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番小敘之後,便離開了梁都,巡遊天下。


    此界疆域雖然不小,到底不比外界,一番雲遊下來,所耗時日不長。


    當然這也是因為陸玄隻是大略觀覽一番,看羅賢在此界的神道布置如何,並沒有著重的去探索。


    大致看了一圈之後,陸玄心中生出不少感慨來。


    雖說這提議本就是他提出,甚至因前世記憶緣故,他本身也算是‘見識’過城隍體係的人,可真見了這前世傳說出現在眼前,猶自少不了觸動。


    羅賢與葉世雨都是有有智慧的人,加上不上同道來此探訪之後給出的一些意見,如今小世界之中的神道體係經過十餘年的打磨,已經是比較完善,至少陸玄是看不出什麽大問題來。


    雖說因為時間還是有些短了,此地被羅賢等人選出來的神祇實力尚弱,說不上什麽法術玄通,尚且不知這些神祇邁入更高層次之後會是個什麽情況,但有神都印在,規則掌握手中,也可以慢慢做出調整。


    就陸玄看來,如今這小界之中的模式已經可以用在現世當中了。


    “羅兄與葉道友費心不少。”


    陸玄迴身對著二人說道。


    顯然這話正說到了葉世雨的心底,隻見他搖頭道:“確實如此,雖有陸兄種種建議在先,真個實際操作起來,還是麻煩不斷,話說迴來,還虧得那梁皇帝怕死,有意入神道之中做個神祇,是以全力推動羅兄神道布置,否則便是此界修行沒幾個厲害人物,也不好鼓弄。”


    羅賢聞言,也不由點了點頭,同樣深有體會的模樣。


    陸玄又問道:“如今計劃漸漸完善,外界局勢也還算有利,不知羅兄準備何時在外界開始布置?”


    陸玄對於神道之事雖然也傾注了不少心力,也當成了部分可以借助的力量,但總領之人還是羅賢,畢竟他才是神祇,神都印也在他手。


    而陸玄本身還是更注重玄門修行,本身對於神道並無多少興趣。他也隻是從旁相助,自然要看羅賢是個什麽想法。


    “聽葉兄常言,如今外界南方已是被楚軍一統,其中一位聲名鵲起的大將軍與楚軍借之起勢的白衣教都與陸兄關係不淺,不知具體情況如何?”


    羅賢聽了陸玄的問題,略作沉吟,卻沒急著迴答,而是問了這麽一句。


    陸玄大抵知道他要看過時局之後再做考量,當下點點頭道:“那石堅與我還算親近,我與他有授藝之恩,其人入楚軍營中,也有我一些影響,若要借助其力,多的不好說,些許支持還是有的,至於白衣教,早年我也曾與羅兄說過一嘴,那白衣教教主是我一位後輩,雖說一些事情不好強求,但要是各自都能得些利益,想來相幫也是不難。”


    陸玄倒也沒有認為自己與石堅和楊雲瀾的關係,就替他們做出決定,究竟如何選擇,還得看他們自己,不過有自己這一層關係在,隻要有足夠的利益,想來他們也不會抗拒什麽。


    羅賢撫掌道:“有這一層關係便足矣,事實上之前我等之前便與白衣教有一些合作了,隻不過真要大舉落定,則不是小打小鬧了,若有陸兄說合,想來能夠在大方向上達成一些共識。”


    早前陸玄自然也是想到過這個方麵,石堅且不去說,彼時尚未成勢。白衣教倒是已經有了一些模樣,隻是當時白衣教那點力量相較於羅賢等神祇、修士而言,就算不得什麽了。所以他當時並未如何提及此事。


    但如今情況不同,楚軍一統南方,有了真龍之基,白衣教依附楚國,隱有國教聲勢,甚至就宗教層麵上而言,推行神道比之王朝本身還要來得方便。


    而且越是這等天下將穩未穩之際,神道體係越好嵌入俗世當中去。


    不得不說羅賢此時提及此事,也正應了時機。


    “此事倒也沒什麽大麻煩,我隨羅兄去見他二人便是,隻是具體如何合作,又能給出什麽條件,還得看羅兄你自己的了。”


    陸玄與羅賢也隻是合作,日後神道如是真個興盛起來,終究還是羅賢自己的勢力,如此情況之下,得失之間,自然有他自己把握,否則陸玄要是在其中插上一手,全憑自己與各方的關係去給出意見,隻會壞了情分。


    可以見得的是,不管是羅賢主持的神道,還是楊雲瀾手下的白衣教,亦或是石堅,未來隻要能夠得到平穩的發展,必然都不是尋常勢力,哪怕修行界中,也是一方之基。


    陸玄在其中做出的影響越多,日後真要發生什麽損害了利益的事情,各家心中也自別扭,少不了要埋怨他。


    好心辦壞事這種事情,他見得太多,如今見識,也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此事卻不會輕易插手,他也隻會做個交接的橋梁,具體如何安排,隻能看他們之間的商量。


    羅賢是聰明人,陸玄能想到的他自然能夠明白,也很高興陸玄沒有過多的插手。


    本身不管是雲圖的破解還是神道體係的完善,陸玄在裏麵都出了極大的力氣,此外後續的種種安排,幾乎也都與陸玄脫不開關係,開始的時候羅賢是不太去想這些的,但隨著對神道體係以及神都印的研究,羅賢多多少少也有了幾分別扭。


    這一條路子他幾乎能夠斷定就是他的成道之機,若是日後真能有所成就,卻等於欠了陸玄莫大因果,如果陸玄要在一些他不太情願的地方插手什麽事情,他總也不好拒絕。


    秉持如此想法,羅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憂慮的。


    但見了陸玄如今態度,心中算是鬆了口氣。


    隻這一番話,就證明了陸玄處事十分有分寸。


    不過轉過頭來,又有幾分慚愧,隻道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事實上這也怪不得羅賢,任誰麵對自家成道之機,卻因與朋友牽扯太深,生出種種顧慮,都會如他這般,也是人之常情。


    陸玄見羅賢麵色之變幻,大抵也能猜到幾分,心中搖頭失笑,倒也沒有介意什麽。


    ……


    大抵從羅賢這裏得了進度,陸玄也無意在此界久留。


    此界雖出自五方散人這位前古仙人之手,又經曆不知多少歲月,但因世界限製,並無什麽厲害的修行法門衍化。且此界修行,尋其根本,終究逃不過那一部《五行真解》。


    而陸玄如今雖得元神,到底沒有這等造化一界的手段,也難參悟出其中衍化手段,留與此地並無多少意義。


    於是在此界又待了幾日,與羅賢二人做了一番商議,了解十餘年來俗世事情,各家道友之後,便又離開了這五行洞天。


    隨行的還有羅賢。


    此番正是要隨陸玄去見楊雲瀾與石堅,商議後續之事。


    ……


    說來不是很巧,石堅本人如今正領軍與燕軍對陣,遠在北地,而白衣教總壇從紫貞山中遷移而出後,便安置在了西江,雖說離潯陽近了,可與石堅卻是一南一北。


    當然,這本也是石堅與白衣教的計較,白衣教總壇遷到南方,自然是為了穩定後方,不至楚王府因忌憚石堅功高,在後方做出什麽事情來。


    西江,江南之地,大半都是石堅打下來的,幾乎沒有多少來自楚王府的影響,尤其是在白衣教的關係下,南方這兩個地方更像是石堅與白衣教的自留地。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楚王雖然忌憚石堅與白衣教,但也遲遲沒有做出什麽應對來,僅僅培養自己的親信,卻也不敢真正把局麵弄僵去。


    如此布置,對於石堅和白衣教都有莫大好處,石堅雖然無意爭王,但以他性情,卻也不是愚忠之人,如此能夠保證他自身以及所有利益關聯者的安危。


    可對於陸玄二人而言,就有些不太方便了,畢竟二者一南一北,來來迴迴,卻要耗上更多的時間。


    好在他們都是得法的修士神祇,修為也自不差,雖說耗費一些功夫,倒也不至於耽誤太多。


    一番商議之後,羅賢認為還是先去白衣教總壇一遭,一來南方之地,多半都是白衣教的勢力在影響,後方之事也是白衣教處理,石堅本人領軍,更多是在前線衝殺,真要是決定合作,與白衣教商議的事情肯定要多過石堅。


    或者說他們需要的隻是石堅點頭同意合作,而後續的大部分安排隻怕還是要依靠白衣教在南方的勢力。


    再者石堅如今在前線領軍,隻怕也不輕鬆,不是談話的時機。


    秉持如此想法,二人便一路駕雲往西江方向去了。


    白衣教總壇所在,並沒有特意尋找什麽名山大川,與九江之地想去不遠,但更為臨近江南。


    所在之地也就是尋常的一處靈秀山脈,二人也都知道名頭。


    要說別處陸玄雖有了解,但可能不是太過熟悉的話,出生於西江的他,對於西江卻是再熟悉不過,此外羅賢本身也是西江神祇,尋找總壇所在並不困難。


    ……


    陸玄因在紫貞山從其教眾口中聽來一些事情,所以對於白衣教變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隻是當他和羅賢來到總壇所在之地時,還是有些驚訝。


    倒不是有何等玄奇布置,隻是就他大略看來,白衣教教眾和軍隊之間似乎有些割離的意思。


    須知在以前,白衣教雖然隻是一個教派,隨著亂世發展,白衣教的教眾既有江湖中人,旁門散修,也有行伍軍卒。


    這些人渾而一體,都在高層的引領下共同行動。


    可這一次過來,明顯能夠看到,軍隊與教眾之間已經做了一定的區別,就整個教派而言,宗教的意味更濃厚些了,而駐守在總壇周遭的營盤,雖然也還帶著白衣教一些特有的氣息,但整體上來說已經更為偏向軍隊,而非宗教中人了。


    得見如此情況,陸玄不由沉吟。


    表麵上這樣似乎分割了白衣教的力量,但實際上好處不少,因為白衣教原本的出身便是一個江湖門派,江湖味道太過濃重,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魚龍混雜,是十分臃腫的。


    要是一直身處亂世之中倒還無妨,外界的壓力和教派的逐步擴張都能夠轉移內部架構問題所導致出來的種種矛盾。


    但現在情況不同,隨著南方一定,白衣教雖然還麵臨一些隱處的危機,但在大部分教眾看來,自家教派已經是穩坐釣魚台,如此情況之下,未免就會生出許多想法來。


    而陸玄所看到的布置,就顯得比較聰明了,在這個時間點,能夠有如此分明的劃割,顯然很早之前楊雲瀾和蘇遊就已經做過了準備,這讓陸玄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有一些感慨。


    話說迴來,他此前還想過,要是白衣教內部隱患沒能解決,或許合作的事情還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陸兄這位後輩倒也不是常人,能將這諾大教派經營的井井有條,此番若能真正達成合作,應該有許多方麵值得操作。”


    羅賢在五行洞天之中經營神道十餘年,關於白衣教的一些規劃還是能夠看出來的,當下也多了不少的信心。


    陸玄聽到這裏,也沒說昔年白衣教是個什麽模樣,點了點頭,道:“且不說這些了,你我還是下去看看我那後輩是否在總壇之中,若是不在,卻也不好耽誤。”


    羅賢自無意見,二人遂按下雲頭,落入了山中。


    各自以道人模樣,走到了總壇外圍的關口。


    此地守衛還是比較森嚴的,雖然不見有什麽修行手段布置,但軍卒彪悍,明顯都是戰陣上麵下來的老兵,頗有氣勢。


    見兩個道人走來,既有人出來攔阻。


    “白衣教重地,兩位道長慢行,不知來此所為何事,還請報來。”


    說不上如何客氣,但也沒有太過失禮。


    “貧道姓陸,乃是武當山來人,敢問貴教教主可在山中?”


    聽得是來尋自家教主,守衛的小將態度緩和不少,問道:“兩位稍待,且容小人通稟一二。”


    陸玄笑笑道:“有勞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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