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僮一愣,赫榛又軟下了聲音,“好不好?”“......”這算是在撒嬌?祁僮不禁又想起了當初在榮鼎大廈思考的那個問題:都是誰慣出來的?“行行行。唐成你那輛車上還有位嗎?能上車補票不?”祁僮哭笑不得地攬著身邊的人跟唐成往前走。唐成頓時心情極好,背著個包像是去春遊的小孩,“還沒到暑假,人很少,而且小山溝裏的大巴管得鬆,我那車上好幾個都是上車補票的。”******小倆口跟著唐成上了停在村口的一輛大巴車,唐成說得沒錯,車上除了他們,隻有不到十個人,除了一兩個在玩手機,其餘都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祁僮挑了倒數第二排的兩個空位,和唐成隔著過道。小高中生估計也是累了,一靠上椅背就抱著背包沉沉睡了過去,祁僮看了一眼身邊的赫榛,對方正滿臉倦色地把椅背調整到了一個舒適的角度,祁僮把椅背調至和他齊平,悄悄拿出一本本子翻開寫了幾筆。“你在寫什麽呢?”赫榛湊過來問道,聲音因為困意顯得軟軟糯糯的。“記錄你慢性自殺的行為,然後根據你逞能的次數看看給你什麽懲罰。”祁僮說著在其中一頁畫了一橫,又在另一頁標注了一行「長禹市富龍村托夢」。“你!”赫榛心裏莫名閃過一絲恐慌,連忙伸手要奪過對方手裏的東西,“你記這個做什麽?別寫了!”“,幹嘛呢?”祁僮把手伸長了移到他夠不著的地方,揉著他的頭發又把人摁迴了椅背,“你慌什麽?不想被掛上小本本那就惜命一點。”他說著掌心一收,本子就這麽消失在兩人眼前,赫榛把頭扭到窗戶那邊不再看他,全身都寫著不服和委屈。祁僮心下覺得好笑,怎麽有時候兇得不行,有時候又跟個小孩子似的。他傾身給人扣上了安全帶,湊到這人身邊時,赫榛眼睛一閉,死活不看他,像隻鬧別扭的貓,祁僮沒忍住笑了起來。當他們睡到迷迷糊糊間,車子慢慢往前發動了,看樣子是前麵的環山公路已經解封。大巴在一個大轉彎時,祁僮感覺到肩上一沉,掀開眼皮看了看,原來是赫榛,估計是剛才的轉彎把人帶過來的。他扶著人調整了一下位置,意識模糊間,一股熟悉感帶著身體做出了動作,他低下了頭。就在他的唇離對方的額頭僅有不到兩厘米時,祁僮猛地驚醒過來。他剛才想做什麽?祁僮心裏一涼,車窗外依舊是一片漆黑,樹的影子被拉成了參差不齊的長綢從窗外掠過,車上的人都在沉睡,身體無意識地隨著車子的前行輕微晃動。他僵著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赫榛的唿吸聲平穩而均勻,閉著眼睛時,睫毛像是停在花枝上的蝶翼。幸好,人沒有醒,也沒發現他剛才的動作。祁僮頓時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心卻又提了起來。為什麽他會這麽自然地去吻人家額頭?帶著著令人崩潰的疑惑,祁僮把人移迴了對方自己的位置,正當他閉著眼強迫自己忘掉那個小插曲時,身邊的人突然揉著眼睛醒了過來。“到哪了?”赫榛的聲音很輕,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祁僮聽了這聲音隻覺得心弦被撥得一顫,他連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剛離開富龍村不久,你再睡會兒吧。”“你不問我為什麽要跟著唐成嗎?”赫榛靠迴了椅背,又扭頭看他。祁僮其實看到那張照片時就有一個猜測,他說:“因為他爺爺?”“嗯。”赫榛看了看窗外,說:“或許是緣分吧,我沒想到這一世溫爺爺和唐成居然是爺孫。”“他已經轉世了,什麽都不記得了,為什麽還想去看?”身邊的人看著窗外沉沉夜色,良久,才緩緩開口:“有些故人,是放不下的。”放不下的。祁僮垂了垂眼,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剛才騰升的欲望是多麽荒唐又可笑。他想起了那個落進火裏的不倒翁,想起赫榛至今都不願意更換的頭像。「你幹嘛把小赫榛也扔了啊?」「一對的,留下一個沒有意義。」赫榛那時的聲音又傳到了耳邊,都說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曾經他覺得這話就是扯淡,但他看到赫榛時,突然就信了。生死蒼茫,他不知道赫榛說的人已經走過幾個輪迴,喝過幾碗孟婆湯,赫榛基本不曾提及。聯姻後的日子安定又愜意,很多時候祁僮都以為赫榛已經放下了前塵裏的人,但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到,赫榛還在等他。作者有話要說:赫榛:你感覺得沒錯,但可能想得太多第34章 怪屋他們在臨近中午時才到達目的地,唐成的爺爺住在一個叫彌涼村的村莊裏,這一片山多,村裏的房屋並不聚集,而是零散分布在各個山腰和平地。“爺爺,我這來都來了,您就別趕我了。”唐成領著他們往山腰上一座兩層的宅子走,一邊講著電話。“放心,耽誤不了學習。對了,我還帶了倆朋友,馬上就到家門口了。”唐成用肩膀夾著手機,雙手從包裏翻出了一串鑰匙,“哦,那行吧,我們自己先住一晚,明天等你迴來。”“你爺爺怎麽了?”見他放下了手機,赫榛立即問道。“就摔了一跤,身上擦破了好幾處皮,現在行動也不是特別方便,醫生讓他再在診所住一晚,明天就可以迴家了。”唐成說,“待會兒我給老人家送過去點東西,你們要不要先在我家坐一會兒?”“沒事,我們跟你一起去看看。”祁僮說,他知道赫榛肯定會要跟著去。跟著唐成進了宅子,小孩又他們先倒了兩杯水,才匆匆到自家爺爺房間收拾出了一背包東西。他出來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祁僮和赫榛無名指上的戒指,又指了指二樓兩間相鄰的臥室,問道:“哥,你們是睡一間,還是分開睡?”其實當初在榮鼎大廈,一圈的人都在說這倆人剛結婚,單純如他還以為是“剛剛分別結了婚”,還替廣大女同胞惋惜了一瞬。直到那之後半個月,他去百味消融火鍋店吃火鍋,吳敏恨鐵不成鋼地戳著他的胳膊讓他仔細看看人家無名指上的戒指,他才驚覺原來是漢語博大精深,自己誤會了,人家帥哥直接內部自銷了。“分開睡。”祁僮說。唐成倒也沒多想,直接理解為是怕老人家一時接受不了,於是點點頭分別把兩把房門鑰匙遞給了了他們。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赫榛那一瞬間有點失望,於是他十分善解人意的補了一句:“其實沒關係的,不習慣的話半夜可以到對方房間睡,就那什麽......動靜別太大就......就行。”“......”眼看少年現場超車,祁僮又不好意思告訴他,其實除了冥界那一晚,他們就沒同床睡過。***村裏的診所離唐成爺爺家不遠,他們隻走了二十分鍾就找到了診所裏老人家的病床。“爺爺!”唐成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老人家正坐在床上戴著老花鏡看報紙,見是自家孫子來了,忙放下報紙笑嗬嗬地揉了揉唐成的腦袋。“醫生怎麽說?”唐成抓著老人家的手,一臉心疼地看著那纏著紗布的擦傷。“沒事兒!明天就能迴家了,就你爸媽,多大點事,還把你叫來了。”唐成爺爺無奈笑說。“這怎麽叫小事。”唐成撇了撇嘴,突然想起身後的祁僮和赫榛,忙側過身介紹道:“爺爺,這是我帶來的倆朋友,祁僮,赫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