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局長真是個說話算話的君子,看莊好漢沒按時去拉桌椅,左三番右二次的打電話追,還特別要求會計和出納員帶著公章一塊去。

    莊好漢領著十裏香和小滕來到縣教育局,把門的給樓上打電話,過一會說讓他們上去。花局長對他們挺熱情,和新校舍典禮那天比,簡直是天上地下一般。

    細看花局長的辦公室,那可真叫有氣派——坐的是皮轉椅,前麵擺著六七尺長四五尺寬的老板桌,桌上放著一紅一白兩部電話機,旁邊還有個象半截磚頭子似的玩藝,莊好漢聽說過叫什麽大哥大。桌角是兩摞子紙,大概是什麽機密文件。最惹眼的是那個像蠟台似的東西,上邊掛著兩麵煙卷盒大小的國旗。進過官場的人都知道:那玩藝並不是說擺它的人怎麽愛國,而是一個特別的記號,隻有一把手才有資格擺這個,意思和大清朝的頂戴花翎一樣——一般的翎子沒啥稀奇,可是翎子上有眼兒就了不得,這眼兒如果有三個,那就和皇上差不離了。別小瞧那塊紅布不大,上麵的黃星星更像煙巻頭兒似的,可是跟軍官的肩牌一樣,一看就知道多大的級別,它往桌子上這麽一戳,就等於掛上了尚方寶劍,告訴你這人有生殺大權。離桌子不遠,是個鑲玻璃的大書櫃,裏邊擱滿了金糍金鱗的書,都是那麽新鮮,不用說就知道這屋的主人特別有學問。兩邊靠牆的地方是一溜沙發,沙發前邊是紅木茶幾,上邊擺著細瓷的茶壺茶杯,高腳果盤裏裝著當地少見的水果,還有中華煙和打火機。牆角放著一張大床,罩著金絲絨的床單。棚上五顏六色直晃眼睛,中間是一個大吊燈,長著十來個膀子,裏邊亮著彩燈,看樣少說也比一車苞米值錢。這幾個人不知道皇宮究竟啥樣,笨尋思也就是這個程度吧。就連莊好漢這樣常進衙門的人都看花眼了,覺得自個真是屯迷糊。十裏香和小滕更受拘束,一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別眼氣人家坐這樣的辦公室,也真得有那個能力。他們三人正在這抽煙喝茶的工夫,電話鈴響了,打電話的好象要商量點什麽,花局長口氣很硬:“他算幹啥吃的?我是一把手,我定的事絕對不能變!什麽有特殊情況,可能造成後果?別跟我整這套,天塌下來有地接著!算了,我沒時間聽你羅嗦,就按我說的那麽幹,差一丁點兒我找你算帳!”說著啪的一聲扣上了話機。剛抽棵煙的工夫,電話鈴又響起來,花局長拿起話機聽幾句就來了脾氣:“你是怎麽迴事?聽不懂人話是咋的?原來是怎麽告訴你的,我說話還不好使嗎?你這個科長想不想當了,我急眼了馬上就刷你!什麽亂收費,純粹扣大帽子!有難度?沒難度用你幹什麽!說別的沒用,就按我定的辦!怕出問題?出問題有我兜後路,不用你瞎操心!不行,一點兒也不能變,不想幹就說痛快話,別占著茅樓不拉屎,有多是人等著這個窩兒呢!想跟我講價錢打折扣,你就快倒黴了!”說著又把電話掛了。這三人聽得直發愣,覺得花局長真了不起,什麽叫有水平有魄力,這迴可見上兒了。花局長處理了兩件大事,氣不長出麵不改色,象打了勝仗的大將軍,得意的咧嘴笑了笑,照常和這幾個人嘮喀兒。他讓莊好漢和小滕去裝桌椅,把十裏香留下和他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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