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味道給我一種器官衰竭、內部腐朽的感覺。”丁睦迴憶著那股奇怪的味道,盡力用一種通俗易懂的方式把它形容出來,“像是久病的病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生命垂危、即將終結的味道。”那是生命凋零的味道。那是陽火漸熄的味道。透著日落西山的哀傷之感,散發著生命垂暮的淒涼之意。令人莫名的情緒低迷。“真文藝。”白姍突然湊上來,猛拍她哥胳膊,“你看看,我丁哥多文藝!你瞅瞅你自己,長了一張好臉,整天張口你媽閉嘴日x,還能更糙點兒不?”“長白山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關毅手一抬就給他妹揍趴下了,“把你衣服換好,你瞅瞅你這穿的什麽樣子!剃個頭就跟哥男人沒啥兩樣了!”“怎麽了?!我這才是正經的骨感美,你懂個屁!”白姍把浴巾一裹,雙手叉腰,一副即將罵街的架勢。“還敢瞪我?”關毅手一抬又給了她來了一下。“哥我錯了!”白姍見好就收,一見她哥胳膊抬起來瞬間就慫了。丁睦看著他倆亂哄哄的互相傷害,心頭壓著的那片陰霾也跟著消失不見。白姍瞥見丁睦臉色逐漸晴朗,不由得鬆了口氣,同時在心裏暗歎她哥要是沒了她,興許這輩子都追不到人了。她瞄了眼因突發事件而變得空空如也的男更衣室,又悄麽聲兒瞅了瞅廁所第二個隔間,心說這誰告白還整的挺浪漫,把胳膊給撅成個心形,好創意。第53章 二元強酸酒店經理發給他們的袋子裏裝著一個盒子,精致又小巧,讓人不得不感歎酒店的過度包裝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它用心的體現。盒子上有著酒店獨特的印花,盒子通體黑色,磨砂質感,燙金花紋,徒有其表的嫌疑很大。白姍把盒子打開,裏麵裝著一個裝著透明色粘稠狀液體的瓶子,瓶身簡約,呈水滴形,還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萬家燈火溫泉酒店歡迎您的再次光臨。和他們住的賓館是同一家,兩家在表麵上卻讓人尋不到一絲共同之處。一個體貼入微,一個冷漠旁觀;一個豪華氣派,一個扣扣索索。丁睦想起他凝神睜眼的那一瞬看見的景象,大片大片的血汙,成堆成堆的頭發,層層疊疊的血手印,泛黃發黑的牆壁,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讓人將那間廁所和眼前這闊氣奢華的酒店聯係起來,那深刻的印象並不能讓丁睦說服自己那是他的錯覺——即使是他的錯覺,哪有延續時間那麽長的錯覺?況且,關毅曾鼓勵他,讓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酒店很重要。無論是那穿牆而過的黑氣,還是那表麵光鮮實則血腥的環境,都在傳達著一個信息:這個酒店和那個賓館一樣,用平和的表象遮掩著下麵那張血盆大口,猙獰地等待著吞噬每一個放鬆警惕的旅人。那黑色的霧氣究竟是飄向哪裏的?它究竟代表了什麽?“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啊?”白姍晃了晃瓶身,沒有什麽異狀,她擰開瓶蓋,那一瞬,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了出來,甜香醉人,令人幾乎一聞到就沉浸於此異香的美妙味道之中。像是盛開了的罌粟,裹了糖漿的砒霜。關毅眼疾手快地捂住離他最近的丁睦的鼻子,同時屏息凝神,低聲喝道:“閉氣!”白姍瞬間清醒過來,捏住蓋子旋緊,蓋住了瓶子。過了半分鍾,範正源試探著聞了聞,確認沒有味道了,才向關毅點點頭。關毅點頭示意,鬆開了捂住丁睦鼻子的手。“這水有問題。”關毅把瓶子從白姍手裏拿過來,輕敲一記:“下迴再這麽莽撞我就揍你。”白姍捂著頭,有點心虛,對著丁睦笑了笑,說:“我就是看看。”“上迴你把土地廟的牌位敲爛了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後來呢?”關毅一想起他妹妹幹過的那些智障一樣的事兒就來氣,“是托了你的福,咱們早出來八天,可一塊起眼的石頭都沒拿到手。”“誰知道那牌位那麽脆,我就是輕輕敲了兩下,它就斷了!”白姍用生命辯護,試圖維護她在她未來嫂子跟前的形象。“那那個把人家房子給拆了的人不是你是吧?”關毅企圖在百八十件智障進山經曆中挑出一兩迴不是那麽傻x的,然而,他失敗了。“我就是半夜睡不著起來打個拳!”白姍幾乎要跳起來了。“一拳就給人經曆過三次地震的房子震塌了,”範正源悄麽聲兒補了個刀,“連拳套都沒帶上。”丁睦看著細胳膊細腿、瘦得跟幹雞似的白姍,覺得這小姑娘家挺不一般——不,哪有一般般的小姑娘半夜睡不著起來打拳的!還隻用了一拳就揍趴了一座經曆了過三次地震都沒震塌的房子。真是可歌可泣。“一巴掌給委托人的九眼天珠拍碎了的人……也不是你?”關毅覺得自己將來要是不能進山了,可以出一本書,叫做《教你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從陰山出來》,親測有效,限製就是:必須得帶著白姍。“那真不賴我,因為他的天珠本來就是假的。”白姍據理力爭,“我就是勁兒大了點,又不是我故意那麽搞的。”一米五五,力大如虎。丁睦腦子裏全是這句話,他忍不住對比了一下,覺得自己就是:一米七八……貌美如花???丁睦沉浸在一片混亂之中。“呀——啊啊啊!!!”一個女人的尖叫刺進了眾人的耳膜,前方聚集了一大群人,亂哄哄的,瞬間吸引住四人的注意力,他們立即往聲源處趕去。一個女人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身上的衣服脫落了大半,露出像蠟一樣融化了似的皮膚,她不斷扭動著,嘴已經張不開了,痛苦的樣子讓在場的人幾乎無法反應。從丁睦這個角度,剛好看見這個女人融化了一樣的臉,她的眼球滑落在顴骨上,皮膚燒傷嚴重,焦黑、鮮紅的肉占據了大半張臉,五官幾乎已經沒有了,鼻子隻剩下一個黑黢黢的洞,嘴唇裂開,“流淌”下來,整個麵部已經無法辨認。她的手邊,滾落了一個水滴形的瓶子。第54章 黑氣之源“潑水啊!”不知誰喊了一句,周圍的人紛紛驚醒過來,拿起手邊的水往地上那女人身上潑去,試圖減少一部分她的痛苦,丁睦他們也跟著潑水,然而,卻似乎毫無用處,甚至造成了更大的傷害。那女人在地上抽搐、扭動,最終,隻在地上渾身輕微地顫抖,氣息微弱,幾乎不成人形。手機一直沒有震動,說明這個女人還活著。丁睦不知道,這對她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周阿姨!”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丁睦神經一緊,抬眼看去,來人正是樂樂。“別去!”丁睦見他馬上要撲到地上的女人身上,猛一伸手,拉住了他。樂樂人小勁大,丁睦這個菜雞差點沒拉住,還是關毅伸手幫了一把,丁睦才把這孩子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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