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駱的心被攥了一下,剛要關掉手機眼不見為淨,才看見手機收到了條短信,是駱長生發來的。“小駱,你那邊情況怎麽樣?我聽說你們村有了大裂縫,都死人了?”這事已經發生兩天了,但信號是今天剛開始恢複的,剛知道情況算是早的了。項駱迴複:“離我家比較遠,死了四個人。”過一會兒收到短信道:“我們這裏已經收到政府發下來的救濟糧了,你那邊有嗎?明天真空機就能到,你要是用就過來。”“我在等情況,我的真空機也到了,已經用上了。”項駱沒有直接說自己之前就有。然後對方迴複了一定要小心,有事隨時聯係他們,這交流就直接結束了。第二天,國家下發的救濟糧下放到了村裏。村裏喇叭通知每家每戶的戶主拿著戶口本過去領救濟糧。身體好些的項駱去村委會,此時現場已經聚集了幾百人,人聲鼎沸。項駱來的比較晚,眼看著那些領了糧食的人滿臉喜色的扛著麻袋出來。身邊就有人過去問一人能領多少。那人笑的能看見後槽牙:“一人二十斤大米呢!還有壓縮餅幹和罐頭,還有一包幹菜我不認得,都是好東西!這兩天菜買不著,一停電肉放不住隻能趕緊吃了。有著肉罐頭好歹有葷腥了。”此話一出,周圍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笑意。笑過以後,再想想周圍麵臨的環境,臉上的笑容又暗淡了下去。一人歎口氣道:“這叫什麽事啊?好好的鬧這些,糧食都發黴了不能吃了,還得靠政府救濟吃飯,這日子還有的過嗎?”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嗤笑道:“發黴了又怎麽著?又不是不能吃,洗幹淨了下鍋一樣。我都吃了好幾天了,啥事都沒有。別聽他嚇唬人。”另一個人也幫腔:“我吃了也沒事。別說是現在,早年間困難的時候,什麽叫發黴了就不能吃了?能吃上黴糧那都是好東西!哪像現在的人這麽狂,好好的糧食不吃都扔了,活糟踐東西。”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人群也在往前推動。項駱全程都沒參與,隻等領了自己的那一分救濟糧。登記的村書記錢德海看一眼項駱,過來領糧食的,戶口本上隻有自己一個人,全村也算是這一個了。雖說項駱已經是大小夥子了,可獨居肯定有自己的難處。看看項駱麵色不好,還特意多拿了兩個午餐肉罐頭給項駱。“小夥子多吃點別餓著自己。”項駱一怔,忙推拒敖:“這不是國家發的嗎?”“這是村裏的額外配額,迴頭調查誰家糧食空再發的,你拿出去放心吃吧,下一個誰了?”項駱拎著糧食離開,迴頭多看了他一眼。說是村書記,但平時存在感並不強,更沒什麽實權。以至於項駱對他都沒多少印象。不過不論從前怎樣,這兩個罐頭項駱是記住了。往迴走的路上,小雨中看見人們扛著麻袋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更顯得項駱手裏的超市購物袋小的可憐。有人過來跟項駱聊天,這時忽然聽見了一聲女人淒厲的慘叫。還在跟項駱攀談的一個男人忽然麵色一變,喊了聲“秀妍!”快步往家的方向跑去。一起走的人也忙跟上,想著有什麽麻煩也好幫忙。這一進院子才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地上,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一邊後退一邊用手裏喂雞的盆去砸攻擊她的大公雞。那大公雞後背的毛都禿了,露出來的雞皮是青灰發黑的顏色。而那雞的眼睛渾濁無神,喙已經被砸的脫落,露出了舌頭,卻一滴血都沒有流。女人用力的打著那大公雞,那大公雞也在繼續用無喙的去啄,或是用爪子去抓。丈夫忙隨手抄起大鐵鍬將那大公雞拍開了。論理一個成年男人全力一拍,那大公雞就算不死也基本廢了。可那大公雞一邊翅膀折了,拖著那翅膀又站起來了,又跑過來攻擊他來。這雞實在嚇人,丈夫心裏也產生了恐懼,掄圓了鐵鍬又是向下一拍!直接將那雞頭拍碎在地上!這下雞徹底不動了,但被拍碎的雞頭卻散發出了刺鼻的惡臭。叫秀妍的女人撲在丈夫的懷裏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把事情說了。“太嚇人了!那雞死了!身上冰涼一點氣都沒有,我想拿出來扔了,結果雞活過來咬我!這太不對勁了!是不是鬧鬼了!”丈夫也是心有餘悸,可既然已經拍死了,那說再多也是忌諱。“淨瞎說,能有啥事?肯定是你沒注意被嚇著了。沒事了沒事了,晚上咱們殺隻雞吃。”其他人也都出聲安慰著,項駱看見的卻是秀妍胳膊上發灰的傷口。“你這胳膊怎麽迴事?”項駱出聲。那秀妍低頭一看發黑的傷口,臉上一白:“剛才被那雞叨了一下。咋這麽快就發黑了?”項駱道:“這雞不對勁,隻怕是傳染病,去縣裏醫院檢查一下吧。”秀妍丈夫皺皺眉道:“現在醫院不是都滿了嗎?之前地震可有不少人受傷。”項駱自然知道這個,但話必須這樣說才不會被人懷疑:“那也是,好歹包紮注意一下。這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傳染,盡量隔離一下吧。”秀妍奇怪道:“這麽嚴重嗎?”項駱言盡於此,說得再多就讓人懷疑了。“我也說不準,不過都說洪水以後容易鬧瘟疫,而且瘟疫多半都是從家禽身上過的。”村裏人多少都經曆過幾次大大小小的瘟疫,大規模隔離的日子也有過。聽項駱的話不禁都退後了兩步,表情有些微妙了。秀妍的丈夫表情有些難看,對項駱道:“你看你這一天說的什麽話!好好的哪有什麽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