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好的一個孩子。丁睦一想到這孩子的出現可能是為了蒙蔽他們,就感覺有點難受。還是沒經過大風大浪。他心不在焉的狀態被關毅注意到了,關毅也沒怎麽跟他講話,就是拍了拍他肩膀,順了順他背。習慣就行了,這還早著呢。一上午過得說快也不快,說慢也不慢,隻是丁睦總覺得,天花板上有異動。不是聽見的,是感覺,他總覺得好像有一堆孩子在他頭頂上這塊天花板上,貼著板子爬來爬去,或許是前幾天的事對他造成了影響。他不自覺地看天花板,並扯扯關毅,問他:“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聽見什麽?”關毅下意識地跟著瞅天花板頂上,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再看丁睦這個表情,當即便知道,丁睦這或許是有了什麽他感覺不出來的發現,“迴頭再說。”丁睦點頭稱是。幾個人在食堂吃了飯就往寢室趕。一進門程溯翔就問:“多長時間?”“三十分鍾。”關毅說道。“成。”程溯翔點頭,從腰間取下刀往手指頭上頭一劃拉,血液從那口子裏頭爭先恐後地往外淌,他半點沒耽擱,以最快的速度把那手指頭貼上牆去,歪歪斜斜畫了幾道兒丁睦想看也看不懂的鬼畫符。等丁睦想看清楚一點,不由自主地湊近了的時候,被關毅一蒙眼扯到懷裏。“別看,看那個對你眼睛不好。”關毅摸了兩把小青年的頭,親了發旋一口,又說:“那個東西不是咱們玩的,咱們不看那個。”丁睦就這麽,又把自己想說的話憋了迴去,他想說自己好像能看懂程溯翔畫的大概是啥意思來著,後來一想,他大橙子就是使這個的,怎麽能看不懂呢。等那種密閉的感覺再次來襲,丁睦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那種被注視感,猛一消失還有點不習慣。這人呐,怎麽能說不賤呢。“我先說,”關毅立刻說道,“李保恩和老楊脖子後麵都有蛇藤玫瑰花文身,而且,老楊和張老師好像是從那地理爬出來的,具體是怎麽一迴事我們不清楚,但是我猜應該還有別的老師是這樣的。”“如果以前還有進站人,那麽就不一定隻有這幾個活死人,搞不好這一整個院裏都是這樣的老師。”關毅皺著眉,摸索著下巴,“我說完了。”“我發現老楊和張老師關係非常密切,因為我們昨天去那些老師家裏去的時候,?發現老楊對張老師家有的東西很熟悉,他應該經常去張老師的家,但是不知道他倆是什麽關係。”丁睦迴憶著,他想起來昨天去老楊家裏的時候,他明明沒有明確提出張老師家有什麽,可楊老師卻很自然地補齊了他的話,還指出張老師家有手鈴。這麽一個小物件,或許也可能說是教學用具,有過接觸經曆,可楊老師當時那個神態,他仔細迴味起來好像那是一種主人翁似的神態。跟那是自己家一樣。再聯係起來早上那些老師的八卦,他推測道:“我懷疑他倆有特殊關係,可能和李保恩一樣。”“但是他不是有媳婦兒嗎?”程溯翔看不明白,“他看著跟他老婆關係也不差,你看那天他死的那迴,那個女的哭得跟要過去了似的,總不能是演的吧?這要是演得那麽成功,那這個人她得有多厲害。”“的確,沒法真的下結論,而且我們問過李保恩,他也表示……等會兒,”丁睦迴憶著,突然想起來什麽,“哥,你那次說的是不是‘龍’?!”“對。”關毅點了點頭,問了句:“你想說什麽?”“他知道龍,也知道張老師跟龍有關係,隻是,咱們不知道這種關係是怎麽樣的一種關係,也不清楚他說的‘龍’跟咱們的目的是不是有關係,但是,”丁睦摸了摸胸口,發現沒摸到那塊護身符,才想起這東西被他放起來了,“我這迴進山好像總是在恍惚中看見一條被用鐵鏈子鎖起來,斷了一隻角的黑龍,好像鎖了很久,鐵鏈子都斷了。”龍這種動物,和鳳凰一樣,都是傳說中的東西,作為一種圖騰來說簡直常見到像出租車一樣,隨處可見。象征吉祥的時候有它,象征嚴肅的時候有它,象征正直的時候也有它,它在東方神話裏的出現,一般和正麵形象聯係在一起,可丁睦看見的這條龍,在他心裏,一直沒占著什麽褒義形容詞。斷角、碎鱗、金血、紅眼……種種東西,都象征著它的邪惡和不祥,讓人不覺得它是個惡龍都難。“這個……”關毅和程溯翔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眼神,終於決定,“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這個事情,不是不相信你,是這裏太危險,我會把能跟你說的全部告訴你,好嗎?”“嗯。”丁睦點點頭,有些失望,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我沒發現孔嘉樹有啥異常,但是我經常跟丟他。”程溯翔摸摸鼻子,感覺被一個小孩這樣耍好像他挺菜。“經常在什麽地方跟丟?”關毅詢問道。“主教學樓和他們那個寢室。”程溯翔迴答,“不知道他走的是哪條路,我經常跟著跟著他就沒了,我再仔細瞅瞅,他就跑其他地方了。”“還有其他異常嗎?”關毅聽了,也沒表態,就是問他,“接著想想。”“應該……”程溯翔摸摸頭,眉弓那道疤給他一道長眉截了一小段,讓這孩子看著挺嚇人,實際上他一撓頭,還能看出來是個半大孩子,“應該是沒了吧。”“‘應該’是沒了‘吧’,這話聽著怎麽那麽欠呢?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講出來啊。”關毅急了,上去衝他腦門兒就是一敲,敲得“噔”一聲,聽著就疼。“我這不忘了嗎!咋迴事兒我還不配忘記點啥東西啊?你怎麽就天天打我啊?哦我知道了你不舍得打丁哥你就衝我下手,你等著我以後找了媳婦兒我讓她天天在你跟前轉悠,氣死你!”程溯翔衝關毅伸舌頭。“少廢話,時間不夠了。”關毅敲敲床板,乜斜一眼看熱鬧看的馬上要抱一盤瓜坐著吃的丁睦,剛想再給程溯翔的一個疙瘩梨又收迴去了。“我沒有其他事兒了……哦不對,我發覺孔嘉樹這孩子吃飯比我積極這個算嗎?不止這個,人家孩子還挺上進,每天幫著幹活兒刷碗啥的……”程溯翔本來不想說這個,因為這事兒一旦在一個正經場合提出來,不光會顯得提出這個問題的人特別像一個大傻逼,感覺還會拉低聽著的人的智商,讓大家都變成傻逼。但是鑒於關毅剛剛這種“恐怖的暴力”行為,他突然想報複一下社會。果然,在他說話之後,明顯地看出來對麵坐著的倆人的表情都有點不對,變來變去,好像兩個酒吧燈球。可這不對沒延續多久,就被他嫂子的一句話打斷了:“我覺得這個應該有些價值。”“你是說……”關毅試探著,倆人對視著,在對方眼裏發現了同樣訊號的光芒。“食用油。”“食用油。”異口同聲,嘴巴同時張開一塊閉上,整齊得不像話。“可是那麽點應該不夠。”丁睦又搖搖頭,提出質疑。“孤兒院每天早上會做油條,晚上會做些炸果,那個時候剩下的油應該不少,如果他再大膽些,還能用院裏停的車油箱裏的汽油。”關毅拍拍大橙子的肩膀,“你盯一下他有沒有其他地方的油料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