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楚一愣。


    她蹭地坐起來,居高臨下,卻愣愣地看著身下神情淡然的少年。


    他那雙漂亮的眸子略微淡漠,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意味,看著她。


    ——鳳傾。


    喻楚……腦仁一疼。


    她瞬間想起了被這位撿迴去養大的過往種種,以及被他漫不經心丟這兒丟那兒的經曆。他大概習慣了一個人,經常把她這個小跟班忘掉,所以喻楚的童年非常之慘,其程度不堪迴首。


    那時候她也不敢惹他,甚至不敢跟他說幾句話,總覺得這個人冷冷清清,哪怕他始終是少年模樣,她也一天天長大,卻依舊對他生不出親切之情。


    他把她丟去幼兒園,又不來接她,老師問電話她不知道——位麵主神哪裏用什麽電話啊。受不了老師同情加驚訝的眼神,小姑娘撒謊說自己去打,跑去電話亭後不知道怎麽辦,抱著膝蓋坐在角落,發了半天的呆。


    她從來不說自己難過,但有時候真的很難過,尤其是那一天。


    當漂亮少年神情淡淡,修長手指推開電話亭的門,伸手抱她的時候,他看不到的角度,小姑娘眼眶通紅。


    喻楚倒從沒怪過他,畢竟一個神,願意管管她這個小不點,就是人家大發善心了。養她又不是他的責任。


    後來她長大一點,某天被帶到一處別墅,那人丟給她鑰匙,表示這裏就是家。他不常迴來,其實這麽大的房子晚上會害怕,但喻楚特別開心,就算他不在,她也開開心心地自己做家務。


    但是很慘,某個冬天迴家忘記帶鑰匙,她愣了愣,想起主神大人曾經隨口說過的,可以聯係他的方法。


    可她很慫,因為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義務,所以真的不敢麻煩他,最後哆哆嗦嗦在雪地凍了一夜,早上那人迴來看到,隻瞥了眼,就漫不經心開門,讓她進去。大概就是那次,因為他毫無憐惜的反應,喻楚模模糊糊明白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大約是可有可無。


    她越發乖巧謹慎。


    十幾年相處,她開始認為,主神是神,大概是沒有作為人的“心”的。


    清清冷冷,漫不經心,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會真正放在心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發覺自己喜歡這個沒有心的神。


    她坦然接受,但從未表露。


    她其實沒想過和他有感情牽絆,即使前任老主神找過來,希望她帶係統去收集靈魂,她也隻是本著感恩而答應,一點別的想法也沒有。


    位麵曆練是每個主神都會經曆的,而靈魂的凝合,需要一個一致的契機。


    老主神拜托她的,就是成為這個“一致”。在每個位麵,讓主神對同一個人產生認同,這種一致會把所有碎片聯係起來,最終完成位麵曆練。


    她沒多想就同意了。


    算是報答恩情。


    但是第一個位麵,就被親愛的大人……壓著這樣那樣,說實話喻楚心裏是發懵的,她謹慎觀察到第二個位麵,第三個位麵,但無一例外——


    會被,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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