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想到剛才對方展現出來的神秘能力,女郎頓了頓,“我的意思是,這裏畢竟是對方的主場。所以最好還是先離開,然後將目前獲得的情報上報聯盟並引導輿論。雖然我們手頭的證據損壞了,但是惟德生物科技進行違規人體實驗的事情是事實,肯定經不起相關部門的調查。”


    陳沐聽完,卻搖了搖頭:“就算現在立刻上報這些消息,聯盟組織人去惟德生物科技調查至少也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而這個時間足夠他們抹除痕跡了......


    就算這些事情的確影響到了惟德生物科技,受到處罰的不過是這家公司而已,真正的操縱者大可以扔出一些替罪羔羊,並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傷。


    其次,我們逃離羊城的舉動肯定會在對方的預料之中——我們要麵對的,可是將觸手伸到了羊城各機要部門,甚至公管局和公健委的利益體。躲藏在城市裏的話對方想要找到我們還需要費些功夫,但如果出現在關隘,那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會被對方立刻鎖定。”


    “那你想怎麽辦?”尹束反問道。


    陳沐笑了笑:“剛才董子明說的那個叫‘血凰丸’的東西,你難道沒有興趣嗎?”


    尹束愣了一秒鍾,然後唿吸立刻急促了起來。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陳沐沒有說出來。


    在城市中,人對人,麵對麵的情況下,隻要情緒能量不枯竭,他不害怕任何人。


    但是到了野外,很可能見不到敵人的麵,就被不知道哪裏飛來的榴彈炮直接轟上天。


    尹束思忖了片刻,但旋即發現對方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而她並沒有選擇的權利,心中一歎,深吸一口氣問道:


    “你想怎麽做?”


    “既然要玩,那不如就玩一把大的......”


    ......


    古色古香的房間中,一縷茶香幽幽飄蕩。


    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太歲椅上,手裏穩穩端著茶杯,聽完麵前人的匯報後,手臂微微一頓。


    將茶杯放到旁邊台上之後,他才反問道:“家海是怎麽死的?”


    麵前人臉上露出一絲古怪:“被一把西餐刀從身後刺死的,和董子明的屍體疊在一起......看上去沒有抵抗的痕跡。”


    老人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而後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道:“通知執堂......務必辦得漂亮。”


    “是,太爺。”


    ......


    天上那個鹹蛋黃沉入了地平線,但城市並沒有因此而黯淡下去。五顏六色的霓虹替代了陽光,將整座城市包裹在一片絢爛當中。


    兩道人影,如同黑夜中的兩隻大鴉在樓頂間飛縱,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氣派的園區前。


    “前麵就是惟德生物科技了,這一片都是他們的地盤,前麵那幾棟分別是辦公樓,宿舍樓和食堂。後麵那棟是他們的研究大樓——但根據我和王君的推測,樓上的研究項目和都是幌子,真正的核心區域是在地底,隻有一道出入口,而十分嚴密的安保措施。除非內部人士,外麵的蒼蠅都飛不進去。”


    兩人站在一棟四層高的商業中心頂上,遙遙看向對麵的園區,不知是有意無意,尹束站在上風口,夜間的冷風將她的長發吹起,展成一幅比黑夜深邃的畫卷,更將一股淡淡的幽香吹拂過來,沁人心脾。


    “這個商業中心離對麵很近,所以對麵的員工有時會來這裏吃飯、喝咖啡或者下午茶。不過這個點兒的話隻會是夜宵了。”尹束道:“之前王君就是在這裏對一名從研究區出來的研究員使用了死亡暗示,讓他盡可能多地收集內部資料然後帶出來。原本隻是想獲得一點情報就好,沒想到那名研究員的地位不低,竟然把試驗數據直接拿了出來,因此引發了對方的注意,然後就......”


    陳沐點了點頭,未作任何表示,隻是閉上了雙眼,看上去是在小憩。


    前方道路對麵,正如尹束所說,惟德生物科技的辦公大樓到了夜裏還亮著近半,但過了十點鍾之後,辦公大樓裏的燈光就陸陸續續的熄滅了,與此同時宿舍樓那邊的燈零零星星的亮了起來。


    剛過十一點,一輛白色的高檔轎車從院區內駛了出來。


    陳沐注視了這輛車的車牌號,然後對尹束道:“讓他停下。”


    後者愣了一下,但很快領悟了陳沐的意思。


    轎車在駛過商業中心的時候,車身突然輕微的晃動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剮蹭到了什麽東西似得。


    車主一個立刻停在了路邊,然後一個年輕人罵罵咧咧的走下來繞車巡視。


    看清楚了年輕人的臉,陳沐勾了勾嘴角。


    洪賢輝,男。洪門這一任巡風堂“花冠”洪先祥的獨子。


    這是陳沐好不容易梳理完洪家海的記憶,精挑細選之後鎖定的目標。


    巡風堂是洪門十六堂之一,職責是巡查奸細、山內外防守、戒備——當然,這是許多年前的說法,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負責公司安防,類似於保衛科。


    看守那棟研究大樓的,便是這個部門——作為洪門花冠的子嗣,也即保衛部部長的獨子,洪賢輝是目前能鎖定的唯一一位可以自由進出研究大樓的人。


    年輕人繞車巡視了一圈,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就在他一臉不耐重新坐會駕駛位的時候,突然身體一顫,然後呆呆地坐在了車裏。


    商業中心的頂上,陳沐的身體向旁邊歪斜。不過很快被無形的力量扶正,於是看上去就像是閉著眼睛小憩似得。


    過了十來分鍾,白色轎車裏的年輕人撥動了左轉向燈,掉頭駛迴了園區。


    遠遠看著車裏的年輕人自如地與門衛打招唿,尹束不知為何又想起了白天公園裏的那一幕,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無聲無息間奪取他人的軀殼血肉,如同心之厲鬼,之幽靈。這種死亡的方式,某種程度上比任何形式都要恐怖——他年紀不大,為何能如此淡定,絲毫不受影響?


    尹束這邊的心理活動不提。


    “洪賢輝”在地下車庫磨蹭了一會兒才將車停好,然後輕車熟路地來到研究大樓門前,在門衛的問候中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又徑直來到了大廳角落處與其他正常電梯涇渭分明的、有著兩名明顯氣血旺盛的洪門弟子看守的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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