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江浩坤向她求婚,因為陸遠的出現,她沒把握住機會。


    第二次,江浩坤承認了她未婚妻的身份,又因為她沒有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起衝突的時候為陸遠求情,他轉身選擇了閨蜜徐麗,倆人關係告吹。


    現在是第三次,她覺得自己不會錯失良機,因為她跟陸遠的關係在去醫院看老太太的時候已然徹底結束-——除了綠奴,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以給自己戴帽子為目標的女朋友。


    她沒有絲毫猶豫:“說吧,你想讓我怎麽做?”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等時機成熟,我會聯係你的。”林躍抬頭打量一眼灰蒙蒙地天空,繼續往江氏集團總部所在的寫字樓走。


    甘敬沒有跟上去,站在迷蒙細雨中,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雖然他沒有明明白白告訴她要做什麽,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的考驗會比江浩坤讓她給陸遠戴綠帽子那次更過分。


    如果能迴到以前,該多好……


    她很清楚,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一切都迴不去了。


    唉!


    她仰頭看天,舔了舔滴在紅唇上的雨水,又涼又鹹。


    幾個唿吸後,她一臉落寞地朝停車場走去。


    ……


    一個月後。


    灰鯨餐廳經理辦公室。


    馮宇方把辦公桌拍得嘭嘭作響。


    “彭佳禾,別以為你是江總介紹來的我就高看你一眼,瞧瞧這些天你幹的事情,這是第幾迴了?用我提醒你嗎?”


    彭佳禾站在辦公桌對麵,臉上滿是不服。


    放到陸遠在後廚當主廚的時候,馮宇方敢跟她這麽說話嗎?別說不敢,就算稍微甩一下臉色,她絕對一通咒罵懟迴去。


    現在陸遠不在後廚當主廚,江萊也癱瘓在床,馮宇方腰杆兒就直了,連她都敢訓了。


    “我問你話呢,裝啞巴嗎?”馮宇方一下一下點著麵前的文件:“不到一個月時間,被顧客投訴七次,三次服務不到位,三次跟客戶對罵,還有一次跟人打起來,在我做灰鯨餐廳經理的職業生涯裏,你還是第一個,牛x啊,太牛x了。”


    他氣得都說髒話了。


    “彭佳禾,你自己說說,你是個什麽東西。你爸就是個廚子,你媽跟別人跑了,你呢,高中沒畢業就輟學在家,爺爺奶奶也不是大官富翁什麽的,就一普通家庭,你哪兒來的底氣在客人麵前扮高冷?現在礁石餐廳剛剛恢複一點元氣,再這麽下去,客人都被你得罪光了。”


    “我告訴你馮宇方,別以為你是經理就能對我這麽講話,惹煩了姑奶奶不幹了。”彭佳禾的火氣也上來了。


    “好啊,不幹可以,我現在就跟江總打電話,讓律師來跟你談債務的問題。”


    “你!”彭佳禾指著他說道:“小人得誌,你這就是小人得誌,不就是幾千塊錢嗎?”


    “不就是幾千塊錢嗎?”馮宇方學她的語氣說話:“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爸給你留了上百萬的保險金?那你也得拿到這些錢才行,如今你連國門都出不去,說這個有意思嗎?”


    “我……我……”彭佳禾“我”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怎麽都沒想到,跟著陸遠迴國竟讓自己落到這般田地,早知如此,找什麽媽媽,在美國隨便混一段日子就成年了吧。


    “這個該死的陸遠!”


    馮宇方沒有聽清她的話:“你說什麽?”


    “沒說你。”彭佳禾氣唿唿地道,心裏把陸遠罵了個狗血淋頭,暗暗賭咒再見到他一定狠狠打他一頓,躲就躲吧,居然丟下她不聞不問,忘恩負義的敗類!


    “你這什麽態度?”馮宇方說道:“六次投訴,一次打架,不僅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還頂撞上司,說髒話,按照餐廳規章製度,扣你半個月工資。”


    “什麽?”彭佳禾肺都快氣炸了,她到這兒工作有三個星期嗎?現在一扣就是半月工資,三分之二的錢沒有了,這樣下去,欠甘敬的錢要還到什麽時候?


    “馮宇方,你太過分了。”


    “再頂嘴?再頂嘴把你剩下的七天工資也扣掉。”


    “你……”


    “我什麽我?是不是想說惹煩了你把店砸了?那真是太好了,以後你就呆在國內安心還債吧。”馮宇方撇撇嘴,對她的威脅不以為然:“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社會垃圾,3000塊一個月的工作別人都不願意給你的,當然,你身材還不錯,可以出去賣,一次500的話,年入百萬不是夢。”


    “王八蛋!”彭佳禾怎麽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搬起辦公桌上的蘋果電腦就要往狗賊經理臉上砸。


    “來。”他指指自己的頭:“照這兒砸,彭佳禾,我告訴你,江總給我的交代就是讓你見識一下社會的殘酷和生活的苦難,你還沒蹲過號子吧?現在你成年了,可以蹲了。”


    “啊……”


    彭佳禾聽說,不敢往馮宇方頭頂砸,剛要把顯示器往地麵丟,瞥見那個可惡的家夥指向自己的食指,又硬生生地停下來,因為一台蘋果電腦對江氏集團來講,連牛身上的一根毛都不如,但是對她而言,得不吃不喝工作好幾個月才買得起。


    在這件事上,她表現得還算理智。


    “江浩坤,我xxx!”


    她罵了一句髒話,推開門跑出去。


    嘭!


    房門重重關上。


    “什麽東西!”


    馮宇方一臉漠然,對於彭佳禾這個小太妹,他打心眼兒裏看不起,美國人怎麽了?書讀不好,性格差,還沒有父母缺管教,這種人怎麽可能有未來?也不過就是仗著認識甘敬、江浩坤這種社會精英,眼高於頂,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她這人設放到普通人家,要麽進工廠當打工妹,要麽放縱到最後去ktv、酒吧什麽的做雞。


    ……


    彭佳禾從經理辦公室跑出來,蹲在餐廳後麵胡同嗚嗚哭,恨馮宇方刁難她,恨江浩坤背後使壞,恨陸遠不告而別,也恨老太太不管她。


    “佳禾,佳禾,你怎麽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道難掩急切的聲音在胡同口響起。


    她抹了把淚偏頭一看,發現是蔡明駿跑了過來。


    “你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彭佳禾咬咬牙,沒有說話。


    “是不是那個馮經理?”蔡明駿說道:“我找他去。”


    “找他幹什麽?打架嗎?”彭佳禾用嘶啞的聲音說道:“要是被黨倩知道你為我出頭,她會把你開了的。”


    “那我總要知道他怎麽你了,這樣才能幫你啊。”


    “他沒怎麽我,就是扣了我半個月工資。”


    “啊?”


    蔡明駿作為一個已經體會過工作艱難的人,很清楚被扣半個月工資有多難受。


    眼見左右沒人,他把左手從後麵伸過去,摟著彭佳禾左肩拍了拍:“別哭了,我剛發了工資,分你一半好不好?”


    彭佳禾搖頭說道:“這不是錢的事。”


    蔡明駿搞不懂這話什麽意思,上麵她還在怪罪馮宇方扣了她半個月工資,現在怎麽又說不是錢的事?


    彭佳禾抖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蔡明駿當然不明白,因為他沒有一個放縱子女任性妄為的爹,無法理解刁蠻公主被現實痛擊的感受。


    “佳禾……”


    “滾!”


    他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這個“滾”字並非由彭佳禾嘴裏道出,抬頭往餐廳後門一看,發現是江浩坤來了。


    “江總。”


    “我讓你滾,沒聽到嗎?”


    “聽……聽到了。”蔡明駿咽了口唾沫,哪裏還敢逗留,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幹什麽!”


    彭佳禾發瘋似地吼道。


    林躍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彭佳禾被抽懵了,左邊臉火辣辣的疼。


    林躍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放開我,放開我,江浩坤,你再不放手我喊了。”


    “我喊了。”


    “我真喊了。”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快到胡同口的時候林躍才迴了她一句話:“想見陸遠就給我閉嘴。”


    見陸遠?


    江浩坤要帶她去見陸遠?


    彭佳禾很識趣地閉上嘴巴。


    林肯領航員的司機見他們兩個人由胡同出來,過去把車門打開。


    “江總?”


    “去機場。”


    林躍把彭佳禾推入車廂,吩咐一句也鑽進去。


    “喂,說走就走,我的行李怎麽辦?”


    “你還會迴來的,要什麽行李。”


    “誰說我還會迴來的,我要留在美國,我才不要迴到這個破地方。”


    林躍懶得理她,往旁邊偏偏身,拿出手機去跟客戶打電話了。


    彭佳禾想說話,又不敢說話,害怕得罪他給一腳踹下去,那她還怎麽迴美國?


    就這麽等了好半天,車子已經駛上快速路,林躍才把手機掛斷。


    “我的證件,我的證件還在家裏呢。”


    “我幫你拿來了。”


    林躍把她的護照丟過去。


    彭佳禾把東西接在手裏,心想如今護照在手,隻要飛到美國,是迴來還是不迴來,那就不是江浩坤說的算了,何況還有陸遠幫她呢,除非……除非這家夥把她綁迴來,不過這可能嗎?


    林躍瞄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你想幹什麽?”


    她夾緊了胳膊,擺出防備姿態。


    林躍表現得很冷淡:“又不是沒看過沒玩兒過,你身上哪裏有痣,什麽地方敏感,胸圍多少,腰圍幾分,我比誰都清楚。”


    “你流氓!色狼!”


    “再給我廢一句話立刻下車。”


    彭佳禾不說話了,氣唿唿地躺迴座椅靠背。


    她想不明白江浩坤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又不是沒看過沒玩兒過?


    要說這是一句耍流氓的話,看他的表情一點猥瑣的意思都沒有,要說不是耍流氓,那這話說的?就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會做那種事?可能嗎?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切,就你?下輩子吧。”


    林躍嗬嗬一笑:“不是下輩子,是上輩子。”


    彭佳禾認真打量他幾眼,迴過頭去,麵無表情說了一句:“神經病。”


    林躍自然不會跟她解釋什麽,往沙發靠背一倚,閉目養神去了。


    林肯領航員載著二人來到機場,彭佳禾發現目的地是虹橋機場,但是並未進入候機廳或者貴賓室,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附近的公務機場,不遠處停著一架她叫不上名號的中型飛機。


    “愣著幹什麽,進去。”他推了她一把。


    彭佳禾沒有反抗,黑著臉走進機艙。


    沒想到來時的吐槽成真了,這家夥居然有一架私人飛機。


    “有錢了不起啊?”


    “既然你那麽不待見錢,把欠甘敬的債還了唄。”林躍坐到她對麵的沙發上,告訴秘書去拿一瓶水過來。


    “……”


    彭佳禾摸了摸褲兜,渾身上下就30塊錢,還是老太太知道她上班後獎勵了200塊花剩下的。


    “謝謝。”林躍接過秘書遞來的路易十四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彭佳禾說道:“給我也來一瓶。”


    林躍說道:“三百塊,超市價,童叟無欺。”


    “你……”


    “有錢是不是了不起?”


    “哼。”


    彭佳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


    ……


    十幾個小時後,洛杉磯。


    林躍和彭佳禾從飛機下來,走入航站樓,她看著候機廳外麵餐廳招牌上的披薩、漢堡和墨西哥卷餅饞得直流口水。


    “江浩坤,你這是虐待未……”


    本來她想說虐待未成年,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就在上個月,她已經是18歲的成年人了。


    “剛剛上飛機的時候你怎麽說的?”林躍學她的口吻說道:“有錢了不起啊?”


    “我……你……你這個男人怎麽這麽小氣!”


    飛機整整飛了十幾個小時,江浩坤在上麵又是吃牛排喝紅酒,又是抽雪茄嗑零食,還讓女秘書幫他按摩助眠,她呢,隻能在一邊眼巴巴看著他吃喝玩樂,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路都快走不動了。


    “你這麽看不起我的錢,我還對你大方?我可不是你爸。”林躍說道:“我隻為你提供交通服務,剩下的吃喝拉撒你自己解決。”


    彭佳禾氣得咬牙切齒,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如今她兜裏就30塊人民幣,且不說找地方換美元人家會怎麽看她,就算順利換成美元,也就4塊多,機場的東西這麽貴,能買著什麽?一個漢堡都吃不起。


    堅持,堅持,再堅持一會兒。


    她隻能這麽鼓勵自己,想著待會兒見到陸遠,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再把彭海的保險金拿到手,她就是小富婆了,以後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


    “快走,走啊。”


    林躍看著她的樣子啞然失笑。


    江氏集團在洛杉磯有分公司,兩人從航站樓出來,接待人員已經在機場外麵等了一段時間了。


    上車後林躍報了一個地址,彭佳禾聽完微微皺眉。


    直到車子在目的地的停車場停住,兩人從車上下來,看到對麵大樓上的一串英文字符,她才確信自己沒有搞錯。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羅納德雷根醫學中心。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林躍沒有迴答她的問題,直接帶人走進住院部,來到骨科病房,推開靠進走廊中心的病房門。


    布簾把病房分割成兩個區域,靠近窗戶的位置沒人,靠近房門的床上躺著一個麵部浮腫的男子。


    仔細端詳一陣,她認出了病人的身份。


    “陸遠?陸遠!”


    沒錯,床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她罵了一路的男子。


    滴~


    滴~


    滴~


    心電監護儀的屏幕弓起一個又一個波峰,右上角的心率值出現明顯變化。


    幾個唿吸後,床上的人慢慢睜眼,先是麵露茫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彭佳禾?”


    “陸遠,你怎麽了?你怎麽這樣了?”彭佳禾走過去,摸摸他的手,看看掛在掛架上的藥劑袋,急得麵無人色,心想難怪陸遠不聯係她呢,就這個樣子怎麽給她打電話,怎麽發短消息?


    之前她爸出車禍死了,陸遠也被送進醫院,對比當時,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情況很糟糕。


    “他怎麽了?這個問題我可以迴答你。”林躍說道:“根據醫生的說法,他的病涉及到脊髓損傷和外傷性腦血栓,在床上休養個一年半載,上肢基本上能夠恢複活動,但是下肢嘛,希望渺茫,簡言之,他癱了,不過比江萊要好一點。”


    彭佳禾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怎麽會這樣?他……這是怎麽搞的?”


    陸遠沒有迴答她的問題,眼睛死死盯著林躍,像是要噴出火來。


    他拚命往上拱,想要挺起身子,但是這麽做的意義隻是把頭晃來晃去,搞得自己氣喘籲籲,麵無人色。


    “彭佳禾,你不覺得這也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你爸因為他死了,彭海最大的遺憾應該就是沒看到你成年吧,現在你已經滿18歲,他的責任盡到了,接下來就是為你爸償命咯。”


    林躍微笑說道:“你對甘敬說過吧,陸遠像個精神病一樣,沒人的時候會分飾兩角,這是因為你爸的鬼魂附在他的身上,直到前兩天他一個人跑來美國,把你丟在國內不管,你爸憤怒之下大顯靈威,賜給他一個惡果。”


    是這樣麽?


    彭佳禾麵露疑惑。


    躺在病床上的陸遠努力張開嘴巴,有氣無力地罵道:“滾……滾……滾……”


    他很激動,心電監護儀的曲線波動越來越快,心跳數值也在升高。


    “病人需要安靜,請你們出去。”


    一名墨西哥裔護士走進來,檢查陸遠體征的同時驅趕林躍和彭佳禾。


    “說,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


    倆人來到走廊裏,彭佳禾一把抓住林躍的衣服,恨聲質問。


    林躍說道:“不是告訴你了?是你爸對他施展了詛咒之術,他落得這個下場純屬咎由自取。”


    “我不信,不信!”彭佳禾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怒睜雙眼,滿麵寒霜:“是你幹的,就是你幹的,江浩坤!你這個混蛋,居然買兇殺人,你這是犯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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