣聲竟然如此的一致,令人清晰可聞,這時候卻沒有人去關注這些,視線早就被中央屏風的身影占據。


    這隻是個開始,伴隨著鼓聲的高氵朝,那身影的動作也快了起來,舞姿開闊了眾人的眼界,展現出人影身體驚人的柔韌性。


    月懸半空,繁星如河。


    這一刻,登雲樓台上的眾人甚至有種自己真的登上了雲層之上,身處仙台的錯覺。


    倘若不是在天上宮厥,又怎會有這場宛若飛仙的影舞。


    不知道音樂聲是何時結束,全場沒有一絲的聲音傳出,也沒有人去記得去點亮燈火。


    屏風被一隻手推開,那手在燭火照耀瑩白如玉,眾人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憋住了唿吸,似乎是怕驚擾了什麽,怕眼前就要出現的人,亦或者是仙,會忽然化作雲煙消失不見。


    一襲火紅的身影,在皎潔月色下,瑩白屏風旁,如此的招眼。


    “仙子下凡了啊……”呆呆的聲音響起。


    水瓏挑眉,朝說話的人看去,見一個體型微胖,生得還算耐看的男子正一臉呆滯的望著自己,臉頰嫣紅。這人看著倒是有幾分眼熟,她想了想就想起來了,這位不是曾經有過一麵之緣,叫做閆飛鴻的呆子麽。


    “不點燈麽。”她收迴視線,淡淡的問了一句。


    她的話語就像是一記醒鍾,讓眾人迴神過來。


    這時候,眾人才恍然迴神。這裏不是天上仙台,眼前的女子更不是仙子,而是惡名昭彰的白水瓏!


    一道身影快若閃電的掠過舞台,然後舞台中的水瓏就不見了蹤影,直到她的聲音響起,“等等,海圖。”


    眾人朝聲音的出處看去,見到她正被長孫榮極抱在懷裏,看長孫榮極的表情……哦!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太恐怖了!


    “咳咳。”完顏少英發現長孫榮極和水瓏的目光,立即收斂了自己炙熱的眼神,當即說道:“勝出的人是武王妃,這海圖自然歸武王妃所有……呃。”話語一止,他內心大罵:不好了,被美色迷昏頭了!這海圖可不是我的,解藥也不在我的身上,哪怕白水瓏跳得再好,要是那人不承認的話,他也沒辦法啊!


    幸好,之前來過一次的男仆又過來了,沒有任何的言語,就將一個瓷瓶交給了完顏少英。


    完顏少英當鬆了一口氣。那家夥總算還有良心,沒有讓他出醜,也沒有瞎了眼。


    他笑眯眯的將瓷瓶交給水瓏。


    水瓏伸手接,中途被長孫榮極給搶了。


    水瓏沒有多想,在他手裏和在自己手裏沒有區別,迴去讓他給就是了。


    “放我下來吧。”現在還是先從他懷裏下來要緊,這種雙腳不著地的抱法,實在讓她不習慣,也不能接受。


    “嗯?”長孫榮極鼻音濃重,不但不放她,還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罩在她的頭上,將她整個人罩住了。


    這是生哪門子的悶氣!


    水瓏眼前一片黑,伸手要將頭上的衣服扯開,還沒有成功她發現自己的屁股招到襲擊了。


    “……”水瓏覺得自己腦門有種被雷劈中的錯覺。


    我擦!


    長孫榮極,你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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