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樞紐帶來的不僅僅是利益,還有他們急於脫罪的心。這些商人證實了祝炎身為祝家的身份。也證實了他是祝家老爺子生前最中意的唯一繼承人。項駱甚至拿出了一張遺囑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同時以受害者的身份指控三叔一家在末世初期為了爭奪財產殺了老爺子,以及害死自己爭奪家產。至此,祝老三一家,連名義上的家產也變得名不正言不順,算是一擼到底。祝炎指控的末世初期的殺人奪財其實到了現在已經無從查證了,就算是當初祝炎死裏逃生以後,直接報案,以當時的混亂程度也很難查出個所以然來,更何況是時過兩年的今天。但祝炎陳列的這一切,和那些商人們的認證,卻給了祝炎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讓他以祝家財產真正繼承人的身份重迴祝家,接手祝家的這一切。哪怕祝家的一切到現在隻剩下了一片狼藉的爛攤子。也是這個時候,祝峰父子才知道,祝炎根本沒有死。祝老爺子一共三個孩子。長子朱萬山早亡,其留下的真正長孫,於八歲那年夭折。次子祝萬河,於長孫死後的次年以外身亡。其子祝炎。在長子長孫死後,成了祝家真正的長子長孫。兩個孩子,兩個家庭隻剩下祝炎一個人跌跌撞撞,隻有仿佛老天眷顧的祝老三,祝萬江一家四口一直順風順水。祝峰隻比祝炎小了兩歲。而祝峰的妹妹,直到現在才六歲。末世初期祝萬江的妻子死了,卻也成就了祝萬江,讓他在亂世之中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流連花海。而深信不疑祝炎的死,更成了他們無後顧之憂肆無忌憚的資本。卻不知,祝炎一直如同惡鬼一般,潛心等候了整整兩年,隻等著一擊將他們二人推落神壇。祝炎身為被害人,要見祝家父子,項駱陪同。父子倆是分別關押的,怕的就是他們串供,祝炎見他們,也是分開來見的,先看的,是祝萬江。上一次見麵,是兩年前混亂初期,二人將祝炎引到了那個寫字樓,將其鎖死在寫字樓內,用極度殘忍的手段斷了祝炎所有的活路。要他在絕望中死去。兩年後的今天再相見,這畫麵祝炎隻覺得分外的滑稽。在見到祝炎之前,祝萬江在審訊室忐忑不安的想了各種各樣的應對方法。比如跪地求饒,比如一問三不知。甚至想過幹脆將一切都推到亡妻的身上,說一切都是亡妻策劃的他一無所知。可在見到祝炎的那一瞬間,祝萬江一肚子的話都停在了嗓子眼,隻呆怔怔的看著他緩步走來。好像時空都跟著恍惚了。時空仿佛倒退了二十年。那一年祝萬江跟同學打架被抓進了看守所裏,差不多的視角下,他的大哥祝萬山過來接他。那時他的眉眼帶著幾分溫怒,但更多的還是無奈和擔心。曾幾何時,他們祝家三兄弟,也算是兄友弟恭。他雖說不當他們是哥哥,卻也從未想過會走到今天。隻是時光荏苒,歲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沒有迴頭的路了。“小炎。”祝萬江開口,嗓子有些酸澀。看著祝炎的模樣,迴想往昔看到他的每一次變化。其實祝炎也在以同樣的目光看著祝萬江。末世後,沒有了妻子的束縛,加上世道混亂之下監管寬鬆。祝萬江牡丹花下風流了整整兩年。聲色犬馬之下,身體竟比末世之前憔悴衰老了太多。這就難怪被祝峰架空了權利。祝峰若是不架空,隻怕祝家現在都落入別人的手裏了。美色掏空,加上最近變故讓他勞神費力,整個人瞧著都有些脫相,祝炎差點沒認出來。他的目光跟祝炎記憶中的不大一樣,項駱卻一眼看出了他跟祝炎絕對是血親。祝家的人都很相像,相貌遺傳強大到那眉眼一看就是一家人。打從學生時代開始,項駱就不止一次的想過祝炎背後的祝家是什麽樣子的,如果真的有一天麵對了,那會是怎樣的場景。不過縱使當年的項駱,也想象不到現在是這般結局。“三叔。”祝炎相當灑脫的叫了聲人。祝萬江聽這一聲三叔有點恍惚,他眨了眨眼睛,眼圈有點發紅,卻問道:“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祝炎眨眨眼睛:“何以見得?我不是一直被你們耍的團團轉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祝萬江有些發愣,半晌又笑道:“這也難怪,從小到大,你早就恨透了我們。所以,你臥薪嚐膽,處心積慮,不惜毀掉整個祝家三代的名聲,也要將我們拉進地獄。”祝炎卻道:“您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對付你們,還真算不上臥薪嚐膽,就算是出行記錄,也不過是這一個月的事情。除此之外的時間……實話實講,我組建了自己的家庭,擁有了自己的產業。我每天從早忙到晚,最忙的時候,吃飯都要掐著秒表。你們從始至終都是偶然間想起來的,應該解決的東西,卻從來都不是我人生路上的阻礙。三叔,你應該明白,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哪怕尚在年幼的時候,祝炎也從來沒有當他們多重要。哪怕被他們多次陷害下狠手,祝炎的目光永遠是向前看的。而祝萬江一家的目光卻永遠在骨肉至親的身上。處心積慮的迫害殺死每一個親人,然後才在筋疲力盡的時候,向遠處眺望一下。他們的格局,從一開始就不一樣。時至今日,祝萬江越想越多,再迴想過往的一切,竟忍不住苦笑:“其實,真不怪爸看重你。你確實比你弟出息。也比我出息。可是小炎,你……不該對付整個祝家。你可以恨我,可以迴來爭。可祝家是你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你少在這裏偷換概念,”祝炎根本不吃這一套,“老爺子當年靠著一雙手起家,隻此一生金口鐵牙問心無愧。麵向百姓有一說一,從來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誰的事情。我雖說跟他不親,卻也明白他百年以後,到了判官那裏也能挺胸抬頭。他留下的是一片淨土。祝家的口碑是腳踏實地做出來的,而不是像你煽動群眾吹出來的。可你做了什麽?我不過是將你做的說了出來,真正毀掉祝家幾十年清譽的沒有外人,是你們父子親手造成的。”祝炎的一番話,說的他自己也有點氣血上湧。祝萬江不肯承認祝炎的堅持,開口要說別的,祝炎卻開口問了一句:“你真以為老爺子沒想過你嗎?”祝萬江一怔,祝炎有涼然開口:“你做過什麽,你我心知肚明,其實老爺子也十分清楚。可是當時一連死了兩個兒子,我是他最大的孫子,當時也隻是個小豆丁。孩子裏就隻有你。老爺子雖說明白你做過什麽,卻也知道不能真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所以他其實給過你機會的。”祝炎的話提醒了祝萬江。祝萬江從來沒想過,原來他心裏一直偏心的父親,其實正經八百的考慮過他。“你說什麽?”祝炎繼續道:“給你提個醒,就在我爹媽死後的第二年。老爺子讓你去珠江一帶進一批貨。給的你明顯少兩成的本金,讓你去買一批原料。其實當初的你應該也明白這是考驗。隻是你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是商業的考驗。最後買了一批以次充好的翻新原料迴來。甚至用明顯很少的價格,買了整整翻一倍的原料迴來。最後爺爺檢查了原料以後,一把火在城外燒了。因此還上了報紙。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你暴跳如雷,跟老爺子據理力爭,說是他用你祭天,毀了你的名聲,來成全祝家的美譽。其實當時的你有多麽的惱羞成怒,老爺子對你也就有多麽的失望。”“當初……”祝萬江真的記不清了。這二十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期間他跟妻子二人一次次的加害祝炎,卻被祝炎一次次的躲開。他們夫妻倆總結教訓。思來想去也隻想到了是老爺子偏心,這一偏心就是二十年,自然這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理所應當的算在偏心裏頭。就算是記得,他也隻會覺得這是為了給祝炎的未來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