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灰霧真有這樣的能力,他直接就地來個後空翻並背誦《靜夜思》。因為兩個幾乎是一樣的不可置信又傻逼至極。“你不是羅明燁,羅明燁死了。”丁睦看著地上的灰霧,說道。地上的這個隻是羅明燁剩餘意識的聚合體。他說完這句,地上原本還聚了半個人形的灰雲團瞬間崩散,像是被風吹散了的香灰一樣和那些灰雲合到一起。丁睦看著這場景,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這裏的人變異的最終形態不是人呢?誰說人非得一直保持著人形呢?人就不能變成灰霧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個小鎮上的灰霧,是不是都是人變的?他看著這群正一點點向他靠近的灰雲,想到了這件事:灰霧是所謂的水神祭祀之後才出現的,那麽,那些死去的人,是不是沒有真正的死去,而是變成了灰霧?這裏的人活在灰霧裏,真的不會被影響嗎?被影響之後的小鎮居民,才一點點變成那個樣子。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在這裏好像沒有聽見過小孩子的聲音。第411章 石像露出這裏沒有小孩子?不可能。丁睦幾乎是瞬間就反駁了自己的想法,但他轉念一想,為什麽不可能,在外界這是行不通的,但是這裏是陰山啊。陰山裏有啥都不奇怪。但是陰山的一個站點在成為站點之前的一段時間內,是和外界一樣的正常區域——或許也不是那麽正常,但也不像後麵站長誕生之後那麽不正常。怎麽說呢,大約就是,一個站點在被人進入之前,介於正常和不正常的疊加狀態,隻有當人進入的時候,它的平衡才會被打破。或者可稱,薛定諤的站。一個地方在特別奇怪的時候是會被黑和澤盯上的,除非當它身上具備奇怪但可以自洽的原則,相當於一個小世界的時候,黑和澤不會以管製的名義幹涉,其他的時候都會迅速覆滅,塞進黑和澤的嘴裏。原則在陰山裏顯得尤其重要,其價值甚至超過了陰山本身。可以說,如果有一天陰山的原則和陰山自身的存在相悖,那麽陰山也隻會首先選擇原則的成立。嚴謹又無厘頭,像一道物理題。丁睦沒有在這個鎮子上聽到過孩子的聲音,也沒有看到過孩子的身影。可能是,為了防止孩子們也被這灰霧感染,有人把他們集體送了出去;或者也有可能是這個鎮子上的孩子扛不住灰霧的侵襲,集體死去了;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小鎮居民把孩子們藏起來了,畢竟這裏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獻祭給水神,大人尚且性命堪憂,何況小孩子。沒有新鮮血液的補充,小鎮怎麽在那麽密集的獻祭活動中苟延殘喘。不說別的,這小鎮那麽小,兩個星期死仨人,不到半年就死絕戶了,除非他們用特殊手段補充人數,否則不可能撐那麽久。他看了眼羅明燁消失的那片灰霧,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片刻後,他拿出手機,找出了羅明燁的手機號,撥打。他一直疑心陰山裏建立了一個信號塔,不然,為什麽他現在撥出一個號碼,雖然頂著一格幾欲斷氣的信號,卻還是堅強地打通了?而這通電話打通的瞬間,從這個大殿裏的某一處,傳出了手機的鈴聲。丁睦尋聲望去,發現那是一塊一人多高的雲。鈴聲毫不掩飾地從這雲裏發出,通過灰雲、空氣兩種介質,傳遞到丁睦的耳朵裏。他的第一反應是:灰霧對聲音的傳播無阻礙作用,甚至可以把聲音放大。因為他現在聽這個鈴聲的時候有種它就在身邊的錯覺。電話通了,他卻沒有掛掉,他想繼續聽,想知道羅明燁給他打第二次電話的時候,那個說話的人到底是誰。看羅明燁這個半人半霧渾渾噩噩的狀態,幾個月前他不可能清醒地說完那麽一大串有理有據的話。那麽那個跟他完成對話的人是誰?會是水神嗎?鈴聲一直在繼續,沒有人接,沒有人應。丁睦想象中的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接了電話的狀況並沒有出現。他站在大殿裏,看著那個方向,慢慢地抬起腳,朝著那個地方踏下步。一步。鈴聲還在響。兩步。鈴聲還在響。三步。鈴聲還在響。他的手摸向裝著卡片刀的口袋,把這東西攥緊,好像捏著若有若無的安全感。這個時候,隻有關毅給他的東西能給他的情緒帶來一絲安寧,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男人成了他命裏的一塊缺不了、少不得、舍不下的地方,嚴絲合縫,不多不少,一旦缺了,他的整個靈魂都會變得不完整。他以前沒見著關毅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但現在一點都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