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偏遠的農郊外,這裏除了來務農的工人再不會有人來這種地方,其實這裏連工人都很少。


    搭建好的大棚裏,隱約聽見裏麵爭執的聲音,男人沉怒的質問聲:“你說,是不是你在炸彈上做了手腳?要不然炸彈怎麽會失效?”


    言非彥坐在木椅裏,他的神情也很不好,嘴唇抿了抿,沒想過隱瞞,坦誠說道:“是,我確實在炸彈裏做了手腳。”他說過他會保護江暖橙,他怎麽能讓她被炸彈炸死呢?


    厲振剛冷冷的盯著這個義子,眉宇間隱藏一怒意,他精心策劃了那麽久,如今全被他給毀了!


    那個小女娃沒死的時候,他尋思著讓厲漠西去死也是好的,他好不容易從厲漠西那裏要到了集團的密碼,他有想過密碼會不正確,但那又怎樣,隻要厲漠西死了,要拿下集團就不是難事,當然,如果厲漠西給他的密碼是正確的,那再好不過。


    他讓下屬在江暖橙身上綁了炸彈,那樣的情況下他想不出厲漠西還有什麽辦法逃過一劫,他認為厲漠西死定了,可誰料到炸彈沒有爆炸!


    他知道江暖橙沒有死,卻不清楚厲漠西是死是活,雖然他看到厲漠西從樓上墜落下來,但有了上迴的教訓,一個被下葬的人都能複活,他現在自然不敢輕易相信厲漠西已經沒命。


    “你、你簡直氣死我了,你就是要和我作對了是不是?”厲振剛氣得不知道該怎麽訓斥他了,整個人被氣得額頭的青筋暴起。


    言非彥臉上沒什麽表情,輕聲說:“義父,我並非和你作對,我隻是履行自己的承諾,不讓江暖橙出事。”


    “你!”厲振剛怒指著他,一句話被憋在胸口說不出來,猛然捂住胸口咳嗽起來。


    言非彥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厲振剛怎麽說都是養育他的恩人,豈會忍心刻意去激怒他?


    他起身,很自然的幫他拍拍後背,讓他緩了那一口氣,同時說道:“義父,現在事情已經暴露,不如迴去自首,要知道綁架和故意殺人罪兩個罪名加起來,處罰就不輕了……”


    他的話沒說完就猛然被厲振剛推開,惡狠狠的瞪視他,眼底都是不敢相信:“你居然叫我去自首?你是不是中了什麽邪?”厲振剛看瘋子那樣看他。


    言非彥有些著急了:“我沒有中邪,我隻是為你好,我們躲不了警局追捕的,就算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還不如坦白從寬。”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我絕對不會去自首,我現在就等著厲漠西的死訊!”厲振剛喘著怒氣,不願意再多聽他說一句。


    “義父……”言非彥很是無奈,可他也清楚厲振剛的脾氣,誰都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這會,有人掀開簾子進來,兩人都轉眸看去,是厲振剛的心腹。


    “大爺。”心腹不知從哪裏迴來,有些氣喘籲籲。


    厲振剛直視他,問:“打聽到什麽了?”


    心腹抹一把額頭的汗,刻意壓低聲音說:“現在外麵都亂了,大家都在談論綁架一事,情況對我們來說恐怕不利。”


    厲振剛冷冽的凝起雙眉,語氣並不好:“我問的是厲漠西的情況!”


    “啊?西少?”心腹此刻想的是怎麽躲過警局的追捕,沒想到主子這時候最關心的還是厲漠西。


    在厲振剛的盯視下,心腹支支吾吾的,一時迴答不上來。


    “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去打聽!”厲振剛臉色一瞬變得冷厲。


    心腹忍不住顫抖一下,他確實沒有去打聽厲漠西,不過就算厲漠西真有什麽事也不會輕易讓人知道,他們現在都成通緝犯了,他哪裏還敢大膽的去打聽。


    不想被厲振剛訓斥,他隻好說:“我有打聽,隻知道西少被送進了醫院,其他消息都被封鎖了,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


    厲振剛狐疑的打量心腹,他隻是恭敬的垂著頭,倒不像是說謊,他暗自思忖著,如果厲漠西真出了事,封鎖消息也不足為奇,隻是厲漠西到底是死還是活?


    “不管用什麽辦法,我一定要知道厲漠西死沒死,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厲振剛下達命令。


    心腹眉一跳:“這……”現在是危險時期,他真的不想冒險,被警局的人抓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意見?”厲振剛不悅的皺眉。


    心腹暗暗叫苦,嘴上說著:“沒,不敢。”


    言非彥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厲振剛,最要緊的是他現在被監視了,連踏出這大棚一步都不行。


    醫院裏,江暖橙喝了一杯舅舅遞過來的水,幹澀的喉嚨終於沒那麽疼。


    喬巧先前在外麵詢問醫生江暖橙什麽時候醒,後來段楚承來叫醫生,她便知道江暖橙醒了,跟著醫生一起趕到病房。


    現在,醫生已經幫江暖橙做過一番檢查,她的傷勢恢複良好,隻是精神壓力太大,醫生叮囑她不要想太多,盡量保持平和的心情。


    江暖橙沒出聲,隻是點了點頭,等醫生離開後,她看向旁邊兩人,終於開口問:“圓圓怎麽樣了?”


    “放心吧,圓圓沒事,她跟奶奶在一起,過一會就會來看你了。”段楚承迴答她的話。


    江暖橙聞言還是安心了一些,她記得女兒最後獲救了,是暗夜救了圓圓,想到這,她心縮緊,不知道暗夜怎麽樣了,她並不願意暗夜因為圓圓而喪命。


    緊跟著出現在腦子裏的是厲漠西從她眼前墜落的場景,他那麽專製的掰開她的手,就那樣往下掉,離她越來越遠,她怎麽都抓不到他!


    耳邊仿佛還迴蕩著他說的話——她還是他的妻子!


    那一瞬,江暖橙的心狠狠的就疼了,她驀然抬眸,很是焦急的問:“厲漠西呢?他在哪裏?他獲救了嗎?”在他墜落之前,她就承受不住打擊暈倒了,所以她不知道最後是什麽情況,她期盼著他是被救了。


    孰料段楚承和喬巧聽到她這麽一問,兩人突然就默不作聲,臉色還非常奇怪。


    江暖橙原本就心急,又見他們變得古怪,更是擔憂了,急切問:“舅舅,漠西他是不是被救了?”


    段楚承原本就不待見厲漠西,這兩天和方蔓荷沒少爭吵,他就想江暖橙以後要是有這樣的婆婆那還了得,他不讚成江暖橙和厲漠西在一起的念頭更堅定。


    他沒好氣的嘀咕一聲:“救不救還不是那個樣。”


    這話就讓江暖橙聽不明白了,想要追問,突然想到舅舅對厲漠西的意見,她隻好把目光轉移到喬巧那裏:“喬姐,請你告訴我漠西他現在到底怎麽樣?”


    她眼底那一絲懇求讓喬巧很是為難,她不是不想告訴江暖橙,她是怕江暖橙再次受到打擊承受不住而暈倒。


    “暖橙,厲漠西他……”喬巧猶豫著,話說到這裏突然被段楚承打斷,他沒好氣的說:“你就不要再問了,隻管養好自己的傷就行。”


    江暖橙靜靜的看這兩人,她知道如果舅舅不同意,喬巧也是難以啟齒,須臾她收迴目光,不打算問他們了。


    當兩人以為她放棄了卻見她掀開被子下床,喬巧連忙上前扶住她,驚道:“你要做什麽?”


    “我去找漠西,你們不告訴我,那我自己去找他好了。”她說著就要去穿鞋,當真是要親自去找厲漠西。


    “暖橙,你自己身體都虛弱得很,何必這樣折騰?”喬巧為她擔憂。


    “喬姐,如果今天是我舅舅出事,你能忍住不去找他嗎?”江暖橙驀然問道。


    “我……”喬巧無言以對,她自然是忍不住的,她迴首看向段楚承,幫江暖橙說話:“就告訴她好了。”


    段楚承深深皺眉,因為江暖橙如此折騰自己而有些慍怒:“江暖橙,這麽說吧,你要是不想守活寡最好和厲漠西斷絕關係!”


    這話隻會讓江暖橙驚憂,更想知道厲漠西的情況。


    “什麽意思?什麽守活寡?”她嘴唇都在顫抖。


    段楚承板著臉,粗聲粗氣的說:“反正你不要再和他有牽扯就是了!”


    江暖橙唿吸一陣緊過一陣,眼裏全是慌亂,不停的說著:“我要找他,我要找他……”她推開喬巧就站到地上,孰知雙腿根本站不穩,還沒邁開步伐就跌到地上。


    “暖橙!”喬巧大驚,連忙蹲身,急問:“沒事吧?”


    “我要找厲漠西,我要找他!”江暖橙急得快哭了,那些不好的預感盤旋在心頭,她迫切要見到他,無論生死。


    “喬姐,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求你了。”她哽咽著,目光泛淚的望著喬巧。


    段楚承看向地上狼狽的江暖橙,聽到她懇求的話,兩道眉都要糾結到一起了,他不過是想保護她而已,既然她那麽執著,他心一橫:“那好,你那麽想去看他,那我帶你去,到時候你最好不要承受不住打擊暈倒!”


    他話落便伸手直接將地上的江暖橙拽起來,就那麽帶著她往外走。


    喬巧怔了怔,暗罵這個粗魯的男人,明知道江暖橙現在虛弱還不能好好對待人家,她緊跟在後麵追上去。


    江暖橙渾身都不舒服,可是要見厲漠西的意念支撐著她。


    也不知道被拖拽著走了多久,他們乘了電梯又穿過迴廊,在極其安靜的樓層,段楚承終於停下腳步。


    江暖橙側首看向他,他則是看著前方,他抬下巴點了點前麵:“就在那裏,你去看吧。”


    她轉眸看過去,前麵是一間特殊病房,有一麵透亮的玻璃窗可以看見裏麵,距離有些遠,她看得不清楚,她挪動虛軟的腳步,一步步往前,她的厲漠西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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