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再放棄我一次嗎?


    這一句話好似刀刃,犀利得淩遲夙央心神。‖?


    他挪嘴,似要說些什麽,可是事實卻隻有啞然。虛假的麵皮遮擋了他表情的變化,卻擋不住他眼眸的劇烈波動,那麽強烈的情緒波動,昭顯出他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小龍兒……”久久,夙央找迴聲音的時候,連他自己都發覺到自己的聲音是那麽的沙啞,猶如從肺腑發出,苦澀遲疑。


    水瓏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失態,反而轉移了話題,朝他問道:“師傅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在她內心中,卻已經至夙央的神情變化得到了答案——原身白水瓏的死,的確有夙央放棄了她的緣故。


    雖然說誰也沒有必須保護的誰的必要,不過放棄了終究是放棄了。一次的放棄讓水瓏知道夙央的底線,也無法對他產生絕對的信任。


    至於夙央放棄原身白水瓏的原因和理由,水瓏沒有興趣去求知。不過,她大概猜想也猜想得到一些,憑她和夙央幾次的相處,自然感覺得到他對自身的看重和疼愛,這樣被看重疼愛的白水瓏依舊被夙央放棄,隻因原身的白水瓏對長孫流憲癡戀得瘋狂,幾乎喪失了本性的偏執程度。


    “為師,並未放棄過小龍兒。”夙央覺得心頭悶痛,明明可以順著水瓏的問話,將之前的問題忽略過去。可看著水瓏那副風淡雲輕的神態,他反而無法平靜。


    “為師,隻是想讓小龍兒看清楚。”他深深的看著水瓏,漸漸恢複著情緒,聲音也沒有之前那麽的沙啞,“讓小龍兒看清楚長孫流憲對你的無情,隻有真的疼了才能記住教訓。”


    水瓏聞言,迴想原身白水瓏的死因。的確,白水瓏曆經危險,迴到將軍府的時候隻是重傷,還不至於喪命。偏偏事情總有一個萬一和意外。誰能想到中途會傳出換婚的消息,讓她喪失理智和白雪薇纏鬥,被白雪薇一掌劈中不說,還被自己刺殺白雪薇的匕首刺入胸口。


    一條性命,就這樣魂歸天外,讓她這個外來人奪得新生。


    水瓏對夙央的解釋不置可否,她之前說出那句話,隻為試探夙央的態度,以及打亂他的心境罷了。事實得到的結果也讓她滿意,便對夙央說:“如果師傅來這裏,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話,那說完就可以走了。”


    夙央看著水瓏,心情慢慢的下沉。自從兩人鬧翻,水瓏重傷初愈,兩人在春意樓相見,他就感覺到他的徒兒變了,變得冷靜愛笑,變得能言善辯,變得連他這個做師傅的都看不透了。隻是他覺得這樣的變化卻是好的,這才是她該有的性子。


    如果能一直這麽看似有情,實則無情便好了。這樣才是能夠成就大業的人該有的性子。可經過一係列的事情發生,他才發現自己看錯了。她並沒有因長孫流憲一事情殤忘懷,也並沒有變得無情,還是和往日一樣的倔,隻是倔的方式變了,不再那麽暴躁易怒,反而冷靜的麵對一切,冷靜卻強勢再一次為了一個男子,反駁反抗他。


    夙央忽覺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難耐難受。


    之前水瓏為長孫流憲情動癡狂,性子暴躁易怒,讓他失望之極,覺得哪怕除去了長孫流憲,以水瓏這般的性子,怕也難成大業,所以才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後,任她自甘墮落。


    現如今失去了長孫流憲,水瓏卻再次為長孫榮極情動。偏偏她的性子變化得深得夙央的欣賞和滿意,覺得隻要稍加磨練,必成大器。隻因為她對長孫榮極的情動就將她放棄的話,夙央如何都做不到,也不想做。


    夙央越想越苦澀,暗道老天有意戲耍他不成。先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當他幾乎沉淪穀底的時候,水瓏的變化再次給了他希望,可這希望卻又如此的難得遙遠,讓他無法觸及。


    “為何就不能聽話些。”這話從夙央口裏吐出,比起訓斥,倒不如說是苦歎。


    話語才落,夙央突然出手,朝水瓏後項劈來。


    水瓏及時翻身,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抓起木榻上鋪著的綢緞擋住夙央的視線,一腳朝他踹去。


    夙央卻抓住她的手,猝然一拉,使得水瓏身軀一頓,半空扭身保持住平衡,順力用另外一條腿勾住夙央的腰身,力道之大足以將他扭倒。


    隻是夙央顯然也並那麽好對付,麵對這樣貼身攻擊的纏功,同樣應付自如。


    短短的時間裏,水瓏和夙央迅速就對了十幾招,等兩人分開的時候。水瓏已經知道,一時半會想從夙央的手裏取勝並不容易,這時候兩人還隻是技巧爭鬥,還沒有拚上內力。以夙央的表現看來,他的功力絕對比水瓏的深厚。


    如今水瓏有三個選擇,一個是逃離房間,利用複雜的地理來擺脫夙央。二個是再次拖延時間,等候長孫榮極的會和。三個則是和夙央離去。


    水瓏並沒有考慮多久,因為身體突然傳來的異樣感,讓她知道,夙央不知道在何時對自己做了什麽。她伸手扶著的一旁的屏風,對夙央問:“你對我下藥了?”


    夙央沒有否認,“鳳眼果可以讓你百毒不侵,可一些特殊的藥物依舊難以抵抗,尤其是剛吃下鳳眼果的你。”


    水瓏再一次的感覺到,缺乏知識是一件多麽無力的事情。夙央顯然知道很多,對於這具身體的了解,比她本人還要深。她無奈的笑了笑,抵抗著身體越來越重的暈眩感,“看來我不跟你走都不行了?”


    夙央沒有說話,是默認了的態度。


    水瓏淡然笑著,“走之前讓留封信可以吧,師傅?”


    後麵的一聲師傅,自然平緩得就好像在詢問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好像兩人根本就不曾有過爭執和爭鬥,一直以來都是相互自然的師徒。這樣的口氣莫名的觸動夙央的心情,他看著水瓏,一會點了頭。


    水瓏見此,轉身走出浴室,來到正廳裏。隨意的四處打量了一眼後,她就選擇了中央的木桌,從袖內抽出匕首,利用匕首的鋒銳,於木桌上刻出一個個字體。


    夙央站在她的身邊,將她的刻畫的話語看得清楚,稍微皺了眉頭,並沒有說些什麽。


    水瓏將留給長孫榮極的話語刻畫玩,便將匕首收了起來。


    木桌上的話語很簡略,意思就是讓長孫榮極不用擔心,她離去一段時日,不用多久就會迴來。不過長孫榮極如果主動要來找她的話,也可以。


    言語裏,並沒有將夙央等人暴露出來。


    這時候水瓏不止腦海訓暈眩,連手腳都無力起來。她暗暗運轉內力,表麵平淡的看著夙央,輕笑說:“走吧。”話語落下,她人就跌倒桌子,任由自己昏迷了過去。


    夙央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伸手將她抱了起來,身影如風般的的離去。


    在他懷中的昏迷過去的水瓏,左手手指輕輕摩擦著無名指的戒指。


    從夙央來到浴室,水瓏的情緒波動都不大,哪怕最後知道被下藥,她也依舊從容。一直到她真正的昏迷,戒子裏的金絲蠱才有了一絲的跳動。這一絲跳動觸發到了長孫榮極那頭,他想也沒想,就來到了兩人居住的廂房裏,沒多久就將廂房木桌的字體收入眼底。


    他伸手,指腹摩擦著木桌上的字體,眼神暗沉閃動著厭煩。


    “麻煩。”


    難得走火入魔,有理由讓自己拋開所有的政務,不理世事的隨性玩樂。尤其是遇到那隻有趣的小火狐,讓他喜愛的緊,恨不得時刻都抓在手心裏。可偏偏總有人壞事,惹人心煩。


    如果被招惹的人不是水瓏,他也懶得去理會,是生是死都不過眨眼之間的事情。然而事不從人願,事情被牽扯的人偏偏是水瓏,這個在他心底地位越來越重的女子。


    之前,長孫榮極心中還想著,得到了鳳眼果的水瓏,該是開心的。她一開心了,自然對他便會乖順無比,說不定又是別一番的喜歡滋味。


    他嘴上不說,心中到底是期待著的,偏偏事出突然,他還沒有和水瓏好好的溫存,人就跑了!


    可惡。


    長孫榮極心中暗惱,表麵卻看不出分毫,隻有無情的清冷。


    他又看了眼木桌上的字跡,抽出崢嶸劍,將刻有水瓏字跡的那塊木板切割下來,放入袖子內袋好好的保存著。這是證據,等將小火狐抓迴來,以免她忘記或者否認自己做過的事,這塊木牌就能拿來做呈堂證供。


    長孫榮極不擔心水瓏的安全問題,正如水瓏信任長孫榮極,長孫榮極對她的本事也有所了解。既然在走前還能給他留信,金絲蠱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再加上才吃了鳳眼果,功力已算一流的她,配上那副狡猾的心智,的確不會有事才對。


    他想找她不難,可比起先去找水瓏,長孫榮極覺得還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更快捷,尤其是……這隻小火狐,離開了不僅暗示他暫時不要去找她不說,還不忘向他索求幫助。


    雖然,作為被索求幫助對方的他,內心感覺很樂意,且愉悅。


    小火狐的證據收好,長孫榮極就走出了廂房,崢嶸劍依舊在他的手裏。


    他才走出幾步,四麵八方忽然出現一個個身著黑衣的刺客。他們個個都沒有遮麵,表情木訥無情,好像沒有一點的感情波動。一見到長孫榮極,半句話沒有說就朝他出手。


    長孫榮極眉眼輕垂,眼底一絲暗光都沒有,連看都似懶得看這些人。讓人覺得,這些人在他的眼裏,或許連周圍的草木都不如。


    死士,等同於傀儡死物,的確比花草都不如。


    刀光劍閃之間,不過刹那的時間罷了。


    地麵被鮮血染紅,一具具失去了氣息的屍體躺在踢地上。在這群人中央,長孫榮極甩了甩崢嶸劍,將劍刃粘著的血珠滑落,忽然一招刺向身後,一聲悶哼響起,長孫榮極迴頭看去,就見廖垠滿臉不可置信,瞪大著眼睛盯著長孫榮極。


    他的手裏,還拿著一柄塗了毒的長劍,這時候,長劍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臨死前,他腦袋一空,有那麽一瞬間的清明。他茫然的看著長孫榮極,又看向刺入心口的劍刃,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做了些什麽。


    “主……主人,奴才冤枉……咳咳。”廖垠絕望叫喊,實際話語脫口卻小得可憐,每一個字都伴隨著血水泡沫。他伸手抓住沒入身軀的崢嶸劍,不讓長孫榮極拔出來,一旦拔出,他的話都說不完了,“求主人……放,放過奴才的……咳……孩……”


    “爹爹——!”尖銳的叫聲突如其來。


    廖垠瞪大眼眸朝長孫榮極身後看去,看到那數十人群,還有走在前方的三個女子。最大的是廖紜紜,在她身邊是猶如小兔子般的廖曉珠,以及最小的隻有十歲的廖鴣兒。


    “爹!爹!”廖紜紜尖聲大叫,拖著兩隻無力的手臂奔跑過來,神情驚恐懼怕,“你……你……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狠毒!我明明,明明求你了,為什麽還要殺我爹!”


    女子尖銳的聲音很刺耳,長孫榮極眼裏閃過不耐。


    廖垠和他離得極近,自然將他的神態看入眼底。他心中大慌,本來隻剩下一口氣,這時候就如迴光返照一般,聲音如虹的叫喊,“這一切都是爹自己罪有應得,紜紜,曉珠,鴣兒,你們,咳咳,你誰也不會記恨主人!都跪下來給主人賠罪,求主人饒你們不敬之罪!”


    他的話語驚得廖曉珠和廖鴣兒麵色蒼白,就要聽話跪下時,廖紜紜尖聲哭喊,“殺父之仇,豈能忘懷!你且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找你報仇,讓你……讓你生不如死!”


    廖垠聞言,臉色一片死灰。


    “白癡。”長孫榮極低低一語,抽出了崢嶸劍的同時朝廖紜紜甩去,一劍沒入廖紜紜的身軀,從正麵刺穿背麵,絕無身還的可能。


    “啊……啊?”廖紜紜眼眸圓瞪,生理淚水流淌,眼底盡是疑惑茫然痛苦以及絕望。


    她不明白,事情結果不該是這樣的。


    江湖話本裏不是每每都是這麽寫的嗎……絕世劍客殺害女主父母,女主痛苦不堪,發誓要報仇。男主被她的堅強和倔強吸引,產生興趣,任她一次次的刺殺,又一次次的放過她,漸而對她產生感情,為以往做過的事情悔恨不已,痛苦終生,為求女主的原諒,不斷的自我改變和哀求女主。


    為什麽事情到了她的麵前,卻變成這般的結局。


    廖紜紜瞳仁漸漸的潰散,在最後一刻,所有的情緒都凝聚成為不甘,卻無力反抗,倒地身亡。


    話本永遠隻是話本,大多不切實際。


    她不是話本內的女主,也不是實力高強之人。在仇人麵前義正言辭說著要報仇,說著有一天要讓仇人生不如死,不是逼著他人去殺了她麽。


    廖垠看著廖紜紜的身死,張口想要對廖曉珠和廖鴣兒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隻是本能伸出手,似乎想要向她們表達些什麽,身體無力的向後倒去,落地濺起塵灰,沒有了聲息。


    “爹……爹……”廖曉珠哭得淚水不止,連看都不敢看長孫榮極。


    廖鴣兒呆呆的,沒哭沒鬧,似乎癡傻了一般。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殺了流雲穀的少爺,被廖莊主發現了,所以他才出手殺了廖莊主!”人群中,忽然傳來一人的大喝聲,“大家一起上,一起殺了他,殺了他必能得到流雲穀的賞賜!要不然他一定不會放過知道了真相的我們!”


    誰也沒有發現,叫喊完這句話,引起了混亂的人,卻是第一個迅速的朝外麵逃離。


    他那樣的叫喊隻是為了想讓眾人拖延長孫榮極一段時間,好讓他沒辦法追殺所有的知情者,這樣自己就能夠逃過一劫了。


    隻是聰明人可不止他一個,幾乎是這人的喊聲響起的時候,大半的人都四處逃竄出去。


    長孫榮極沒有去追,漫步朝廖紜紜走去。


    在廖紜紜身邊的廖曉珠和廖鴣兒猶如木雕,好一會,廖曉珠才似迴過神來,看著長孫榮極的靠近,身軀劇烈的顫抖著,好似隨時都會無力的跌倒。


    這個男子分明生得跟神仙下凡似的俊美好看,為什麽卻這般的可怕!


    這時候,長孫榮極在廖曉珠的眼裏,卻是比惡鬼還要恐怖。


    “大……大人,求求您,放……放過我們……”廖曉珠終於還是腿軟的跪在地上,說話時連牙齒都在打顫,嘴唇和臉色都慘白著,害怕到了極致,卻還是強忍著將話語說清楚,“您一定要殺,就,就殺了我吧,求您消消氣,放……放過小妹,她還小,記不得……記不得的……”


    一旁像呆瓜一樣的廖鴣兒像是突然迴神,看著廖曉珠,“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別,鴣兒,別哭……別吵了大人!”廖曉珠嚇得眼睛都翻白了。她膽子本來就小,隻求最後小妹能活下來,就怕廖鴣兒的哭聲惹煩了長孫榮極,讓他痛下殺手。


    長孫榮極沒有理會她們,來到廖紜紜麵前伸手將崢嶸劍抽了出來,沒有讓一滴鮮血吉賤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在廖曉珠驚恐的目光下,沒有絲毫停留的轉身離去。


    他根本就沒有興趣去殺她們。


    一直到長孫榮極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廖曉珠才驚覺迴神,自己撿迴了一條性命。


    她顫抖著,不斷的顫抖著,然後猛的抱住了廖鴣兒,也大聲的哭了出來,哭得比廖鴣兒還大聲害怕。她真的怕死了,怕得心髒都差點停止了。


    如果不是還有廖鴣兒在的話,如果不是身為姐姐的責任,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對長孫榮極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題外話------


    小劇場:


    水瓏:別人怕走火入魔,你卻‘難得’走火入魔?(* ̄ー ̄)


    帝延:自從走火入魔後,不但可以撒嬌了,還能耍賴了,最好是能遊手好閑,陪老婆了~( ̄▽ ̄)~


    水瓏:這麽說你故意的?(→_→)


    帝延:噓,我是病號,請憐惜。(* ̄△ ̄*)


    水瓏:(╬ ̄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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