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記憶幻境“這東西在你身上的時間還不算長。”老鬼鬆了手,從操作台上摸了塊石頭,在那吊著的圓形石片上敲了敲,這聲音跟剛剛那聲音完全不同,這是一種輕輕的脆響,就是真的兩個石頭相碰的聲音。跟剛剛那聲音相比,那聲音像是撞響了廟裏的銅鍾。“想活命嗎?”老鬼放下手裏的石頭,把手上不知道從哪裏抓到的油汙隨手一抹,弄得整個衣擺都是黑色的斑點,“你要是想活命,就離陰山遠遠的。”他剛說完,就搖了搖頭,說:“不,我剛剛說的不對,你……你最好離開那小子,走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別迴來,也別跟關家有什麽牽扯,這不是你能牽扯的事兒。”丁睦在那一刻感到渾身發涼,他想起了奶奶的那句:“離姓關的人遠些。”關家,到底有什麽秘密?老鬼緊緊盯著丁睦,看得他神經緊繃。丁睦不自在,他想要逃走,想要離這裏遠遠的,但剛剛這人展示出的東西,都把他固定在這長凳上,走不掉,躲不開。“他聽不見,”老鬼見他往客廳的方向瞥,笑了笑,眼神卻沒有絲毫笑意,“你隻說願意不願意離開他?”“我……”丁睦隻覺得舌頭好像被鉛塊壓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不答應。”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肩膀、左臂甚至上身,都被壓製著,可他仍然吐出了一句話。“為什麽?”老鬼好像沒有絲毫的意外,甚至眼底還有些釋然和解脫。“我離開他,不一定能保證我活命,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但是,我曾經進過陰山,我和陰山的牽連已經形成,即使我離開,我也很難保證不會再在哪個時刻迴到陰山,”丁睦有些語無倫次,阻攔讓他產生了一種叛逆心理,他並不相信一個陌生人,也並不想因為信這個人的話而“拋棄”自己的戀人,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我不會離開關毅,我也不會停止進山。”“理由就是這樣?”老鬼問道。“那你阻止我進山的理由呢?就真的是為了讓我活命嗎?”丁睦顧不上自己的態度,他不滿於對方的態度。對方隻是說了兩句故弄玄虛的話,就讓他心理動搖,說到底,還是他對奶奶留下的那句話印象太深、對關家不知深淺。老鬼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不屬於一個青年,帶著沉沉暮氣,好像一個披著年輕軀殼的老人。丁睦被看得實在受不了,說了聲:“抱歉,我想出去待一會兒。”說著,就直接站起來。老鬼又突然按住他——這次,他是手勁比上次輕多了,說:“別急,坐下吧。”丁睦愣了愣,等他迴過神來,他發現,自己還是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他根本沒有站起來。這是怎麽迴事?“假的。”老鬼瞥了他一眼,“利用你最近的記憶造出來的幻境。”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居然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現在迴頭想想,還是覺得剛剛那一場談話真實至極,除了最後他站起來的時候,沒有一處異常。“幻境是假的,我是真的,問話時真問話,你沒記錯。”老鬼看著他,“你猜猜看,從什麽時候開始,又從什麽時候結束。”“我覺得,”丁睦迴想著剛剛的一情一景,關毅在的時候,老鬼應該是沒有施展這種能力的,那就是從關毅走之後,“你拍我那一下?”從拍他肩膀開始,到拍他肩膀結束,有頭有尾,有來有去。“嗯。”老鬼點頭,轉頭看門外,把聲音放大了說道:“泡好了沒有?年紀輕輕手腳怎麽這麽不利索?”“你這人怎麽這麽多毛病?”關毅皺著眉頭,“不喝燙的,還得把茶葉衝開,我不得多等會兒啊?”他端著茶壺進來了,全然不知他離開後這裏發生過什麽事。老鬼接過茶壺,對著嘴就喝,一喝一大口,喝著皺著眉頭,咽肚去之後,咂了咂嘴,看了看壺,自言自語道:“怎麽有點燙?摸著正好啊。”關毅沒理他,又在丁睦旁邊坐下了,摟著青年,在他耳邊問他:“老鬼為難你了吧?”丁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點頭。“他這人就這樣,怪得很,按輩分我該叫他一聲爺爺,但是他不願意,你別跟一個老得要死的人計較。”關毅故意把“爺爺”和“老得要死”的音量放大,加重音調,生怕老鬼聽不見。老鬼一聽這兩句,剛才和丁睦談話時通體的氣派一下子消失不見,氣得渾身亂顫,指著關毅詰問:“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看,我給你出氣了。”關毅拍了拍丁睦的腦袋,“別把他的話放心上。”第255章 看著喜慶丁睦看他把老鬼氣成這樣,有點好笑,心裏最後那點對老鬼不客氣言辭的不滿也跟著消散了。關毅的話透露了兩個信息:第一,老鬼的年齡很大了,他一定是因為什麽原因才一直年輕得像個青年人,第二,老鬼和關毅的輩分是算在一起的,說明這人應該和關家有交情,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居住在這破破爛爛的小房子裏。“老子不跟你計較。”老鬼瞪著他倆,嘴一撇,嘟囔了一句,哼了一聲,又靠著桌子喝茶了。“行了,老鬼,你給我找條紅繩子,我對象得了塊玉,得用紅繩子串上,別人的手我信不過。”關毅想到了來這兒的目的。他是打著“拿根紅繩”的幌子把丁睦帶到這兒來的,拐迴來不光讓老鬼給他們看石頭,還不給人小丁找繩子,這不明擺著讓丁睦知道他目的不純嗎?丁睦看著關毅,覺得關老爺子和關毅之間明麵上看著很親密,但實際上應該不是。他沒有證據,這隻是一種直覺。他覺得那個和藹的老人應該藏著什麽秘密,不僅躲著他,還避著關毅。剛剛的幻象雖說是幻象,可還是對他有所影響。老鬼聽了關毅的話,轉臉看向丁睦,問他:“玉呢?拿出來我看看。”丁睦下意識地看了眼關毅,見男人沒有什麽別的表情,他才從兜裏把那玉拿出來。他一直裝在兜裏,換哪個褲子都沒把它擱下,就是想隨時揣著想看的時候拿出來瞅兩眼,好像看著那玉,就跟他爸在他跟前的時候一樣了。“好玉。”老鬼吹了吹玉貔貅嘴孔裏的灰塵,“鬼麵貔貅,謔。”“什麽東西?”關毅聽見這話,眉頭一皺,不論什麽,一旦跟“鬼”這倆字牽扯到一塊,就顯得有點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