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容在段景風的陪同下徐徐走到清風拂動的紗簾後麵,雅間內的人自然是好奇的伸頭想要看她到底是何模樣,能讓天下第一樓老板親自護佑在側。不過可惜,芷容早有準備,輕紗遮麵,客人們隻能看到一個青衣窈窕的身影,柔順的秀發,和一雙婉約深邃的眼眸。

    看的人自然是不少,但是她卻能清楚的感覺得其中有一道目光是那般疑惑帶著探究。芷容本已塊步入紗簾的腳步一下子頓住,轉首朝那道目光的來源之處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卻讓她險些失了鎮定。雖然隔著簾子,但她清楚的看到那一襲紫色身影。那不正是她的前任夫君,那個腦殘——宇文燁霖嗎?他如何會在這裏?芷容有些疑惑,但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宇文燁霖顯然也對她的身份有些懷疑,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對於芷容的長相模樣還是甚為熟悉的。雖然現在她輕紗遮麵,但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眸還是讓他有些懷疑。

    淡定了心神,芷容便轉過身軀,不再理會身後那道一直跟隨著她的目光。移步走到紗簾後,段景風便在外麵站定,護佑著。芷容在裏麵坐定,眼睛看了下身前的瑤琴。

    琴身黝黑,一看便知是梧桐木所做,上麵刻著綠色花紋,七根琴弦平行鋪在琴麵上。素手一勾,一道清冽的琴音奏出。

    是把好琴!芷容笑歎。

    外麵的人聽到這一聲琴音,對琴藝精通的自然是這麽一勾便可知芷容琴藝精湛,那些附庸風雅之人也不過是覺得悅耳罷了。

    段景風隻是站在簾外一旁,笑岑岑的掃視著二樓的客人們。唯一讓芷容不舒服的隻有宇文燁霖那一道滿是好奇與疑惑,還帶著絲絲探究之意的眼睛。

    芷容心道,我不就是你被休掉的老婆嗎?你對我本來就無意,現在更是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了,就算你懷疑,你也不可能再對我管東管西的了。少爺你還是迴家管好你那幾位姨娘吧?

    不過,芷容哪裏知道,宇文燁霖之所以對她如此注目,並不完全是因為他覺得她像汪芷容,更因為今兒她這一出驚豔的風姿一下子便折服了他的心,尤其是在聽到芷容之後的琴聲,對這個不曾謀麵的女子是一見鍾情。

    十指撥動琴弦,一首清幽淡雅的《清平調》傾瀉而出,曲調並非高亢嘹亮,給人以激憤,也非低沉暗啞,令人憂傷,隻是平平波波,令人心曠神怡。

    宇文燁霖也是個懂樂曲的,從這麽一曲中,他便知道裏麵撫琴的人琴藝了得,心裏歡喜的緊。

    彈罷《清平調》,芷容又彈了幾曲。不管是真的懂得曲藝的人也好,附庸風雅的人也罷,都是拍手叫好。也有很多人起哄要芷容出去一看真麵目,都被段景風婉言拒絕了。

    但是耐不住要求的人多,段景風也應付不過來了。不由朝紗簾裏麵看去,想讓芷容給個答案。

    芷容在簾子裏聽著外麵的嘈嘈鬧鬧,不由翻了個大白眼。心想,姐又不是妓女,憑什麽你們想見,我便要讓你們見啊!何況今兒還有姐前任老公在這裏,雖說沒什麽幹係,但要是讓那些知情又愛嚼舌根的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詆毀姐呢!姐還是這酒樓的幕後老板,若真的出現在你們麵前,那安生日子就沒有了,這可是得不償失,姐才沒那麽笨!

    心裏雖然一陣埋怨,但口中卻隻能婉言拒絕。於是,稍稍改變了一下聲音,輕柔說道:“多謝各位美意!女子顏容醜陋,恐汙了客人的雙眼,且有不能說出口的原因,故而不能出現在客人視線中,還望各位海涵。”

    稍作停頓,繼續道:“各位客官是來聽琴的,若是覺得女子琴藝尚可,又何須非要執著於女子是何容貌。想必段老板也早已告知各位,女子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來此撫琴幾曲,若是各位有此雅興,女子必當更為勤心勤力,為大家奏好每一曲。”

    簾外的段景風也笑嗬嗬的對客人們拱手道:“姑娘今兒晚上幾支曲子已經奏完,若是還有想聽琴的,可以繼續在此等候。三樓的有位客官已經付了銀錢,邀請姑娘前去彈奏,還請各位客官包涵。”

    “那小姐可否告知芳名?”一直都未曾言語的宇文燁霖此刻卻發話了。

    因為怕他懷疑要上前認她,芷容今天也多注意了他幾眼,可是讓她奇怪的是……今天的宇文燁霖好像並不像她以前認識的那個腦殘。雖然還是那麽高大魁梧,像個沒腦子的人,不像以前芷容見到過的那幾次,每次不是冷聲冷語,就是橫眉怒對。今天他眼睛裏閃著精光,周身也散發著一種深邃。今天的宇文燁霖的確讓她疑惑!

    此時他生出這一語,芷容更是疑惑。難不成,宇文燁霖還看上了她不成?真是可笑,她作為他正妻的時候,他棄如敝履,現在成了無關緊要的人他還能看上不成?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芷容心裏這樣想著,卻不知她這一番突如其來的想法還真的猜對了宇文燁霖心中的想法。

    宇文燁霖對她一見鍾情,不!確切的說,連見麵也沒見過,他隻是見了輕紗遮麵的芷容,又聽了她彈了那麽幾首曲子,便傾心了。

    緣分天定,見了四年的妻子,他不喜歡,可是對於這麽一個沒見過麵的女子缺額傾心了。這若是讓芷容知道了,一定會大笑。然後說,宇文燁霖,你就是一渣!

    她可是從來都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在她心中,感情是細水長流,在長久的日子中慢慢積累起來的。她隻相信和一見鍾情相對的那個詞,日久生情!

    見簾內的芷容一直未迴答,段景風便揚顏一笑,道:“客官,這姑娘家的名諱,可是不能隨便告訴外人的哦。”

    隔著珠簾,芷容看到宇文燁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了幾步,掀開珠簾除了雅間,朝紗簾裏麵看著,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聲音不緊不慢,卻擲地有聲。“我隻想知道姑娘姓氏。”

    其他客人,尤其是剛才起哄的那些人更是添油加醋,在一旁煽風點火。“是啊,是啊!姑娘不讓我們見你的長相,不能告知芳名,這姓氏說來總沒有什麽吧。”

    還有人也跟著附和。

    段景風臉上一沉,本想發作。芷容卻在此時開口了。“女子姓陸。”

    稍後,又繼續道:“三樓的客人還在等著,請容女子先行告退!”

    說罷,芷容便抱著瑤琴起身,段景風為她掀開簾子。那些想見她模樣的人自然又是一個個頭顱伸出雅間,可是依然隻能看到衣服和眼睛。

    有那些個想強行上前掀了那礙眼的輕紗之人,在還沒靠近芷容身邊的時候,便被一直跟著的段景風一個掌風給甩到了一邊。段景風平日溫和的麵容此刻卻一臉冷肅,對正站在附近的一個小二說:“以後我們不再歡迎再為客官進入天下第一樓!”

    小二弓著身子迴答。“是。”

    芷容前頭繼續走著,段景風依舊身邊跟隨。兩人在二樓這群人的注視下大搖大擺的上了三樓。

    上樓的時候,芷容瞥了一眼段景風,小聲打趣說:“看你剛才那副模樣,還真是挺威風的!”

    聽了芷容這話,段景風麵色不變,眼睛也直視著前方,隻有嘴角挪動:“還說呢!我這還不是為了某人!你若覺得我搶了你是威風,下次我不管便是了,盡管任那些登徒子掀開你的麵紗,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嘴角癟了癟,芷容不由嗔怒:“真是小氣!我不過就說了那麽一句,你便這樣報複我,若真把我惹急了,我炒你的魷魚!”

    段景風不解,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方便問“炒魷魚”是什麽意思,隻得先住了嘴,繼續上樓。

    三樓是一個個獨立的雅間,因為芷容開始給二三樓設定了最低消費,二樓最低消費是十兩,三樓翻了一倍,為二十兩。本來芷容還擔心有了這個最低消費,上三樓的客人會少很多,但是她卻忽略了人們的虛榮心。越是有權有勢的人,虛榮心就越強,越是貴的地方,就越能證明他們的身份地位。因此,這設置了最低消費,非但沒有讓三樓的客人減少,反而使那些有錢人爭先恐後的非要往三樓砸銀子不可。

    今天晚上,三樓更是人滿為患,每個雅間都有事先便預定了位置的人。雅間靠裏是客人,隔著一層珠簾的外間,就是芷容撫琴的地方。

    客人可以指名點曲子,也可由芷容任意彈奏。不過由客人指名道姓點的曲子,這銀錢房門自是比芷容任意彈奏的要高出許多,但若是客人點出的曲子,芷容彈奏不出來,那芷容便要免費為客人彈奏一曲。

    這酒樓裏多了個撫琴的女子,讓天下第一樓著實又火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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