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駭在唐翎眼中一掠而過,瞬時惱羞成怒,“什麽謀害人命?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簡直是血口噴人!”


    唐翎眼中瞬間的閃爍並沒有逃過喬弈緋眼睛,心下了然,她其實並不知道唐翎手上到底有沒有人命,隻是詐一下她,果然唐翎驚懼之下露出了破綻。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內心深處原本銅牆鐵壁般的防線會崩潰坍塌,那些潛藏水底最深的秘密也會浮出水麵。


    原本喬弈緋隻是猜測,唐翎對劉珊母女有著刻骨銘心的怨恨,那劉珊母親難產而死,會不會有唐翎的手筆?


    現在看來,自己的推測十有八九是對的,此時恐怕和唐翎脫不了關係,所以在猝不及防之下才會暴露出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喬弈緋忽展顏一笑,低頭靠近唐翎,用隻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幽幽道:“劉夫人,你令人發指地虐待劉珊,也不怕她生母深更半夜來找你啊?”


    唐翎忽然打了個冷顫,如同置身冰窖,麵色慘白,青天大白日的仿佛女鬼附身,毛骨悚然,但在喬弈緋麵前,她故作強硬道:“我怕什麽?”


    喬弈緋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似笑非笑,“劉夫人果然膽識過人,連冤魂索命也不怕?”


    唐翎剛才在極度驚嚇中腦子一片空白,現在才反應過來被喬弈緋牽著鼻子走了,頓時怒火中燒,但金錢豹還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衝過來,讓她心有餘悸,說出的話明顯客氣了許多,“劉珊生是劉家的人,死是劉家的鬼,她有嫡母,有父親,卻逃家出走,實乃不忠不孝,違反劉家家規,我要帶迴去好好教導,還請你把人交出來。”


    唐翎說得冠冕堂皇,理直氣壯,她作為嫡母,完全可以做劉珊的主,何況大夏律有規定,對不忠不孝屢教不改的子女,父母可以用任何手段管教,哪怕失手打死,律法也不會追究,畢竟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父母天生站著理,子女有任何忤逆的行為都會被蓋上一個不孝的大帽子,百口莫辯。


    唐翎今天把劉珊抓迴去,哪怕虐打致死,律法也不會追究她的過錯,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咄咄逼人要喬弈緋把人交出來。


    瞥見唐翎裝出來的強硬,喬弈緋嗤笑,她從不會被別人拿捏住,“劉夫人說得對,劉珊的命的確捏在你的手上,不過,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麽?”唐翎本能地預感到喬弈緋接下來說的絕不是她想聽的話。


    喬弈緋嫵媚一笑,溫柔似水,卻讓唐翎周身一寒,“據我所知,劉家老父,也就是你公公,在翰林院任職,他是個極其注重顏麵的人,崇尚家醜不可外揚,這也是你虐待劉珊這麽多年,也沒外人知道的最大原因。”


    唐翎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仿佛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猙獰扭曲,喬弈緋的話準確無誤地戳到了她的痛處。


    喬弈緋見狀,笑容逐漸加深,“劉家老父自詡一生清白,並為劉家人從無作奸犯科之事而自豪,但若此事鬧到京兆府,就算你可以孝道為名拿捏劉珊,但她比誰都清楚若真的你抓迴去,就隻有死路一條,何況那滿身傷痕是藏也藏不住的,到那時,你這個惡毒嫡母的名聲可就要傳揚出去了。”


    唐翎唇齒哢哢作響,“她敢?”


    喬弈緋不以為然笑笑,意味深長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奉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據我所知,京兆府尹韓大人可是個查案高手,萬一被他查出點什麽劉家見不得人的陰私,你猜劉家會怎麽處置你呢?”


    唐翎雖故作鎮定,但顫動不止的嘴唇出賣了她,臉色也肉眼可見地灰敗起來。


    劉家可不是重情重義的人家,若認為她丟了劉家的臉,隻怕一怒之下休了她都有可能,何況那些陳年往事,保不住有嘴碎的人說出去,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而劉賢跟她早就離了心,定然不會為她說話,而她背著苛待庶女的名聲,也帶不走兒女,能去哪裏?


    唐家?唐翎下意識明白不可能,她和嫂子已經撕破臉,就算沒有,以嫂子的心胸也沒有她好日子過。


    想到這裏,唐翎忽然覺得後怕,若是這把年紀被劉家休了,和要她的命也沒有兩樣了。


    喬弈緋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那雙眼睛更是仿佛可以穿透人心,讓唐翎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收縮,有隻看不見的大手漸漸勒住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唿吸。


    明明是青天白日,烈日高照,唐翎卻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從心底深處升騰起來。


    喬弈緋唇角一勾,“劉夫人,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會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而不是隻逞一時意氣損人不利己,劉珊對你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出氣筒罷了,你有無數辦法對外解釋她的逃離,我已經給了你體麵,如果你自己不給自己體麵,那誰也幫不了你,至於那些陳年往事,我並不想追究,若你硬要翻出來的話,我喬氏也願意奉陪。”


    唐翎看著笑意宴宴的喬弈緋,笑容明明陽光燦爛,可那雙清澈如水的眸瞳卻讓她感到害怕起來,腦海中一個激靈閃過,這樣的喬弈緋,真的那麽喜歡唐衡知嗎?


    任她再想自欺欺人,也騙不了自己,直到喬家大門重新關上,喬弈緋揚長而去,她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胸腔中的怒火到處亂竄,想要炸裂卻無法炸裂,憋悶得她快要瘋了。


    “夫人,我們該怎麽辦?”身邊嬤嬤戰戰兢兢地問道。


    過往行人異樣的眼光讓唐翎如坐針氈,身上遍體鱗傷,有摔傷的,有咬傷的,慘不忍睹,她不是不想讓喬弈緋付出代價,可她丟不起這個人,劉府要是知道她被狗咬了,笑話她的大有人在。


    她左思右想,恨恨咬牙,“我們走。”


    劉珊做夢都沒想到那麽兇悍可怕的夫人竟然無功而返,劫後餘生的慶幸鋪天蓋地而來,大喜大落之後,一會哭,一會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喬弈緋知道她對唐翎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隻要聽到唐翎的名字就會嚇得打顫,其實,隻要戳穿唐翎張牙舞爪的外殼,也隻不過是個紙老虎而已,但劉珊不懂,也沒能力懂。


    瑤環雖對劉珊還是沒好臉色,但沒之前那麽抗拒了,也允許劉珊幫她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忙,當然還時不時不忘警告她,不得給小姐增添任何麻煩。


    劉家本就是不入流的家族,劉珊本也就相當於大戶人家的丫頭,而且,有些丫頭的待遇都比她好,比如瑤環。


    “瑤環姐姐,這是在忙什麽呀?”劉珊生怕喬家什麽時候把她趕出去,每天亦步亦趨地跟在瑤環身後,小心地討好著她。


    瑤環沒好氣道:“小姐最近累得很,我要給小姐燉燕窩,好好補一補。”


    “我來幫你吧。”劉珊自告奮勇道:“夫人以前也讓我幫她燉燕窩。”


    瑤環輕蔑道:“你家夫人吃的燕窩,能和我家小姐的相提並論嗎?唐翎那副窮酸養,能吃得起什麽好東西?也就你怕她?”


    劉珊被瑤環訓得低下頭去,一言不發,隻委屈地攪著手中的帕子。


    瑤環見狀歎了口氣,“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賤命,你越對她好,她對你越壞,你越怕她,她越欺負你,你若想以後留在我們喬氏的話,就改一改你那逆來順受的性子。”


    劉珊立即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努力改的,謝謝瑤環姐姐。”


    ———


    定國公壽辰終於到了,秦淳一大早就來到铖王府,雖然喬弈緋跟他保證過二皇兄一定會去,但他還是覺得不放心,非得親眼見證才行。


    往年壽宴他也來铖王府邀請,可二皇兄不是外出打獵,就是閉門不出,他連人都見不到,再好的口才都沒有施展的空間。


    況且,軟磨硬泡對別人有用,對二皇兄沒用。


    喬弈緋同樣一大早就來了,見到秦淳,笑靨如花,“七殿下早啊!”


    秦淳今日穿了一件紅褐色袍服,腰掛一隻精美的白玉佩,顯得身材挺秀,玉樹臨風,整個人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見到喬弈緋的時候眼睛一亮。


    她身穿淺紫色花月裙,手上戴著一隻漂亮的鳳凰血玉手鐲,雪白的肌膚,嬌豔的血玉,同時呈現的時候,交相輝映,紅的愈紅,白的愈白,宛如一副濃淡相宜的畫,賞心悅目。


    喬弈緋這麽早就出現在铖王府裏?再聯想到那日那麽晚還在二皇兄書房,秦淳不由得開始遐想連篇,莫非…?


    喬弈緋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也懶得糾正他,隻笑道“七殿下穿得這麽喜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過生辰?”


    秦淳大笑,“開心的時候每天都是生辰,你怎麽也這麽早?”


    喬弈緋調侃道:“和你一樣,我也得來親自見證我努力的成果,萬一他臨陣脫逃,我拿什麽賠你?”


    秦淳爽朗大笑,高聲喊道:“二皇兄,你好了沒有啊?”


    門緩緩打開,一身月白袍服的秦湛出現在二人麵前,眉如墨染,眸如天泉,唇若刀削,美如冠玉,一身白裳更是襯得他清雅高貴,仿佛世外謫仙,不染塵埃,腰間一塊墨綠色的環形玉佩,宛如雪中一抹綠,清新淡雅,寧靜悠遠,又深邃如墨。


    看到眼前美如畫的神仙人物,喬弈緋不由得又想起那日他給自己上藥的親密,心中蕩過絲絲甜蜜,嫣然一笑,“殿下,你總算是千唿萬喚肯出來了,我還擔心你放我鴿子呢?”


    秦湛見喬弈緋花癡一般地盯著二皇兄看,忍不住笑出聲來,二皇兄的風采在京城素有盛名,可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姑娘家敢這樣明目張膽盯著他看。


    秦湛徑直從二人中間穿了過去,秦淳心底一塊石頭落了地,朝喬弈緋眨眨眼睛,好奇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喬弈緋挑眉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肯花錢,沒有辦不到的事。”


    秦淳哪裏肯信?“就這麽簡單?”


    “當然。”喬弈緋理直氣壯,忽揶揄道:“不過,可能也和送錢的人有關,他喜歡我。”


    秦淳瞬間被雷劈了,又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問出口,喬弈緋就狡黠道:“我的錢。”


    秦淳才反應過來被喬弈緋耍了,樂不可支,笑道:“依我看,二皇兄不僅喜歡你的錢,也喜歡你。”


    喬弈緋朝他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就不喜歡我的錢一樣?”


    秦淳一愣,“我不缺錢。”


    “錢對任何人都是不夠的。”喬弈緋望著湛藍的天空,“人的貪婪和野心是無止境的,你隻是沒到那時候而已。”


    秦淳若有所思,這喬弈緋著實有趣,難怪能在铖王府登堂入室。


    二皇兄府上有著這樣一位妙語連珠又陽光明豔的姑娘,果真不一般,整座府邸都不似往常沉寂冷清,仿佛增添了無盡活力一般。


    喬弈緋神秘一笑,“再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殿下這次的壽禮也是我準備的。”


    秦淳吃了一驚,“不會吧?”


    喬弈緋聳聳肩,表情極為痛心,“你二皇兄隻進不出,為了讓他答應,我可是下了血本。”


    秦淳對喬弈緋會準備什麽禮物興致盎然,還沒開口問,已經到了王府大門口,秦湛率先上了馬車,出人意料地對喬弈緋道:“上來!”


    “我也要去嗎?”喬弈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震驚。


    “你不怕本王放你鴿子,不想親眼看到本王進定國公府?”秦湛淡淡道。


    “當然要。”喬弈緋連忙爬上馬車,秦湛這人喜怒無常,行事古怪,“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


    她前腳上來,後腳秦淳就跟著上來了,秦湛蹙眉,“你上來幹什麽?”


    秦淳一臉委屈,“二皇兄,我可是你親弟弟,沒理由喬姑娘能坐,我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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