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番敘話,也說起了蒙舍國之事。


    “如今蒙舍國戰事依舊,不過倒也沒有什麽左道修士作亂,那勝輪和尚雖然不曾離開施浪部,不過也隻安心傳教,不曾胡來了,所以倒也沒有什麽麻煩事,我本就是下山遊曆的,隻是正巧遇上了蒙舍國之事。”


    月雲聞言,微微點頭:“這俗世戰亂,我等修行人終究不好多管,雖然戰事一起,百姓難免遭殃,但天人變化,終究不是我等能夠改變的。”


    陸玄也明白這道理,當下道:“所以師姐也沒再多管,說來她還是蒙舍國皇室之人……”


    “秦道友道行不淺,這等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二人正說話的功夫,剛才跑去玩了的定靜忽然走了小跑了進來,在月雲師太耳邊說了幾句話。師太皺起了眉頭。


    陸玄見她如此,念頭一動,不由問道:“卻不知生了什麽事,貧道可有什麽能幫的?”


    月雲聞言,搖頭道:“確實有那麽一件麻煩事,我這黎羅山上有一口月露泉,有幾分靈機,這段時日,卻有一家狐獸在那左近安居。”


    “現下又在那泉中嬉戲了,旁的倒也無妨,隻是汙了泉水,卻是不美,不過那泉水乃是天生靈泉,我也不好將她們趕走。”


    月雲言語之中頗有幾分無奈。


    陸玄聽此,也給不出什麽好的意見,正如月雲所說,靈泉終究天生,也不是私人所有。


    何況他們也不是什麽自私自利之輩,如何好強占了靈泉,不許他人靠近?


    ……


    陸玄在妙玉庵待了一日不到,便告辭離開,下得山去,正遇一隻靈狐。


    見得這靈狐,陸玄念頭一轉,便知它當是月雲所說的那占去靈泉的一家狐獸中的一隻。


    那靈狐見了陸玄,倒也不怕,躲入灌木叢中,還好奇打量陸玄。


    想也是見多了這黎羅山上的尼姑,不曾見過陸玄這等道人,這才有了好奇心。


    陸玄倒也沒有理會,這靈狐頗有幾分靈性,周身氣息也是清靈,十分難得。


    而且它們占去靈泉,月雲都說不好趕走,想來也不是惡獸。


    於是微微搖頭,還是往山下去。


    隻是剛走到山腳,卻有些無奈的迴頭說道:“你這小獸,莫要再跟了,貧道去的地方可遠。”


    那靈狐本來隱藏在林中,見陸玄忽然對自己說話了,有些驚慌的四下跳竄起來。


    也許是慌了神,竟然撞在一株大樹上,暈了過去。


    陸玄無語。


    也不好看著它就這麽躺在這裏,還不知會被哪個過路的撿了去。


    於是隻得抱起昏過去的靈狐,又迴轉山上去。


    不多時,又走進了妙玉庵中。


    “道友這是怎麽了?”


    陸玄剛剛告辭離去,如今突然又迴返,月雲師太疑問道。


    陸玄無奈的舉了舉手中的靈狐,把下山路上遭遇的事情與月雲說了一番。


    饒是月雲這等清修之人,平素難有什麽波動,如今也是忍不住一笑。


    “這狐兒倒是有趣。”


    “說來道友與這狐兒也算是有緣,不妨去那靈泉看看,也許能有些收獲也不一定。”


    月雲師太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


    陸玄聞言,心中一動,也是點頭應下。


    月雲師太隨即叫來了定靜,道:“便叫我這徒兒帶你去吧,那些狐獸嬉鬧,喜歡逗弄人,我這庵中諸比丘尼都是有些招架不住,也就定靜能與它們相處,定靜也知道它們居所,道友隨定靜同去,當能見得那一家狐獸。”


    “定靜,你帶陸道友送這狐兒迴去吧。”


    定靜小師太聞言,乖順的點了點頭,隨即帶著陸玄往後山而去。


    路上還有些好奇的看了陸玄懷著靈狐一眼,似乎在猜測這狐兒怎麽在陸玄的懷中暈了過去。


    陸玄看她好奇,便與她分說了一番,小師太卻也是忍不住笑了,更添幾分可愛,倒是讓陸玄想到了家中的小蓮兒。


    說來也不知家中情況現下如何了。


    正感慨的功夫,二人已經行至後山那一口月露泉。


    “陸前輩,這小狐兒一家便在這月露泉旁的灌木中,如今這天氣霜寒,灌木也不見多少,所以都躲在家中哩,這小狐兒也不知怎麽跑了出去,它家人想是該擔心了。”


    小師太心思也是純淨,不怪這些狐獸占了自家的靈泉,反倒很替他們著想。


    陸玄見此,微微點頭,小師太心性也是難得,看來月雲師太照看得不錯。


    從某些方麵說來,他都有些比不上定靜,這麽一想,陸玄忽然有幾分明悟。


    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靈狐,這靈狐何嚐不是純真,見了他這老道,也不害怕,好奇心到是不少。


    說來陸玄踏入修行之後,雖然也有不少的體悟,但因為年紀緣故,還是有些暮氣,即便是練了風雷真氣,多了幾分果斷,又有嚴白鳳提點,知曉該如何修行。


    但數十年沉澱,終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改變的。


    他聽從嚴白鳳所說,多行仗義之事,確實直抒胸臆,不過現在看來,這還並非真正找到了本心。隻是符合了風雷真氣的煉法罷了。


    雖然迴潯陽之後,便得遇不少仙緣,不過仔細說來,他自從選擇了迴潯陽,初心如何,實際已有幾分模糊,如不是妹妹尚在人世,都難說那時迴家,是否還會演變成現在的模樣。


    直抒胸臆是本心,但本心卻不止如此。


    陸玄忽然有些明白了這麽多旁門散修,即便是有傳承在身的,也如此難練就玄光了。


    為了修行,眾人心中都有不少念頭,哪一個念頭是真正出自本心,或許都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明白。


    連本心都不明白,又如何談得上證就心光呢?


    心靈蒙昧,雜念叢生,也難看透世間許多道理,天地陰陽變動,即便是見到了,你所見的是否有又是符合你的?誰也不知。


    自然談不上增長道行。


    為何人世有許多妖怪之流,聽了大儒講書,明明不是修行之法,卻能提升道行,或許也有這個原因。


    法是其次,修真修真,修來修去,修的還是修士本真。


    陸玄正有領悟,便感覺懷著一動,隻聽“吱吱”一聲,原是靈狐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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