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容和段景風這才抬起頭來,看到了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身繁龍複錦的明黃色龍袍,端的高貴雍容,威嚴無比。略顯蒼老的麵容上留著歲月的痕跡,卻更加成熟魅力。也許用成熟魅力來形容一個年過天命之年的老人有些不合適,但眼前的皇帝的確擔得起這四個字。皇上,天下之主,莫說每日山珍海味,膳食不僅鮮美,而且更有太醫什麽的把養生之道在皇帝身上用的淋漓盡致,即使是一個老人也能保養的如同中年人。有句話說,人靠衣裝,佛要金裝。那綾羅綢緞,上好的衣料,精致的做工,無一不將人打扮的更加年輕精神。所以,將這個四個字用在眼前的這位皇帝身上一點也不過分。

    許是皇帝察覺到芷容打量他的目光,他也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瞥向這個膽大的女子。他早已派人調查清楚,天下第一樓真正的老板就是這個看似並無特別的女子,尤其是那醇美香甜的葡萄酒竟也出自這個女子之手。當看到那雙滿含探究與審視的眸子,他就確定情報無誤,這雙眸子就是那日撫琴的女子。好久沒遇到過這樣的女子了,她身邊的那男子也不錯。這兩個人雖跪著,卻絲毫不見恐懼之態,沒有那些人見他時的戰戰兢兢,跪,不過是表示對他尊重與恭敬罷了。嗯,不錯!難道遇到兩個不見到他不畏首畏尾的人!

    眼睛轉向已經收迴審視目光的芷容身上,喜怒不形於色早就在幾十年的皇宮生活中磨練的爐火純青。即便心中千思萬想,情緒有多麽波動,麵上始終保持沉靜,看不出喜樂。冷聲問道:“你就是天下第一樓真正的老板?神秘的‘陸姑娘’,葡萄酒的創製人?”

    芷容抬頭看了一眼,上麵的皇帝,摸不著他的心思,隻能據實迴答。垂首不緊不慢的迴答:“是。正是民婦。”

    皇上點點頭,繼續道:“看不出,你倒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心靈手巧,不同於一般女子。”

    對於皇上的讚賞,芷容可不敢居功。這是皇上心情好,所以誇獎你幾句,要是心情不好,說不定就是腦袋不保呢!這個時代女子還是遵從三從四德,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皇上要是一不高興,說不定就要說你一個女人,不好好呆在家裏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竟在外拋頭露麵,有失體統。哦,對,如今她沒有丈夫,也沒有子嗣,更遑論公婆。皇上既然已經查清她幕後老板的身份,那自然也知道她曾被夫家休掉,這說不定又是一項罪責。她還在酒樓撫琴,說不定要把她說成是那青樓楚館的浪蕩女呢!唉,說來她的罪狀似乎挺多的。

    “皇上謬讚了。民婦不過是個普通的婦人,當不起皇上誇讚!皇上才是國之雄主,天下百姓所敬仰之人。江山社稷,民生疾苦,事事都需皇上操心。皇上殫精竭慮,為百姓謀福祉,讓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皇上是不同於世人的天子,皇上才是天下居功至偉之人!”

    這一頂高帽帶著皇上身上是讓他渾身舒暢的,居高位者,都希望別人誇讚他的成就,要說是豐功偉績會更好。雖這番話,芷容說得有拍馬屁的嫌疑,但隻要能讓皇帝高興,拍一下又如何?

    皇上大笑三聲,然後道:“朕可當不起你這聲誇讚,朕自認不是賢君明主,否則也不會有那些煩心事。”

    看皇上麵上略有感歎之意,芷容和段景風偷偷對視一眼,皇上沒叫段景風迴話,段景風自然隻能站在一邊聽著。這話既然是對芷容說的,她自然還要迴應一番。“皇上萬聖之尊,又勤政愛民,自然當得起賢君明主。煩心事無論哪個朝代都是不可避免的,皇上所解決的煩心事越多,就越能證明皇上為天下百姓殫精竭慮,越能證明皇上是個賢君明主。”

    皇上不由又是一笑,道:“原來竟還有這麽一番解釋。如你所說,朕還姑且算得上是一位賢君明主?”

    一直侍立旁邊伺候著的張公公略有驚訝的看著恭敬垂首而站的女子,在偷偷看一眼麵露笑意的皇上。心道,難得,難得!他可是許久不曾見到皇上真切笑容的時候了。雖隻是拍馬屁的言語,但能拍到皇上心坎裏,這也是一種本事。這個女子,還真是不簡單呢!

    卻聽芷容又道:“皇上自然是一位賢君明主。”隻要你真的如我所說的那樣!後半句話自然隻能在心裏腹誹。

    “哈哈哈,好好好!”皇上大笑。芷容卻在心裏癟癟嘴,看來今兒她這馬屁拍的還不錯!

    張公公臉上的褶子更是擠得都皺在了一起,見牙不見眼。弓身笑著對皇帝道:“奴才拜見賢君明主。”

    芷容和段景風又對視一眼,段景風清楚的看到芷容眼中閃過狡黠的目光,心中也暗自好笑。這女人真真是無論何時都能帶給人驚喜,皇帝竟也能讓她哄得大笑。兩人自然隨著張公公的話也跪拜下來,芷容垂首掩飾眼中的笑意。

    皇帝笑的更開了。少頃才說道正事。

    皇上擺手讓他們都站起來,然後對芷容說道:“你所釀製葡萄酒香醇甜美,令朕念之不忘。今後你就專門為我皇家釀製這酒如何?”

    芷容聽了,不緊不慢的迴道:“皇上妙愛,民婦所釀製的劣酒能得皇上青睞是民婦榮幸。隻是這畢竟是粗鄙之物,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何況是做貢酒。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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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容說這話的時候,張公公已麵露不愈之色。心道剛才還誇讚這女子不簡單,逗得龍心甚悅,這會兒卻膽敢駁皇上的麵子,真真是個鄉下婦人,見不得世麵。

    芷容話未說完之時,皇上已經抬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人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平素所飲白酒也皆為糧食所製,哪有粗鄙之說。那葡萄酒想必是主物就是葡萄,糧食都說不得粗鄙,那水果又豈能算是粗鄙之物呢?”

    皇上一番話說的言之鑿鑿,芷容也辯駁不得,即使能辯駁,她也不能與皇上對峙。她並非不願意讓自己所釀製的葡萄酒做貢酒,而是非常願意。有了皇家撐腰,對她自身乃至她的生意而言,都是有千萬條好處的。她之所以拒絕,隻是因為她有更好的酒可以做貢酒。

    芷容現今出現在世人麵前的都是三五日便可飲用的甜葡萄酒,隻有香甜,不醉人。若說是酒,不如說是果汁飲料更為妥當。若是能給她更多的時間,她便可釀製出另外一種葡萄酒,此酒不僅有原來葡萄酒的香甜醇美,更添加些許白酒之烈美,隻是工序略有不同,所用時間也比較長。

    “皇上所言極是,是民婦無知。民以食為天,糧食自然不是粗鄙之物。並非民婦不願意將現金所釀製的葡萄酒做貢酒,而是民婦有更為醇美的葡萄酒可以釀製給皇上,民婦相信這酒定能勝過之前的酒。要做貢酒,自然是要進獻給皇上最好的酒!”

    芷容話音方落,皇上的眼睛就亮了。張公公也微不可察的看著恭敬侍立的芷容。段景風隻是微笑著抿唇,他就知道芷容肯定有後招。

    皇上毫不掩飾驚喜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他這一生,除了忙於政事國事,最大的愛好就是酒,聽到有更好的酒可以一品其味,自然是喜不自禁。

    芷容看到這樣的皇帝,心裏倒是舒心的笑了笑。這樣才對嘛!否則要是皇上一直像剛才那樣緊繃著臉,她還真怕一不小心觸怒聖顏,到時候來個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她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

    不過還是要小心為好,不是有句話說“伴君如伴虎”嗎?別看皇上這會笑顏對你,下一刻說不定就會怒眼相向了。“民婦之前所釀製的葡萄酒太過簡單,三五日經過濾之後便可飲用。近日民婦又新研究出稍顯醇烈的葡萄酒,雖無素日所飲白酒之烈,但以葡萄之味道加之白酒之香烈,想必也別有一番滋味。”

    皇上欣喜中稍微一滯,道:“如此說來,你這酒現今還未釀製出來?”

    這酒的確還沒釀製出來,因為現在它還在天下第一樓的後院裏。芷容道:“迴皇上,民婦在來京城之前已釀製了這酒,隻是時日尚短,還未來得及啟封,便已奉詔進京。所以,至於是否成功,民婦還未親眼所見,但民婦相信民婦的法子一定會成功的。”

    皇上撫掌道:“好!好一個自信聰敏的女子!朕就準你在京中停留,直到釀製出你所說的葡萄酒!”說罷,皇上又看著芷容,似有不安的問道:“這葡萄酒不會太久吧?若是太久,朕可就要派人去把你酒樓的那些酒都搬來了。”

    芷容聞言,莞爾一笑。迴道:“皇上,要想釀製出好的葡萄酒,有時可能需要幾個月、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如今天氣較熱,出酒的時間便能縮短些,即便如此,大概也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民婦進京時將所製葡萄酒盡皆帶來,皇上可先品評這些。”

    “好。朕就給你兩月時間,若是能釀出你所說的酒,朕自有重賞,若是釀不出……”皇上語音稍微停頓。

    “那民婦自然是要迴去繼續研究,以期能研究出令皇上滿意的酒。此外,民婦願將現今釀製葡萄酒的方子進獻給皇上!”芷容接口答道。

    皇上聽了,點點頭,不掩喜悅。若有方子自然是最好的。轉頭對一直侍立一旁的張公公道:“你去安排他們住所吧。”又轉頭對芷容和段景風道:“若有需求找張公公報備即可。”

    “奴才遵旨!”

    “民婦(草民)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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