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未然高吼,春桃身子也顫了顫,若說不怕那杖責之刑是假的,畢竟自己身上挨個幾十棍子那可不好受。說已經說出口,就不能收迴了,為今之計,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春桃所說若有一句虛言,甘願受杖責之刑。”

    芷容唇角的笑意停駐了,滿含笑意的瞳眸中更多了幾絲讚賞之意。在這個大廳內,心裏惶惶不安的怕是隻有沈氏和未然了。芷容將目光從春桃身上移開,淡淡的撇過犯事兒的這兩個正主兒,沈氏依舊沉默不語,麵上看似平靜,但芷容看得出她眼底深處那抹不安和……恐懼。未然顯然是沒她主子那份沉穩,身子依舊開始發顫,眼神銳利的瞪著春桃,卻又不敢多說話,因為多說一句,暴露的就多一分。

    卻聽春桃繼續說道:“奴婢雖然也是二姨娘的貼身丫頭,但來的時間短,許多事情都還在跟著未然姐姐學習,所以跟在二姨娘身邊的時候也不少。有一天晚上,奴婢拿了洗幹淨的衣服去二姨娘房裏,到了門口聽見房裏傳來對話聲。奴婢不是故意要偷聽二姨娘的談話,隻是聽到談話內容中說了孩子什麽的,因為還以為是二姨娘有喜了,所以才繼續聽下去。”

    眾人都看著聽著大廳中那個嬌小的丫頭緩緩地陳訴。

    “可是,聽到的內容卻讓奴婢震驚了。奴婢……奴婢聽到二姨娘和未然姐姐說了五姨娘小產的事情。奴婢聽到二姨娘說是她派未然姐姐趁著丫頭出去尋柴火的時候在粥裏下的紅花。奴婢還聽到未然姐姐說,她做的很利索,沒人知道她去過廚房,不會有人發現。奴婢當時很害怕,可又怕驚動了二姨娘,二姨娘不會放過奴婢,所以奴婢一直裝作不知道。直到……直到今天……奴婢再也忍不住了……”

    忽然,春桃說了句話,然後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奴婢所言句句為真,絕無半句虛假!請少爺,各位姨娘,汪小姐明鑒!”

    “胡說!”還未待宇文燁霖發話,未然就高聲叫道。然後哭著對宇文燁霖叩頭,說道:“少爺,你不能隨隨便便相信一個丫頭的話啊!小姐對你真心真意,這些年在府裏兢兢業業,還為你誕下了唯一的子嗣。她怎麽可能會陷害五姨娘小產呢?”

    芷容笑著起身,走到春桃身邊扶起她,用袖口擦了擦春桃眼角的淚痕,然後轉頭對未然道:“未然,你忘了,宇文少爺可隻有一個子嗣,靈珊小姐畢竟是女兒,若是五姨娘腹中的是個男孩……”

    不必再往下說,她們下紅花的動機不就是如此嗎?還有什麽好說的?未然黑色的眸子閃爍著驚恐。

    此時的淩雪再也無法安心的坐在位置上,麵對害了她孩子的兇手,作為一個母親,若是還能安靜從容的坐在位置上,那隻能說她心太冷了。淩雪一個起步,小產後一直鬱鬱寡歡的她此時卻像一頭餓極了的猛獸,嬌弱的身子迅捷而勇猛的朝沈氏而去。終於恢複了昔日囂張跋扈的她,隻聽她邊跑邊叫嚷道:“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償命!”

    所有人都驚唿出聲。芷容一個箭步跑上前,有人卻比她更快,是宇文燁霖!他在淩雪伸出的魔抓即將扼住沈氏脖頸時抓住了她的手腕,淩雪不可置信又萬分痛苦的看著自己的丈夫,沈氏也沒想到宇文燁霖會出手,眸光含著絲絲柔情盯著自己的丈夫。

    芷容看了這一幕,不由好笑,卻又暗自疑惑。為什麽宇文燁霖處處都在維護沈氏?

    看到沈氏沒事,大廳裏的人也就放下了心,春桃滿含歉疚神色看著沈氏,未然則是一臉疼惜。

    沈氏終於還是迴神了,轉過頭不再看宇文燁霖,而是看向手腕還被宇文燁霖抓在手中的淩雪。聽她淡淡說道:“你當時小產的時候不過隻有一個多月,那時隻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喜了,我又如何知道,並害你小產?我們不都是在你小產之後才知道你懷孕的嗎?”

    沈氏一番平坡無奇的話才終於讓芷容笑顏更開了。沈氏有害淩雪的動機,也查清了事實,可是所有人包括淩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沈氏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摸摸自己的鼻尖,然後用自認為最溫文無害的語氣說道:“二姨娘,你可是忘了,李大夫可是常年來貴府替各位姨娘診脈的。每隔一段時間李大夫都會來貴府給各位姨娘例行診脈,聽說那位李大夫的兒子娶了您娘家遠房的一個侄女。你們可還算得上姻親關係了。”

    沈氏依舊一臉平靜,隻有眼底開始泛起洶湧的波濤。“那又如何?即使我們有姻親關係,那也不能說明什麽啊?”

    芷容繼續淡雅的笑道:“我查看了貴府的檔案,發現在五姨娘小產的前幾天,就是李大夫為幾位姨娘例行診脈的時候,那時五姨娘腹中的胎兒也有一個月了。李大夫從醫多年,醫術精湛,一個月的身孕他應當診的出來。而且我在未然的房中發現了這個。”

    說著,芷容從袖中掏出一團被蹂躪的不成樣的紙,看材質應當是包裹藥材的。而那廂的未然看到這團紙的時候,身子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來話。

    對於未然的反應,芷容很滿意。然後將那張紙拿給沈氏看了看。說道:“這是包裹藥材的紙張,我已經驗證過,李大夫藥鋪中用的就是這種紙。也讓別的大夫檢查過這紙上殘留的粉末,確定是紅花無疑。我不知道未然為什麽還留著這張紙,這是在她衣櫥中發現的,或許那天她下過藥之後換下衣服時,忘了這張紙的存在,而拿衣服時就留在了衣櫥的角落,然後不小心被我發現了。哦,你可以說這紙也不能證明什麽,因為這張紙隻有我們主仆三人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哦,知道這張紙的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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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容故意賣個關子,眼睛卻瞟向已經麵無表情站在一邊盯著她手中紙張的宇文燁霖。芷容靠近已經漸漸失去穩重的沈氏,手指向那個麵無表情的男人,巧笑倩兮,吐氣如蘭。“那個人,就是他!”

    沈氏聽了,瞳眸大睜,臉上穩重的表情徹底消失了,轉而代之的是一片震驚。她脖子僵硬的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聲音有些顫抖,不是疑問,而是陳訴道:“夫君……你……你早就知道是我。”

    宇文燁霖轉過頭,看了眼她,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隻是這麽一個動作,讓沈氏的身子徹底軟了下去。隻聽她似喃喃自語道:“三年前,我隨父親去商會,看到一身紫衣的你,高貴冷冽的氣質一下就梭住了我的心,後來知曉了你的身份,我便央著父親讓我嫁於你,即便隻是妾室也無所謂。你無論對妻子還是妾室都無一絲愛意,都不過當成暖床的工具。我有了你的第一個孩子,靈珊很可愛,我絕不容許有別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來分享我女兒的父愛!所以,淩雪的孩子決不能生下來!所以……”

    “夠了!”一聲高喝打斷了沈氏的自訴。宇文燁霖攥緊拳頭,閉了閉瞳眸,再睜開時已經恢複平靜。

    然後聽他說道:“無論是偷夜明珠陷害容兒,還是下紅花害淩雪小產,我都不會報官。生靈珊的時候你險死還生,那時我答應過你,以後定不讓你收委屈。今日,我不處置你,但以後我答應過你的這件事就再也不作數了。你就在集雪院中閉門思過吧。”

    然後,他轉頭看向一旁掛著淚痕的淩雪道:“委屈你了。對不起,我不能還你公道!”

    短短的一句溫柔的話就讓淩雪的攻勢徹底化開了。泛著淚水的小臉笑了笑說:“有夫君這句話,淩雪就知足了。”

    宇文燁霖又轉頭麵對芷容問道。“阮氏你想怎麽處置?”

    芷容聽了,隻是申然一笑,道:“我隻是想還自己清白,並不想處置誰。隻要貴府能親自向外人告知偷夜明珠之人並非我汪芷容,而是阮氏,這就足夠了。至於要如何處置阮氏,一切還是由宇文少爺做主吧。”

    “這件事本與你無關,你為什麽要趟這趟渾水?”一個疑問的聲音傳來,芷容轉頭,見如天眼帶疑問正朝這邊走來。

    芷容聳了聳肩,似無所謂,又似很無辜的看了一眼淩雪。道:“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這場合作,淩雪並未給她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她之所以會答應合作,許是有些憐憫這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吧。對淩雪投以一個微笑,自從淩雪失去孩子之後,以前囂張之氣倒是不見了,囂張的她已經漸漸變得柔和了許多。芷容笑笑,人在失去某個重要的東西之後,真的是會改變的。

    就在事情解決,廳中一派寧靜時,一個下人跑進了廳中,氣喘籲籲的說:“稟告少爺,外麵……天下第一樓的老板說是有要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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