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不見了。這本來該是件好事,但是沒有人看見趙嵐的屍體被酒店人員挪走後運向了哪裏,隻知道他們把她裝在一個袋子裏,抬向了酒店樓後。酒店樓後沒有垃圾場,隻有一個小型垃圾車,垃圾車內的垃圾隻淺淺的鋪了一層垃圾,不可能是拋屍的地點。也沒有花壇之類的土壤結構,不可能埋在地下,唯一一口井還被巨大的青石板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埋屍地點都沒有屍體。那麽,眼前的紅燒肉就很可疑了。有幾個人還捂著嘴,一副要吐的樣子。丁睦也下意識地避開了紅燒肉,他現在一想到剛來的時候吃了這道菜,就覺得胃裏翻騰。張海峰一個人坐在角落,不跟任何人有交流。丁睦見了,決定先去他那裏問一下。“張工,”丁睦衝他打了個招唿,“吃著呢。”張海峰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應道:“嗯。”“張工,你也吃的是鹹菜啊。”丁睦說著自己都覺得尷尬。“嗯。”張海峰點點頭。“說起來,我還得謝謝您,當初要不是您給我介紹工作,我也不能來公司上班。”張海峰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聽說嫂子摔著了,我等迴去了就上你們家瞧一瞧。”丁睦看著他的臉,不動聲色地問著。“她沒什麽事兒。”張海峰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頭衝他笑了笑。那笑容極其僵硬,幾乎是看到這笑臉的那一瞬間,丁睦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種笑容,像是一個帶著麵具的人為了和大家保持相同的笑容,硬生生地在臉上割出了一條彎縫兒。張海峰早就和他妻子離婚了,一離婚他妻子就改嫁到了國外,平時沒有什麽交集,怎麽能知道她摔沒摔著?況且,這個消息是他編的,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張海峰的妻子摔傷的消息。第20章 貓頭鷹精“怎麽迴事?”張海峰似乎覺得他臉色不對,問了一句:“病了?”丁睦搖搖頭,說:“突然想起來我最近腸胃不好,不能吃寒涼的東西,這西瓜不能吃了。”張海峰看他一眼,猶豫著,說了一句:“不能吃嗎?給我了吧。”丁睦點點頭,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對,索性幹脆麵無表情地坐著,壓製著心底的波瀾。真正的張海峰到哪裏去了?眼前這人是誰?他究竟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冒充張海峰?丁睦知道民間有人皮麵具、易容術之類的偽裝技巧,但是從來沒聽說過哪種易容術這麽精細,精細到幾乎以假亂真的地步,如果不是他和張海峰平時都在一個辦公室,了解了一點他的家事,還真可能被他蒙過去。但還是沒讓他蒙過去,丁睦給看出來了。有了這一認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感覺這個“張海峰”哪哪不對頭,哪哪不對勁。先前怎麽沒察覺出那麽明顯的差別?這個“張海峰”,坐有坐相,沉悶無趣,不好講話;而真正的張海峰,邋裏邋遢,不拘小節,一喝酒就吹牛,渾身上下哪都找不到一個正形。張海峰突然放下手裏的筷子,抬眼看他:“怎麽不吃了。”丁睦心裏一緊,暗罵自己這試探太明顯,或許已經打草驚蛇。他搖搖頭:“沒有胃口,看你吃得挺香,覺得有點羨慕。”“張海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低下頭:“吃飯吧,明天還有安排。”丁睦這才想到吃飯之前,導遊說明天起早點四點半集合上山。跟上次一模一樣,隻是這次少了人,多了空座。丁睦和他沒有繼續搭話,沉默地吃起了飯。丁睦快吃完飯的時候心裏糾結又煎熬:待會兒到底是吃快點兒不跟他一塊走,還是吃慢點跟他一起走,看看他有什麽別的事兒不對。正糾結著,“張海峰”吃完了,他隻招唿了一句:“先走了。”直接就走,沒給丁睦任何搭話的機會。成吧,總有什麽東西逼你選擇。丁睦也吃得差不多了,也站起來,想要跟著“張海峰”,因為這人平時幾乎不迴房間,他想搞明白這人平時在幹什麽,看看能不能趁機把真正的張海峰救出來。他遠遠地跟著“張海峰”,一路走向酒店的角落。這個酒店建設得十分奇怪,樓房建成桶裝,“口”字形,“口”的正中央有一棵樹,正好把這樓的布局變成“困”,感覺十分不吉利。“張海峰”一路走,一路東張西望,似乎在隱藏著什麽事情,鬼鬼祟祟的,不像什麽好事兒。他走到了酒店角落的門裏,進了一個走廊,走廊是一戶戶相對的房間,門破舊不堪,大部分的門隻剩了下半部分,有的房間整扇門都不見了蹤影。這酒店因為年久失修,安在牆上的燈忽明忽暗,給四周昏暗的環境提供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丁睦一邊跟著他,一邊注意腳下的路,防止踢到什麽東西驚動了前麵的人。灰塵在昏暗的環境下被一前一後兩個人驚起,浮動在空氣中,撲到丁睦的鼻腔,讓他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又不得不忍住,揉了揉鼻子,繼續跟進。灰蒙蒙的條件下,他隻能看見前麵遠遠的一個人影,心裏有些煩躁。不想,“張海峰”突然以一種正常人無法達到的角度,把頭轉了一百八十度!他轉過頭來死死盯向身後——隻有灰塵在空氣中漂浮,沒有其他人。他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意外。丁睦被猛然捂住口鼻帶入一旁的房間,他一個激靈,想要掙紮,卻聽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低聲說道:“別動。”丁睦放下了心,想到剛剛的景象不由得脊背生寒,四肢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