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省,徐化城,王學斌的老家也是這個省,但是,他這迴的目的卻不是老家。


    廣昌縣,是豫省的省定貧困縣,但是,要讓王學斌來評價的話,這裏他怎麽看也不像是貧困縣的樣子。


    縣城裏喧囂的環境,商場、酒店、ktv、影院、各種商業建築鱗次櫛比,光咖啡廳他都見了好幾個,甚至還有星級酒店,繁華得很。


    王學斌來到縣裏,找到官方,報明身份來意,頓時有個年輕的科員熱情的迎接他。


    來人姓張,叫張強,很普通的名字。


    王學斌禮貌的握了握手,說道:


    “您好,我是代表星火慈善基金會,來調查助學人員情況的,咱們這裏就一個人,您看咱們能不能現在出發?”


    張強立刻說道:


    “王會長,馬上到中午了,你看咱們先去吃飯,吃完飯馬上啟程,我們都準備好了,不能讓善心人餓著肚子幹活!”


    王學斌沒了笑容,正色說道:


    “同誌,我看咱們還是先去看情況,吃飯不急,等咱們調查完了再來吃飯,到時候我請客,怎麽樣?”


    張強看到王學斌神色堅決,也不在意:


    “那中,咱們先去看,看完咱在吃飯,我們縣裏領導已經準備好招待了!”


    王學斌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


    “先辦正事,先辦正事!”


    王學斌和張強坐在車上,車是王學斌租的,張強在開,一輛五菱,一天一百,挺便宜。


    這裏地處丘陵地帶,出了縣城張強開車上了山路。


    說山也算不上,隻是一座座丘陵罷了,走在中間的道路上,兩邊全是一個個丘穀。


    人們開墾了一片片梯田,但是這裏少水,可以耕種的東西也不多。


    “這次咱去的地方叫梁溝,那裏有十三戶人家,都是老人小孩。


    咱們去的這家,家裏的男人原本在外務工,但是去年的時候在工地上被電打了,現在半拉身子癱了!


    他們老板跑路了,媳婦也跑了,上邊兩個老人,下邊一個孩子,孩子明年就該上高中了,這一下弄得。”


    “他沒有保險麽?”


    張強說道:


    “保險賠了三十萬,治療費都不夠,後續的費用還是他們工友湊得。”


    說完張強也歎了口氣:


    “那個漢子是個老實人,原本特別踏實能幹,村裏修路的時候,他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從來沒說過一句苦,但是......唉!”


    王學斌眉頭鎖得死死的。


    “縣裏村裏就沒有什麽政策?”


    張強一聽,立馬解釋道:


    “不是,縣裏第一時間就給他上了個低保,再加上各種補助,一個月能有六百二!


    而且我們知道他的情況之後,還讓孩子放假的時候來我們這裏幫忙,每個月也能賺個百十來塊錢,但是他爸天天得吃藥,這就是一個無底洞啊!”


    王學斌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們家不是還有兩個老人麽,隻上了一個低保?”


    張強沉默了一下,下意識的四處瞅了一眼。


    “王哥,你這是不了解情況。


    在這個山溝溝裏留下的,基本都是低保戶,可是財政補貼就那麽多,按照下邊的方法,一直都是低保戶的錢集中起來,然後所有夠得上標準的平均分。


    沒有辦法,要不然有人就會鬧事,人家夠得上標準,但是錢不夠,壓根沒法給人家評,你說怎麽辦?


    政策是政策,但是實際操作起來並不是那麽簡單的,這還是他們村的村長是善心人,要是有的村,唉~不說了,說多了都是禍!”


    王學斌聽完也能理解,這種做法雖然不符合規定,但是也確實合乎情理,至於張強的未盡之意,王學斌也能聽明白,畢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車開到了貧困戶家,他家依著公路建的房子,是個二層小樓,因為地勢的原因,二樓在路邊上,一樓順著坡在下麵。


    二樓進門是個平台,平台上曬著一些紅薯幹,張強喊了一聲,帶著王學斌下去了。


    一樓有個院子,院子裏還有棵桃樹,看這年份不短了,院子不大,角落圍了一個豬圈,但是裏麵全是雜物,沒有養豬。


    有兩間房,一個廚房,沒有廁所,廁所在後門外,是一個旱廁,公用的。


    男人姓殷,叫殷寶,一直臥床。


    上邊還有兩個老人,老太太有老年癡呆,不記事。


    老爺子還好,身體沒什麽大毛病,但也都已經八十歲了,地裏的活也幹不了了。


    王學斌來的時候,老爺子正準備做飯,熬得紅薯稀飯,其實就是紅薯麵粥裏放了點紅薯幹。


    老爺子見到張強帶著一個陌生人來了有些奇怪,等張強說明來意以後,老人明顯熱情了不少。


    王學斌沒有在意這些虛的,直接向老爺子詢問情況。


    這個老頭非常油滑,一直在跟王學斌鬥智鬥勇,瞞不過了就耍賴。


    其實老爺子也是害怕,他害怕自己說了真實情況人家就不捐錢了,老人的思維還停留在二十年前,那時候六百塊可不少了,多少人掙不到呢!


    最後還是張強虎起臉來才把老爺子降住,王學斌了解完情況確實不假,他說道:


    “老爺子,我們這個錢是給孩子助學的,必須保證百分之五十以上用於孩子的學習。


    如果買了什麽教輔資料活著學習用具,記得留好小票,學校要是讓交什麽費用的話,也要找老師要迴執單,要不然下次就沒有了!”


    “好好好!”


    老爺子答應的很痛快,但是王學斌卻不敢相信他,看著旁邊的張強說道:


    “我們基金會目前開展的都是助學的活動,不涉及扶貧項目,希望咱們當地領導也能幫忙監督一下善款的使用情況,我們沒有那麽多的人。”


    張強點點頭說道:


    “你放心,隨後我給他們村長說,他們村長是個負責的人,一定不會辜負愛心人士的捐款!”


    王學斌點點頭沒說什麽,二人離開時老爺子正在吃飯,挑挑揀揀的夾著紅薯幹,等到吃完飯後,他會去照顧老伴和孩子,而兩個病人隻能喝點粥。


    沒辦法,這就是生存!


    他們需要的不是助學,而是扶貧。


    車開了,像著縣城走去,那裏還有一場飯局等待著他。


    這個姓張的科員沉默了片刻,緩緩的開口問道:


    “王老哥,我有個同學是吳錫的,聽過你們的企業和慈善基金會,也知道你是正兒八經的善心人。


    咱有緣能見麵,我拿你當哥哥,跟你交個底。


    我們縣裏是想讓你來投資,我知道縣裏最優質的的項目,還有縣裏的條件這些我都能告訴你。


    您能不能來我們這裏做扶貧,我們像梁溝這樣的村子有六個,像老殷他們這樣的貧困戶也不過四十多戶,您能不能抬抬手,我們這裏真的需要幫助!”


    王學斌坐在副駕駛,靜靜的聽著,車裏的氣氛十分的凝重。


    扶貧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話題,沉重到王學斌連提都不敢提。


    “張強同誌,說實話,我很同情你,但是,沒有辦法,我做不了扶貧!”


    張強急了,將車停到路邊,急切的保證著:


    “您放心,我爸就是縣裏的領導,我向你保證,我們縣裏的政策肯定會......”


    王學斌抬手製止了張強的話。


    “小張,你看過國家的數據統計麽?”


    張強搖了搖頭,王學斌繼續說道:


    “咱們先拋開貧困的話題,先說現實。”


    王學斌的語氣非常的鏗鏘有力。


    “中國有十四億人口,根據2019年的統計,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0733元。”


    “十四億人口的收入加起來,再除以十四億,這就是人均。”


    “三萬元的人均裏包括工資,做的小生意,銀行利息,還包括國家的各種公積金和退休金。


    其中工資性收入17186元,也就是隻拿工資,不算其他,你每年能拿到手的錢就是一萬七。


    平均下來每個月就是1432.2元。


    這就是現實!


    很低!”


    看著張強不敢置信的麵孔,王學斌沒有停止,激昂的揮著手說道:


    “咱們拋掉兒童,因為他們不掙錢!


    拋掉老人,因為他們已經退休了!


    這時人均能夠達到24093.6元,也就是每個月2007元。


    十四億人裏,有你、有馬阿裏、有王萬達、有馬騰訊、這是平均!”


    “怎麽扶?”


    “你告訴我怎麽扶?”


    王學斌的手在空中虛點著,每一下都好似點進了張強的心裏。


    “我無能為力。”


    王學斌這時的語氣很無力,張強也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精氣神。


    王學斌有係統,貨幣無限!


    但這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錢是什麽?


    當你能花出去的時候,產生了價值,這叫一般等價物!


    花不出去的時候,這就是一堆廢紙!


    王學斌非常清醒,有錢又如何?


    當大量使用係統貨幣的時候,除了擾亂國家市場外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這是貨幣係統,不是生產力係統。


    他能提供貨幣,但他無法創造財富!


    這也是他拿公司的錢做慈善的原因,因為王學斌公司的技術能夠實實在在的創造財富,而不是憑空生產貨幣!


    係統的錢自己花還好,體量不大,掀不起什麽水花,要是拿來濟貧的話,麻煩就大了,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麻煩,還是整個國家的麻煩!


    車裏一片沉默,張強啟動了汽車,順著公路緩緩向前行駛著,天上的陰雲總也放不晴,不一會,淅瀝的下起了小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但是車上的二人,感到的隻有寒冷,就仿佛冬天還未過去似的,這股餘韻,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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