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陸玄還是小覷了玄霜風煞的威力。或者說小覷了天地之力千萬年積累的厚重。


    陸玄不是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天地奇景,別的不說,隻說裹素洲晝極山的元磁之力,比之此地玄霜風煞就半點不差,可當時的他有九嶷鼎護持,又或許是燭龍緣故,那些元磁之力對他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未免也就少了一些威懾。


    而且晝極山的元磁之力,也不像這裏的風煞,形成風暴,避無可避。


    如今隻憑自家法力闖蕩此等天地奇險,一時心驚不已。


    皂纛旗本質超絕,有成就仙府奇珍的潛力,經由九嶷鼎中煉製而成,又在陸玄手中經曆還丹法力祭煉,已經能說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上乘法器。


    可在玄霜風煞屏障之中前行了一段時間,打散風煞也有些吃力了,尤其旗身之上,更是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仿佛萬年寒冰一般,任由陸玄法力如何催動,都隻能勉強震落些許。


    也虧得陸玄還有龜蛇劍護身。相較皂纛旗,龜蛇劍本質雖然不成,可在陸玄多年祭煉之下,飛劍化形,形質變化,已經今非昔比,加之飛劍如何,實則更看各人法力、劍術,在風煞屏障之中,倒是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可即便如此,一旦皂纛旗之上的寒霜凝結過重,催使不得,也要拖慢行進的速度。


    正在這時,陸玄念頭一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物來,此物不是其它,卻是得自靈池福地的坎離玉圭,此圭乃是天地生成,也是先天靈物,雖然不是法器,但某些方麵其實更甚法器,加之內中蘊藏先天坎離之氣,與這玄霜風煞倒也同一品質。


    如此想著,陸玄便準備收了皂纛旗。說來有幾分心疼,皂纛旗本身不是什麽護身法寶,長時間在玄霜風煞的侵蝕之下,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損害,旗幡之上的靈機,也消湮了不少,待得此番計劃達成,日後陸玄怕是得祭煉三五月的時光,才能將旗幡靈機恢複。


    當然,此時也不是琢磨這點損失的時候,陸玄將皂纛旗收入玄虛劍匣之中,遂取出了坎離玉圭,念頭一動,還丹法力注入玉圭之中。下一刻,便見坎離玉圭之中,無盡先天坎離之氣,化為千多萬多水火蓮花,洶湧而出。


    水火蓮花一遇得周遭玄霜風煞,仿佛油鍋入水,一時激起莫大動蕩。


    這些幾乎可比萬年寒冰的玄霜風煞,在水火蓮花的席卷之下,化為水霧之氣,以至於陸玄身前數十丈方圓,盡皆化作蓮花遍布的迷霧世界。


    而這些迷霧,很快又被水火蓮花煉化了去。


    是以,在坎離二氣的力量之下,陸玄的身周,仿佛形成了一片真空之地,也使得他不再受那玄霜風煞的侵蝕之苦。


    陸玄拿出坎離玉圭,也不過是想著其內先天坎離二氣與玄霜風煞一般,俱是天地生成,能級相當之下,或許能起到一些作用,卻也沒有想到,這功效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一時大喜不已。


    有了坎離二氣相助,玄霜風煞對於陸玄已經不是困擾,若非陸玄急著突破這風煞屏障,去往落繽島,甚至都有想法收集一些玄霜風煞了。


    凡天地孕育的力量,與修士而言,必然是有種種妙用的。


    其中尤以罡煞之力,最易尋得,也最為修士使用得多。


    譬如中土內陸,就有不少修士以煞氣祭煉種種法術、法器,其中最為常見的,莫過於花神煞、玄陰煞等等,其中花神煞本就容易尋的,此類煞氣,生與百花開放之處,花長的越多,就越容易產生煞氣。


    而花神煞中,最廣為人知的,就是桃花煞了。


    隻因桃花樹常見,而且通常連綿一片,於是就生桃花瘴,這些瘴氣積年累積之下,便生花煞,桃花煞也是中土旁門左道修士,時常用來煉法術、祭煉法器的東西。


    當然,即便是這種常見的煞氣,沒有合適的祭煉方法,也很難煉成什麽法器,總的來說,法器還是很難得的。


    罡煞之屬,千種萬種,都是天地之力,此時暫不細說。隻說玄霜風煞,內陸並不常見,唯有海外之地,才能尋得,而且因為玄霜風煞通常都如眼前風煞屏障一般,自海底噴湧而出,要麽沒有,一旦孕育,必然就是連綿大幕,尋常就是根本難以近身,哪怕近身,非元神之流,也難收歸己用,於是極少有人以之煉成什麽法器,也算珍貴。


    如今陸玄難得機會,未免就想收集一些玄霜風煞。


    他早年在晝極山之時,收集元磁之力,也是一般想法。更何況如今收了弟子,日後開得山門,興許還會收上幾個徒弟,對於法器的需求不小。


    就現在來說,兩個已經入門的徒弟,法器還沒著落,身為師父,多多少少還是要考慮的。


    弟子的機緣是弟子的機緣,師父該做的卻不能少。


    好比陸玄拜入嚴白鳳門下,雖說他福緣深厚,得了不少寶貝,可嚴白鳳也曾賜下玄虛劍匣,哀牢山種種法物也由得他取用,這便是如師如父。


    不過這玄霜風煞也不會跑了去,如今既然有了方法,陸玄也不急於一時了,暫且留著這個念頭,陸玄將心思放在了趕路之上。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借用坎離二氣的力量,在風煞屏障之中來去自如,卻因為兩種天地之力的交融,引動綿延萬裏的風煞屏障產生了巨大的變動。


    身處屏障之中的陸玄並無察覺,然而在外麵的人看來,就不是如此了。


    因為坎離二氣的緣故,他所經過的地方,都短暫的形成了風煞真空,以至於在他動過之後,就會有其它的玄霜風煞添補這個空白,如此以來,由小至大,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綿延萬裏的玄霜風煞屏障,一時湧動不已。


    且不說萬裏之外,收集玄霜風煞的南海修士,乍因風煞屏障變故,不少都吃了些虧,隻說屏障圍繞的秘海,就惹來了不少矚目。


    秘海所在,以大荒仙子所在的落繽島為尊,不過方圓千裏萬裏,自然不可能隻有這麽一座島嶼,事實上因為玄霜風煞乃是海底湧出,落繽島所在的秘海,千年萬年之前,也隻是南海一處尋常海域,其中的島嶼,自然也存在土著。


    這些土著因為風煞屏障的形成,無法離開秘海,也漸漸形成了一個桃源天地一般的存在。


    直到後來采集玄霜風煞的修士誤入其中,傳下修行法門,也有本身土著傳承,漸漸也誕生了不少修行傳承。


    在這之後,便是大荒仙子的到來,落戶落繽島,幾經世易,落繽島才成了秘海之中人人恭敬的所在。


    也即是說,除了落繽島的修士,這秘海之中還有不少修士存在。


    因為秘海的特殊環境,他們的修行資源是比較少的,自然而然就會把注意打在了玄霜風煞之上,所以秘海之所,泰半修士,都是借用玄霜風煞修煉,各家傳承,多也與風煞有關。


    是以,很多時候,風煞屏障的周遭,都會有修士采集玄霜風煞,或是煉器,或是修煉法術,等等不一。


    而因為陸玄弄出的動靜,引得千百年都不怎麽見變化的風煞屏障發生如此變動,哪裏能不引起秘海土著修士的注意?


    而秘海修士,又以落繽島為尊,雖說因為大荒仙子的規矩,島外修士不可輕擾,可是發生這樣的變化,不知根源的秘海修士們,自然而然的找上了落繽島。


    ……


    “紅葉仙子,那風煞屏障不知生了什麽變化,今日忽然暴動,引得一些個煉法的道友都險些殞命其中,我等法力低微,不解其源頭,還請紅葉仙子稟告仙尊一聲。”


    大荒仙子門下有兩名弟子,島上侍女童子無數,紅葉仙子便是仙尊大弟子。


    聽到這等消息,紅葉仙子也不敢怠慢,她曾聽師尊提及過,要是風煞屏障暴動,或許會發生挪移,屆時整個秘海所在,興許都會比玄霜風煞席卷了去,紅葉仙子本是秘海土著,也算有幾分鄉情,她知道風煞再是厲害,有師尊在,也傷不得落繽島眾人,可周遭海域的土著們就不一定了。


    於是便叫來人等待,自己則去拜見了師尊。


    但凡仙真女修,除去各別之外,容貌都不會差,大荒仙子能與大衍真人有所糾葛,自然也是風華絕代,仙資玉貌的人物,與弟子相處,看不出年紀差別。


    大荒仙子聽了,麵色略為別扭,隨即冷聲道:


    “哼!是有個胡鬧的娃娃在裏頭鬧事罷了,你去將他帶到島上來見我。”


    聽得師父這話,紅葉仙子一愣,自家師父多年來一直都在落繽島修行,少有出去的,平素也較為清冷,似乎萬事都不關心的模樣,已經極少露出這等表情了。


    不過她也不敢多問,師父往日嚴厲,頗具威嚴,久而久之,她們師姐妹在師父麵前,也有一些拘謹。


    “是!”


    紅葉仙子領了師命,便出了仙府,安撫了被玄霜風煞變動而鬧得心神不寧的秘海修士之後,這才依著師父的指點,來到了風煞屏障出口處。


    紅葉仙子對師父口中所說的娃娃有些好奇,不知到底是個什麽人物,竟然能引動師父的情緒。


    未等多時,便見一名周身水火蓮花護持,還裹著青白劍光的白玉童子,打屏障裏頭從了出來,第一眼見得,還見那童子搖頭晃腦,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位小弟,且慢離開!”


    陸玄正琢磨等見了大荒仙子,求得護山法陣,離開之時取上一些玄霜風煞之際,忽然聽得遠遠傳來一道黃鸝般好聽的聲音。


    轉頭看去,就見一名身著紅衣的少女,少女模樣清麗,肌膚瑩白,身姿窈窕,模樣極是好看,而且有一種可比自家師姐秦韻的溫柔氣息,隻是相比之下,不像師姐那般成熟。


    陸玄念頭一動,正愁不知落繽島去處,於是收了坎離玉圭,飛了過去,因有幾分顧忌,尚且保持了一些距離。


    “敢問這位姐姐,可是在叫我麽?”


    卻見紅衣少女一直上下打量,似乎還有些好奇方才水火蓮花的去處,未幾,就聽得少女道:“我名紅葉,家師落繽島大荒仙子,奉命請小弟去落繽島一會。”


    紅葉仙子少見外人,因落繽島弟子身份,秘海修士,即便有幾個走歪路的,也沒人敢得罪了她,未免就有些天真爛漫,加上師父吩咐,想是熟人,於是也少警惕。


    陸玄聞言,心頭一喜,他還愁著不知落繽島方向呢,如今不想仙子門下直接尋上門來。


    尋思仙真高人的本事,數十年前,得遇魏夫人,也是如此模樣,也不覺有什麽奇怪。


    興許真人已經知曉自家身份,這才命弟子特意來請。


    於是禮道:“小弟哀牢山門下,上陸下玄,見過紅葉姐姐。”


    哀牢山?


    紅葉倒是從師父的嘴裏聽過,她雖不知哀牢山確切所在,但知道哀牢山身處中土內陸,好像哀牢山的那位嚴真人,還是師父的故舊。


    如此也才恍然,想來是師父推算到了故舊弟子登門,這才有那等神情變化。


    “陸師弟客氣,請隨我來。”


    陸玄隨同紅葉仙子一路前行,這位仙子似乎對他頗有幾分好奇,不時還問上一些問題,譬如風煞屏障的動靜他如何弄出來之類的。


    “卻是小弟的一樁法物,能夠護持小弟不受玄霜風煞侵擾,隻是不想還引出這等變故,慚愧慚愧。”


    正說著,二人已經來到了落繽島。


    “且不說了,小弟還是先拜會顧前輩,待得空閑,再煩勞紅葉姐姐帶我逛逛這落繽島。”


    陸玄俗世老修。雖說返老還童年紀或許不比眼前少女紅葉,可人心見識哪裏是少女能比的,一路行來,所言風趣,短短時間,已是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又因哀牢山與落繽島的聯係,這位仙子就差沒把陸玄當成自家師弟看待了。


    “陸師弟,師父脾氣不是很好,對此你需注意些。”


    雖說背後編排師父不好,但這位陸師弟實在叫人可親,猶豫了一會兒,紅葉仙子還是提點了一句。


    陸玄自是連連說謝,隨即入得落繽島仙府,拜謁大荒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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