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駱暗道一聲他的聰明,問道:“你就那麽肯定我會養項宗延?”“你狠不下這個心。”祝炎道,“更何況,孩子尚且年幼,就像一張嶄新的畫布,還沒畫上去什麽。你不可能讓這個小孩子流落在外。你自己就是孤兒,十八歲失去雙親,尚且經曆這麽多。又怎麽舍得那麽小孩子再受這樣的苦。”就算是對陌生人也會有幾分惻隱之心,何況是一家的侄子。項駱脫了羽絨服和棉褲,確定身上不怎麽涼,才過去往被窩裏鑽:“他終究是要解決的。隻是早晚問題罷了。”“錢書柔死了?”祝炎問了一句。雖說是問話,不過語氣還是很肯定的。“自己撞死了,”項駱說的相當平靜,仔細一想,又諷刺一笑:“說起來,我剛到的時候是真的奔著弄死她去的。”祝炎記仇,項駱同樣也不是善類。他很清楚,錢書柔跟項建國原本的計劃裏是要殺掉祝炎的。他們理所應當的認為項駱應該幫他們,應該主動送上門豐富的物資來養他們一家。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受到了祝炎的蠱惑,隻要祝炎死了,項駱就會按照他們想要的去做。他們雖說會有這樣極端的想法,但未必會付出行動。隻是李冠軍在周興風的授意下,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周興風,相當擅長抓住人心底的裂縫,進而讓其發展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就算沒有裂縫,他也能創造出來一個。如果不是遇見了項駱祝炎,他的未來確實恐怖。所以,項駱去看錢書柔的時候,就想過能不能想辦法把她悄無聲息的弄死。他腦海裏也預演過幾種做法。隻是項燕堅持要跟去,他就打消了這一做法。加上看見了當時錢書柔懷中的項宗延,項駱心底的想法就變成了再想辦法讓錢書柔多關幾年,最好餘生就在監獄中度過,以後不複相見。錢書柔其人,衝動且不知分寸,讓她有個能重判的過錯還真就不是難事。隻是她最後害人終害己,還是叫項駱嚇了一跳。不過項駱也就此直接拿出了之前腦海裏預想過的反應,所以反應過才會那麽快,處理的那麽迅速。“便宜了,”祝炎撇撇嘴,“她應該進牢裏吃一輩子牢飯。用十倍二十倍的工作,換取僅僅夠填飽肚子的食物。”“現在糧食也不多,就別留她浪費糧食了。有著糧食咱們多喂兩隻鴨子。”項駱安維道。不過不得不說,這一點上他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祝炎心情大好,兩條腿搭在項駱腰上,橫著躺過來:“洗漱去,臭烘烘的躺床上,被窩都臭了。”項駱坐起身拉了一把祝炎的胳膊,順勢給他來了個公主抱:“一起。”自打祝炎給他打開了最後一道禁製以後,項駱人都快撒歡兒了。第二日,錢書柔為了逼項駱養自己孫子一頭撞死的事情就傳遍全村了。隻不過很少有人會覺得錢書柔愛孫情深,隻是單純覺得她蠢又自私。明知道項駱不待見她,還用死逼人家養自己的孩子。就算人家騎虎難下被逼的養了她的孩子,又怎麽可能真的對孩子好?要知道,就算是親生父母,不喜歡一個孩子的時候,孩子的日子也是比狗還不如,何況他們之間還是有仇的。也幾乎是同一時間,錢書柔曾經做過的事情的舊賬都被一股腦的翻了出來。從末世前的那二十年到末世後的所作所為。所有人仿佛心口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都頗為舒心的敞開的數落錢書柔曾經做過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其中最活躍的,莫過去此前錢書柔家的鄰居,也就是那個姓吳的人家。他們一家是真的被欺負慘了。當初走投無路才來這邊的村子,正因為走投無路,家裏根本沒有多少糧食,原本就不夠吃。結果錢書柔就拍著胸脯給保證,說看上他家姑娘了,能介紹給項駱當媳婦。項駱家裏有錢,隻要人嫁過去,那就要什麽就有什麽。吳家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加上他們也急於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站穩腳跟,就相信了錢書柔的鬼話,將接近一半的糧食都給了錢書柔。而且他們也知道錢書柔是項駱的親三嬸,她拍著胸脯打包票,這件事多半就成了。他們沒想到錢書柔去說親連院子門人家都沒放進去,更不知道錢書柔在這個村子裏的名聲早就臭了大街了。知道這事不靠譜以後,他們再去找錢書柔,想要將送出去的糧食要迴來,也好說好商量的說會給錢書柔留下一部分,就當時辛苦費。結果錢書柔非但一粒糧食都沒還,反而跺著腳罵街,將他們一家當狗似的罵了半條街。吳家又不是本地人,不敢輕易起爭執,這個便宜就讓錢書柔給占了。隨後沒過多久,錢書柔還覺得沒占夠便宜,又要做主把吳家好好的姑娘給一個四十來歲沒結婚的老光棍。當然也是收了老光棍的糧食。吳家哪裏肯?可不肯是一方麵,那老光棍被錢書柔巧舌如簧的說了一通,隻以為吳家同意了,上門了好幾次,嚇得吳家人都不敢出門,尤其是吳家姑娘,之後半年都沒怎麽出來過。雖說至此以後村裏在沒有人敢讓錢書柔染指保媒拉纖兒這樣的事情,可帶給人的惡心是沒辦法褪色的。錢書柔一死,這吳家也算是徹底翻身了。加上進入村子這一年來也徹底融入進來了,順風踩一腳就更加輕鬆了。至此,錢書柔死後的名聲比死前更差。從前還怕得罪人被錢書柔這樣不講理的潑婦報複,人都死了自然沒什麽可懼怕的。警方下來調查的時候,也更不客氣了,不僅說的十分詳細,其中還不乏添油加醋的。著實讓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惡氣。可見天下苦錢書柔久矣。兩天後,賈惠宣判,項駱跟祝炎開車去縣裏都參與了。法庭上,項駱本以為就像祝炎說的那樣,賈惠七年頂天了。如果不是亂世用重典,她可能三年都不到。不過項駱還真小看了法院的能力。賈惠當庭宣判的不僅僅是肇事逃逸共犯,同樣還有遺棄罪。因為她逃走的時候,將二婚後生的小兒子隨便安置給了旁人。稚子年幼,還沒辦法照顧自己,身為監護人這樣不負責任的貿然離去,對孩子的傷害極大。孩子在這世道有多珍貴自然不用多言,這同樣是要重罰的大罪。最後賈惠以肇事逃逸共犯罪和遺棄罪,數罪並罰,判有期徒刑十年。賠償項駱2000新幣。說是新幣,其實是官方最新發行的芯片積分,隻有在城市中能夠使用。賈惠哪裏有這個錢,根本無力償還。而她的兒子周興風所有查封財產均屬贓物,不可能用於賠償。這個賠償隻能是不了了之,不過賈惠蹲進去十年是不爭的事實。人畢竟不是她撞死的。身為從犯,十年的牢獄之災,足夠她為當年的錯誤贖罪。項駱看著法院的人員扯著腿腳發軟的賈惠走出法院,心裏想到已過世多年的爹媽,心底總算有些幾分安慰。這是他一切悲劇的開始,現在終於畫了一個句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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