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隊長是莊好漢特意請來的,他和那些頭頭不認識似的,連個招唿都不打,喝酒的時候和老白、小滕、狗蹦子坐在一桌。喝了一會,老白要金隊長和他一塊去給領導敬杯酒,金隊長說那個場麵我這樣身份的最好別上湊。老白硬局著他來到頭頭那屋,偏巧花局長和十裏香正在興頭上,沒顧得搭理他倆,陰鄉長給老白使個眼色,他倆隻好又迴到自個坐位上。

    狗蹦子看老白有點發訕,就奉承道:“我跟白大哥處好幾年了,看他最有水平,說啥事都能和毛主席教導掛上鉤。作風還正派,從來不貪汙腐化。”老白冷笑一聲:“啥叫貪汙腐化?那是有本事!誰不喜歡金錢美女?誰不樂意吃喝玩樂?可是混不到那個地位,能撈著那些好事嗎?象我這樣兒打小旗兒的,想貪汙沒有權,想腐化沒有錢,就這麽裝一本正,頭頭還不給個好臉。”金隊長笑道:“咱這幫哥兒們湊一塊不容易,犯不上為別人一時的態度敗了興,該怎麽喝還得怎麽喝。其實白主任就是不想當官,你在全縣出名那昝,他們還穿開襠褲呢。你要想往上幹,現在最低是副縣長了,如果成了他們的上眼皮,他們不都得對你畢恭畢敬的嗎?誰還敢這麽晾著你?話說迴來,你現在權力也不小,管全鄉宣傳,想搞什麽聲勢也就是你一句話的事。過街旗啦,標語牌啦,各村屋裏掛的那些什麽板啦,你跟領導說一聲不就幹了嗎?反正到時候有人掏錢,那些東西在哪明晃晃的擺著,也給他們領導妝臉呐。上邊頭頭看了誇他們幾句,他們能不高興嗎?再看你就順眼了。你不但有成績了,還能對付幾個錢兒花,不用細說都明白:你把活包給誰,他掙錢能白了你嗎?可惜你不往這方麵琢磨,有權不用,過期做廢呀!我這人喝酒就瞎說實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老白一拍大腿說:“不怪你能發大財,腦瓜兒確實真好使,往後大哥聽你的。”金隊長看他上道兒了,想趁熱打鐵,又覺得跟前有別人礙嘴,就說:“你要有心思,哪天咱哥兒倆細嘮,今個先把酒喝明白嘍。”

    狗蹦子看金隊長挺好說話兒,就說:“咱哥兒們處在一塊都是緣份,我們兩口子也沒少給你捧場,有點事兒想求你總抹不開張嘴。”金隊長哈哈一笑說:“咱哥兒倆說這個不是太見外了嗎?我的錢都是你家葛主任左一筆右一筆支出來的,我的工人有點大病小災的你跑前跑後也沒少忙乎,這份人情我忘不了。有啥事你隻管說句話,凡是能辦到的我一定盡量辦。”狗蹦子說:“我家院子想鋪磚地,啥都預備好了,就是找不著恰當人。聽說你手下那幫弟兄都會幹這活,少呆一會兒就把我成全了。”金隊長笑道:“這點小事兒算個啥,等會吃完飯我就打發他們去,保證讓你滿意。”狗蹦子樂了:“晚上我預備酒菜,好好招待你們一頓,白大哥和滕會計都坐陪。”老白聽說能到十裏香家,心裏高興,說:“我工作再忙也去陪你們。說心裏話,跟金隊長真沒處夠,借這個機會再聚聚,比讓我當鄉長都樂嗬。”

    幾個人酒足飯飽,就到村部辦公室那屋睡覺。進屋一看,老混子和豐老六正喝得來勁兒。甄小摳兩腿搭拉到炕沿邊上,吃得滿嘴流油,看來客了,站起來想打個招唿,可惜嘴裏填滿了東西,舌頭不給他做主,隻好滿臉堆笑點點頭。金隊長笑道:“你們可真是忙在前頭吃在後邊啊,太辛苦了!”小滕想起來老混子也夠陪客的資格,就道歉似的說:“你怎麽沒陪金隊長和白主任呢?看你忙乎夠嗆,也沒顧得讓你。”老混子不在意的說:“我從來不願意陪客,你讓我我讓你的,筷頭兒太勤了還顯得沒身份,結果到最後吃不了幾口菜,光顧講酒了,弄得饑不饑飽不飽的,哪有耍單鞭這麽實惠,喜歡啥吃點啥,一點不受拘束。”金隊長笑道:“我這兄弟真是大好人一個,這些日子校舍這兒多虧他維持了,喊一嗓子真好使,誰也不敢靠前,我一看這幹部就夠料兒,真能鎮唬住人,不然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連熊帶偷早把我們欺負跑了。”說著摸起一個酒杯,先給老混子倒滿,自個也倒了一杯,說:“來,今天大哥借花獻佛,敬兄弟一杯。”老混子也笑了,說:“這些日子你好煙好酒供著我,還走這過場幹啥?說實在的,你走了真把我閃一下子,往後幹癆氣鼓噎了。”金隊長衝他直擠眼睛,他也沒明白是咋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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