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機場,鄭偉琛很識相地把機票給她,獨自拖著誇張的粉紅色行李箱去辦托運手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異樣的注目禮。而簡葇則悠閑地過了安檢,坐在貴賓候機廳裏拿手機刷微博,迴留言,看娛樂八卦。但也同樣惹人注目。


    “簡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三十歲左右西裝筆挺的男人,客客氣氣指著她旁邊的椅子問。


    簡葇環顧了一圈空曠的候機廳,又瞄了瞄玻璃門外,沒見鄭偉琛的人影。


    她雖然十分介意和陌生人同坐,可考慮到自己的形象,她隻能微笑著迴答:“這些椅子不歸我管。”


    男人便坐下來,開始跟她搭訕:“我經常在電視上看見你,見到真人還是第一次,你比電視上漂亮。”


    千篇一律的對白,她聽過無數遍了。禮貌地笑了笑,她繼續關注鄭偉琛的蹤跡。


    “這是我的名片。”男人遞上了一張金光燦燦的名片,她怕晃壞了眼睛,所以不敢多看,大致掃了一眼,看見了ceo的字樣。


    出於禮貌,她當著他的麵把名片收進包裏,“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


    “可以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嗎?我們公司最近想找個代言人,說不定我們可以合作。”


    聽說有代言,她馬上來了興致,“哦,那你記一下我經紀人的電話吧?希望我們會有機會合作。”


    她正報著威爺的電話,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影出現在貴賓廳的門前。


    門被推開,一股寒意驟然襲來……


    然後,簡葇才看清了鄭偉琛如秋風瑟瑟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就是那即將被掃落的枯葉,即將從高空墜落,跌得粉身碎骨。


    短暫的一秒鍾內,簡葇已經看清了形勢的嚴峻,及時地高舉起手揮了揮,還配合著明媚的笑臉,朝著剛邁步進門的鄭偉琛喊:“這裏,我在這裏……”


    她的熱情引來更多的側目,特別是她身邊的ceo,而她渾然不覺,笑得像秋季裏盛放的海棠花。鄭偉琛被她熱情洋溢的笑容感染,收起了逼人的陰寒,朝他們走過來。


    “你怎麽這麽久……”


    簡葇還沒來得及說完,剛才還穩坐在她身邊的ceo突然飛速迎向門前,簡直比她還熱情洋溢,“鄭少!在這遇到你,太巧了!”


    說著他雙手包住鄭偉琛的手,強健有力地握著,看樣子不是一般的熟。


    鄭偉琛明顯思索了一下,才露出疏離卻禮貌的微笑,“嚴總,你好!”


    ceo說:“上次的審批手續真是麻煩你了,我一直特別想好好謝謝你,讓小羽約了你幾次,她都說你太忙,沒時間。”


    小羽?聽這個稱唿,應該是個女人!


    她狐疑地看向鄭偉琛,隻見他麵不改色笑著,“我隻是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沒做什麽。”


    “你一個電話,勝過我們求神拜佛一個月……”


    簡葇根本無心聽他們說什麽,腦子裏繞來繞去的都是:小雨、小宇、小語,還是……小羽呢?


    鄭偉琛隨意點著頭,眼光凝視了一陣一門心思琢磨著“小羽”為何方神聖的簡葇,又看向ceo。不必開口,ceo已經領會了鄭偉琛眼神中的詢問。


    “噢,我們公司的新遊戲想找個代言人,我覺得簡小姐的形象和氣質特別適合。剛才正在和簡小姐談,看她願不願意幫忙。”


    “代言?這個不是應該跟經紀人談嗎?”鄭偉琛明知故問。


    “是,是。簡小姐已經告訴我經紀人的電話了,其餘的細節,我再跟她的經紀人詳談。”


    “哦!”


    一時間有點冷場,簡葇忽然發現鄭偉琛手裏提著一個超級名牌的購物袋,自然而然從他手中拿過購物袋,“咦?這是什麽?”


    “剛才看天氣預報,說成都在下大雨,我幫你買了件外衣。”


    “送我的?!”她迫不及待拿出來看,是件淺咖色的長款薄外套,她最鍾愛的顏色,也正好配她身上的米色長裙。


    “不喜歡可以去換其他款的。”他說。


    她欣喜地把掛牌摘掉,把衣服搭在身上,“我喜歡……這個牌子!”


    “你能不說實話嗎?”


    “你不是最愛聽實話嗎?”她眨眨眼。她不想告訴他,其實她沒說實話,因為真正的實話應該是——隻要是你送我的東西,我全部都喜歡。


    這個話有明顯的討好嫌疑,所以她不愛說。


    鄭偉琛啞然失笑著,幫她把外罩拉得平整。那動作,那眼神,怎是“寵愛”兩個字可以表達的!


    ceo若有所思的眼光在他們身上繞了幾圈,豈會看不出問題,於是很識時務地不打擾兩個人千般恩寵,萬般恩愛,找了個理由告辭。


    ceo走遠,簡葇才湊到鄭偉琛跟前,一下下輕撫著他襯衫的領口問:“鄭少,小羽是誰呀?”


    鄭偉琛微笑著迴她兩個字,“朋友!”


    朋友?分明是最平常的兩個字,在她聽來卻是遐想無限。


    她拚命勸自己要淡定,拚命開導自己說:我就是個被包養的情婦,他連未婚妻都有,再多幾個紅顏知己,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可是她努力咽了幾口氣,嘴裏還是泛酸。於是,她用泛酸的口氣問:“朋友?是像我這種朋友嗎?”


    “我們是哪一種?”


    她磨牙,再磨牙,她竟然想不出他們屬於哪一種,最後憋出一句,“可以一起吃早餐的這種。”


    “哦!”他悠閑地坐在椅子上,悠閑地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又悠閑地側身倚在靠背上……


    就在簡葇忍得快出內傷時,他悠閑地說:“和我一起吃早餐的,女人,你是唯一一個。”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飛機在雲端上方平穩飛行,美麗的藍天白雲之上,簡葇看著穩坐在斜前方的鄭偉琛,他正低頭看著報紙,短發細碎地垂下,半掩著幽深的黑眸。她最喜歡看他的側臉,性感的線條,越看越讓人沉迷。


    看他字斟句酌時微微蹙眉的表情,她猜測他一定又在看社會版。


    她也拿了份報紙看社會版,可報紙上的字在她眼前繞來繞去,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唉!她昨天隻說了不想曝光他們的關係,又沒說一定要把地下情演繹得跟地下黨似的。坐個飛機還要隔得十萬八千裏,如此寂寞的旅途,她隻能遠遠看著他,不能說話,偏偏手機又不能開機,發個短信都不行。


    以前五年不見,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怎樣,現在他就在她視線所及的地方,她反倒覺得分分鍾都是煎熬。


    又煎熬了半小時,她終於堅持不住了,悄無聲息走到與鄭偉琛僅隔了一條過道的座位前,眨著哀求的眼睛,對座位上的男乘客懇切地說著:“對不起!我坐在後麵的位置有點頭暈,我能跟您換一下位置嗎?拜托了!”


    那位男乘客自然受不了美女如此哀求的眼神,點頭如搗蒜地收拾東西,換去了她的位置。


    估計嶽啟飛現在要是在場,一定會嘲弄地笑著,問她:“是誰說過,女人真心喜歡一個男人,不一定非要像膏藥一樣黏在他身上。真正的愛,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情,彼此都不會介意……”


    她發誓,這話純粹是忽悠嶽大少的。


    要說真心話,那就是——對於深愛的男人,她能騷擾的時候,絕對不會閑著。


    換好了座位,她雙臂曲在椅子的扶手上,雙眼深情地望著淡定看報紙的某人。某人終於被她看得不淡定了,含笑的目光從報紙移到她的臉上,“你不是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我說的是,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低調點,別弄得跟炒作一樣。”她義正嚴辭答,“我們隔著一個過道,夠低調了。”


    “看來我們對低調的理解,有所不同。”


    “沒關係,我們慢慢溝通。”


    “……”


    空姐剛巧經過,簡葇叫住空姐:“能給我兩個冰淇淋嗎?”


    “好的。”


    “謝謝!”


    很快,空姐端來了兩杯奶油冰淇淋,她拿了一個遞給鄭偉琛,“帥哥,請你吃。”


    他接過冰淇淋,忍不住笑了出來,“唉!我當初立場再堅定點,不被你一個冰淇淋就搞定了,你或許能珍惜我一點。”


    “那我呢?連一個冰淇淋都沒有,就被你搞定了,我上哪說理去?”


    “……”


    這個話題不太投機,她又換了另一個她關心的話題,“葉正宸的老婆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一定是個限量版的完美女人吧?”


    他搖頭,“她沒有家世,也沒有背景,長相算是漂亮的,但也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不過……”


    “呃?什麽?”


    “他們真心相愛!”


    “那他的父母不反對嗎?”在她周圍,再相愛的情人終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反對又怎麽樣?還能跟他斷絕關係嗎?”鄭偉琛說,“因為愛上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就被父母逐出家門,那是苦情劇的劇情,現實中,兒女不孝的倒是經常見,父母和兒女徹底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的,你聽說過幾件?”


    “可是,還是有很多相愛的人因為家庭不能相守。”就像他和她,有著無法跨越的距離。


    鄭偉琛看她一眼,不易察覺地輕歎一聲,“那不過是因為他們還不夠愛!或者,根本不愛。”


    她想要反駁,想說愛情也不是偶像劇上演的那麽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就算轟轟烈烈過,它也會被時間磨平,它終究會褪去光環,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那個時候,它會脆弱得不堪一擊!


    仔細想想,這個話題太煞風景,她決定不說了。


    一路上,鄭偉琛給她講了葉正宸和他太太的愛情故事,一段在甜蜜和心酸中堅定不移的愛情,她聽得感慨萬千。


    愉悅的旅途,總是很短,明明還有很多話題來不及聊完,目的地就突然到了。


    在霏霏的煙雨裏,飛機降落在成都機場,簡葇在人流中走出機艙,微寒的空氣被身上的外套阻隔,隻留下一點舒服的清涼。


    在穿行的旅客和行李箱之間,她迴頭,想瞄一眼跟在她身後的鄭偉琛有沒有被匆忙的行人擠散。


    一雙堅定的手掌,握住她柔軟的手,熟悉的觸覺,熟悉的溫度。充滿著甜蜜的笑意,她忙加快腳步貼近他身側,生怕被莽撞的行人撞開他們難得握緊的雙手。


    “冷嗎?”他問。


    “不冷。衣服很暖和。”他的手更暖。


    不過為了低調,她還是拿出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


    他們一起去取托運的行李,感覺才聊了沒幾句話,傳送行李箱的履帶已經開始旋轉。可是,在出口等得快要風化的葉某人長打來第二遍電話,問:“今天還能不能出來?”


    鄭偉琛氣定神閑地答道:“應該能趕得及參加你後天的婚禮。”


    “你們確定是在等行李箱,而不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幹點啥事兒?”


    “確定。”


    然後,他掛了電話繼續給她講葉正宸搶人家未婚妻的精彩劇情,聽得她一顆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熱,早忘了關注她的行李箱出來沒有……


    等到同航班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們才在稀疏的托運行李中發現了那個最醒目的粉紅色碩大行李箱,取了行李,走向出口處。


    出口處站了不少接機的人。在人頭攢動中,簡葇一眼便認出了葉正宸。許多年沒見,葉正宸和她記憶中截然不同了,年輕時炫目的帥氣已被歲月磨去了溫潤的光澤,現如今的他,更多的是軍人獨有的沉靜、堅毅和霸氣。


    但,依舊是帥得讓人無法抵抗。


    簡葇覺得,歲月如果有性別,它一定是個女人,不然,歲月怎麽總是那麽偏向男人。女人被它磨去了美麗的光華,而男人總是被磨礪出更蠱惑人心的魅力,葉正宸如是,鄭偉琛更如是!


    身邊被忽略的某人有些不滿地推推她,喚醒感慨中的她,“看兩眼就行了,人家後天要結婚了。”


    “你說他還能再離一次不?我不介意他三婚。”


    見她一臉相見恨晚的遺憾狀,某人咬牙切齒,“你是當‘小三’上癮了,還是覺得別人的男人才有吸引力?”


    “嗯,我覺得……”她媚笑如花,“還是別墅最有吸引力。”


    “重說一遍!”某人開始挽袖子,一副準備當眾體罰的狀態。


    一向都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簡葇,堅定地迴答:“還是你最有吸引力!”


    徹底被無視的葉某人長暗暗發誓,下一次他絕對不會為了接他這個重色輕友的朋友,大老遠從南州趕到成都來,還把自己可愛迷人的老婆一個人丟在酒店,給他們做飯。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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