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莫涼自己要為這件事生氣,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


    一座古式的小院裏,風吹起地麵的落葉,卷起一陣靜謐神秘的氣氛。


    屋內,老人恭恭敬敬地對著案前的牌位上香叩頭,才迴過頭來。


    蒲團上空無一人,老人卻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問:“您決定了?”


    透明的空氣中,少年歪了歪頭,漂亮的眸子如寶石一般,頰邊白嫩嫩的酒窩,顯出幾分孩子氣的可愛。


    他隨手拿過旁邊的紙筆,修長白皙的手指握筆,落下字跡。


    老人安靜地不敢打擾,直到對方寫完,把紙遞給他,他才恭敬地低著頭,雙手舉過頭頂接過,攤開來看。


    【你說你有辦法】


    他沉吟一瞬,才謹慎地抬頭,看向對麵虛無的空氣,低聲道:“大人,我說的辦法……可不一定成功啊。”


    對方沒有動靜。


    老人頓了頓,小心道:“大人還是三思,這有違天道,如果成功倒好,可如果失敗……您就會消散了啊。”


    他又停了停,更恭敬地低下頭去,才低聲道:“您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麽?那位姑娘應當不會介意……”


    季辰瞥他一眼,精致的眉微微一挑:“她當然不介意。”


    “……”


    這語氣。雖然好像漫不經心,卻帶著點孩童般的驕傲和得意。


    老人不禁搖頭笑了下。


    那天叫住那個女孩,還勸她離開這位大人……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能觸碰物體,能接觸陽光,能操縱不知名的力量。這位大人不是普通的鬼魂,也不可能給那女孩帶來困擾。


    他雖然不清楚這位大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但可想而知,一定不簡單,至少也是超越世界天道的存在。


    可令人驚異的是,這樣的大人物,卻是如此情深,情願付出任何代價,隻為守著一個女孩生活……


    他不自覺地想抬手摸摸胡須,手指一動,卻想起麵前是位天道之上的存在,於是又恭恭敬敬地一動不動。


    少年瞥了他一眼後,卻沒再看他,隻是眯了眯眸子,看向寂靜的院子,低聲道:“這樣,是沒什麽不好……”


    他微微停了下,精致白嫩的臉上,卻浮出一個略微不悅的表情。他迴頭,拿起紙筆,安安靜靜地落筆。


    老人看著鋼筆在紙上跳躍,不一會兒,紙條就被遞了過來。


    【可我不會變老,她會】


    老人怔住。


    本子被收迴去,鋼筆再次落下,輕微的沙沙聲,襯得四周更加寂靜。


    再次遞過來。


    【我要一起】


    一字一句,孩子氣的,認認真真。


    他成為鬼魂,卻相當於擁有了永恆的生命。可他反而要變老,再次死亡。徹底死亡。隻為……陪一個人?


    老人沉默半晌,最終恭敬垂首:“大人既已決定……我自當盡力。”


    對麵這才隨意放下紙筆,仿佛一陣風輕掠,小院裏寂靜無聲。


    ……


    白皙的手指撐著窗欞,少年從窗外輕輕跳進房間,看到床上閉眼熟睡的姑娘,眼神下意識地柔和下來。


    他彎了彎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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