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如白紙的江暖橙恍然轉眸看向厲漠西,他如寒潭的眼眸冷得人大顫,她一瞬間就心慌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是不是因為突然知道自己令人厭惡的身世,連她的親生母親都厭惡她,所以她害怕再多一個人厭惡自己。


    “漠西……”她無力的喊出他的名字,這一刻,她那麽的驚慌,那是令人窒息的感覺,她怕,怕他會這樣甩開她的手,她竟然不知,原來她已經那麽在意他的看法。


    韓千雅揭露的過往讓大家還沒從震驚中迴過神,原本氣勢很足的老夫人此刻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幫江暖橙說話了,最主要是韓千雅說江暖橙故意接近漠西,這一條現在還無法反駁,畢竟韓夫人就在那裏,江暖橙她也確實是在尋找韓夫人。


    韓千雅揭露江暖橙身世的時候記者們按照約定沒有記錄那些,事關她母親的名節,她身為女兒也要臉麵,她今天帶著母親來這裏,主要目的是要破壞這場婚禮,所以記者們從現在開始拍攝。


    厲漠西一直沒開口,他的沉默讓人焦急,韓千雅比誰都急,她沉不住氣了,突然拿出一疊相片,她冷聲道:“漠西,如果這還不能讓你下決心的話,看了這些相片你一定會相信我說的話,江暖橙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她對你沒有半點真心!”


    海倫將照片拿過去給厲漠西,他狐疑的接過相片,他的神情驟然急轉聚下,眼眸裏卷起冷厲寒煞,倏然瞪向江暖橙的,如一把冷銳的利劍,似要把她刺死!


    江暖橙看不見他手裏的相片,其他人更不可能看見了,誰都充滿了好奇,那是怎樣的相片,居然讓厲漠西在一瞬間起了肅殺之意。


    江暖橙被他的眼神嚇得抖了抖,她從來沒見過他那麽恐怖的眼神,而這一邊,韓千雅勾起了冷笑。


    下一刻,厲漠西狠拽住江暖橙的手腕,硬拖著她往禮堂裏麵的休息室走,那模樣好像要拖她去殺了!


    眾人皆驚,都站了起來,這是要出人命了嗎?


    老夫人臉色大變:“漠西!”


    方蔓荷也好不到哪裏去,緊追著去,她真怕兒子做什麽錯事,厲漠西冷冽的丟下一句命令:“暗夜,沒我允許,誰都不準踏近一步!”


    暗夜即刻待命,與一群黑衣保鏢攔在休息室入口,果真是誰都不準靠近。


    厲振剛看著這突然變化的局麵,這場婚禮是不可能繼續了,他暗暗咬了牙,冷睨一眼韓千雅,這個女人真是礙事!


    韓千雅一點都不緊張,她大大鬆了一口氣,她成功了,這場婚禮無法舉行了,她看看身邊的母親,蹲下1身握住母親的手,低聲道:“媽媽,你今天的付出會有迴報的,江暖橙她很快就會消失了,那些你厭惡的人一個一個的都會消失的!”


    白卉婭頹然的坐在輪椅裏,她一時恍惚一時清醒,她眼角還掛著淚,不知是傷心還是因為不堪的過往。


    厲漠西拽著江暖橙進了休息室,嘭一聲重重甩上門,將外界的一切隔離。


    一進到裏麵,他狠狠甩開她的手,江暖橙差點一頭撞到裏麵的桌子,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不明所以的迴頭看向他:“你怎麽了?”


    雖然手被他抓得很痛,他對她的行為粗暴野蠻,但她還沒弄清楚他為什麽變成這樣,那個相片到底拍的是什麽?


    可現在,她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了厭惡,嫌棄,惱恨,這些都是那個一向冰冷淡漠的厲漠西所沒有的情緒,他竟然被激怒了嗎?


    他也開始厭惡嫌棄她了麽?


    “江暖橙!”他突然一個健步上來伸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漆黑的鷹目陰鷙得可怕,他是要殺死她嗎?


    她徒然瞪大了雙眼,嗚嗚嗚的出聲反抗,可他的力氣好大,那力氣傳遞著他的怒意,她深刻感覺到他濃濃的殺意!


    他掐她的力道有多大他的心就有多痛,他雙目瞬間布滿血絲,沉沉喘著氣息,冷冷道:“我知道你接近我是為了找你母親,我這輩子最痛恨就是背叛和被利用,你知不知道我花費了多大力氣勸服自己不計較?我對自己說,你要找母親,那是有孝心!”


    那天在她父親病房外聽到她說的話,他很生氣,他那時候就恨不得抓她出來質問,他沒有那樣做,他說服了自己,以為她也會像他一樣既然結為夫妻就會相信對方,會跟對方坦白,可她沒有!


    就在昨晚,他試探的詢問,她還是隻字不提,她一整晚魂不守舍,今天他才得知原因,是為了她那個青梅竹馬!


    所以在韓千雅帶著她母親來揭露她身世後,在韓千雅問他還願不願意娶這樣的江暖橙時,他依然沒有改變決心,他說過他隻結一次婚隻拍一張結婚照,他說出口的話從來不是開玩笑!


    可是這個女人,她從來沒有當真!


    他眸光暗沉沉的,見她快要無法唿吸了,手一顫,鬆開了她的脖子改而抓住她的肩膀,氣勢駭人的逼視她:“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你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嗎?”


    江暖橙捂住脖子順氣,被他的怒火燒的不知所措:“我知道,可我一直以為這不能當真。”


    他抓住她肩膀的力道驟然加大,幾乎要把她的肩骨捏碎,他麵部線條繃緊,臉頰突顯他用力咬出的牙痕,眼底風雲急轉,在她耳邊怒吼:“你果真沒有一點真心,我那麽認真你都沒有看見嗎?你瞎嗎?啊?你說啊,你是不是瞎了?連心都是瞎的!”他的手指戳著她的心口,冷怒之焰噴薄而出。


    江暖橙被他怒吼得縮著身軀,他的話讓她震驚,他說他是認真的?


    “對不起,我……”


    “不要跟我道歉,我不需要,你若是半點都不當迴事,你可以跟我坦白,我厲漠西絕對不強人所難!”他鬆開她,冷冷嗤笑,那笑容又酸澀又狠戾,他揚手,將手中那些照片甩到她頭上,陰鷙的吐出一個字:“滾。”


    照片尖銳的一角劃過她的臉蛋,劃開一道血口,從她眼前飄落,她捕抓到一些淩亂的畫麵,她豁然出手抓住其中一張相片。


    手裏的這張相片,拍下了那看起來肮髒不堪的一幕,她身上沒有衣衫,被同樣光著身的葉旭騫壓在身下,他埋頭在她脖頸間落下吻,她捶打他後背的動作被定格下來像是在擁抱他。


    江暖橙捂住嘴巴,渾身瑟瑟發抖,看向地上的照片,那些全都是同樣的照片,她一瞬間明白了,葉旭騫被韓千雅下了藥,韓千雅故意叫她去酒店找葉旭騫,暗中早布置好了一切,就等著拍下這不堪的一幕。


    厲漠西迴想到舉行婚禮之前,江暖橙還在焦急的打電話給葉旭騫,她還承認接不到他的電話她很擔憂!


    當他看見這些照片,他瞬間腦子充血,他是很想殺人,殺了那個姓葉的,殺了這個明明已經是他妻子卻和別的男人……


    厲漠西覺得自己唿吸很難受,他很想殺死她,可他竟然下不了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舍不得!


    他恨恨的轉身,他要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再看見這個女人!


    江暖橙明白過來後知道厲漠西誤會了她,見他轉身離開,她驚慌的追上去:“厲漠西,你聽我解釋。”


    他打開門踏出去,根本不願意再聽她多說一句,他告誡自己不能再相信這個女人的一句話!果然,女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當年他錯了一次,釀造了大禍,今天怎麽就相信了這個女人?


    這輩子,他都不會再相信任何一個女人!


    “厲漠西!”江暖橙伸手要去抓住他的衣角,守在門口的暗夜擋在她麵前,將她與厲漠西隔開。


    “暗夜,你讓開,我有話要和厲漠西說!”江暖橙很著急,一直推著暗夜,暗夜就是不讓,麵無表情的說:“二少讓你滾,你滾吧。”


    “我真的有很緊急的話跟他說!”江暖橙急了,見暗夜一直不肯讓開,她張嘴就咬暗夜的手臂,在他吃疼的片刻,她推開他,急急忙忙衝厲漠西跑過去。


    她顯然忘記了,沒有暗夜的阻攔還有其他人,那些人快速把她攔下,她還在掙紮,要去追厲漠西,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下,她重重跌倒在地上,那潔白的婚紗染了塵埃,髒了,淩亂了。


    她看見厲漠西坐進車裏,車子揚長而去,他最後留給她的是一個冷漠的背影,他始終沒再迴頭看她一眼。


    她跌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手裏的相片散落在麵前,她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眼淚奪眶而出,那些淚水來得那麽急那麽兇猛,她的心突然間缺失了一大塊,在那個刹那,她恍然發覺,她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心口好痛,淚水決堤,她伏在地上哀哀的哭泣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在一刹那間,她什麽都失去了,好不容易見到了母親,可是母親當著眾人的麵揭穿她醜陋的身世,母親厭惡她,唾棄她,恨不得永生不再見她。


    現在,剛和她結婚的男人還沒完成婚禮同樣拋下了她,她感覺到來自這個世界的深深惡意,她是不是真的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賓客們都被走了,方蔓荷焦頭爛額,好言好語交代大家不要宣揚這件事,韓千雅帶來的記者也被打發了,不過他們帶來的相機全部被扣押,誰都不許報道這件事。


    老夫人被氣得病發,阿源送她去了醫院,整個山莊裏混亂一片。


    厲漠西走了,暗夜留了人在這裏善後,隨後便追主子去了,沒有人理會跌倒在地上哭泣的江暖橙。


    韓千雅讓人送母親迴韓家,她沒有走,她在等江暖橙。


    在這個角落,她看見了此刻身披婚紗卻不在是美麗新娘的江暖橙,她跌倒在地上止不住悲傷的流淚。


    韓千雅冷笑,一步一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站在江暖橙麵前,譏諷道:“是不是很傷心很難過?江暖橙,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留在a市,不要和我搶厲漠西,你為什麽不聽呢?你看看,落得今天的下場,你說是不是你自作孽?哦,忘了,你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孽!”


    江暖橙聽著韓千雅一句句的冷嘲熱諷,她捏起了拳頭,眼裏含淚,卻掩藏不了她的憤怒,她抬頭瞪視韓千雅,這個和她同母異父的姐姐,這個姐姐可真是夠狠心的,居然這般對她下狠手!


    “瞪我幹什麽?難道我說錯了?”韓千雅不屑的冷哼,她緩緩蹲下0身子,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江暖橙,嘖嘖道:“哎呦,瞧你傷心的,現在你終於知道難過了?”


    “韓千雅,這個是你幹的!”江暖橙拿起那些照片,怒瞪韓千雅。


    韓千雅瞥一眼那照片,非常大方的承認:“對,是我幹,那又怎麽樣?我不過是見你和旭騫那麽投緣,就好心一次成全你們,怎麽樣?他滿足你了嗎?”她邪惡一笑,那笑容極其欠揍。


    江暖橙怒不可遏,揚手就想給韓千雅一巴掌,可她才抬手,韓千雅就抓住她的手臂,輕蔑道:“怎樣?還想打我?哼,葉旭騫那小子打我,你也想打我是嗎?都是不自量力的東西,最後還不是被我的人打得起不來。”


    江暖橙一驚:“你說什麽?你對旭騫做了什麽?”


    “那麽緊張,看來你很在意他嘛,不要擔心,不過是斷手斷腳,死不了。”韓千雅無所謂的態度。


    “韓千雅,你好惡毒!”江暖橙破口大罵,怎麽會有那麽狠毒的女人?葉旭騫怎麽說都對她好過,她怎麽能讓人打斷他的手腳?


    “我惡毒?江暖橙,真正惡毒的是那個卑鄙的江建遠,他不隻害了我媽,還害了我!你知道我媽被趕出家門後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韓千雅想起小時候沒有媽媽的生活,那樣的日子她永遠都不想在過。


    母親被趕出家門後,她爸爸韓飛航給她找了一個後媽,那個後媽妖豔美麗,把她爸爸迷得團團轉,每當爸爸不在家,後媽就會想著辦法對她各種‘伺候’。


    她記得那一次在花園裏,她剛給花培了土,手心都是泥巴,她不小心碰撞了後媽,那個可惡的女人說氣她弄髒了裙子,居然撿起旁邊的石頭衝她腦袋上砸過去!


    她當場就暈了,等爸爸迴來,那女人卻說她貪玩,自己跌破了頭,爸爸居然相信了那個女人的話!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韓千雅真是怕極了那種生活。


    “江暖橙,不如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吧,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所以我故意轉學到你學校,我故意和你好,然後毀掉你在乎的一切,你不要有怨言,這些都是你欠我媽媽欠我的!”


    江暖橙一言不發,看著韓千雅得意的模樣,她要聽她說那些事情,她要知道一切真相,事到如今,她沒有逃避的機會。


    “媽媽那麽厭惡你以及恨江建遠,可她卻在江家呆了那麽多年,你知道為什麽嗎?”韓千雅故意湊近她,陰森森的笑了,那語氣很低像死鬼魅,她輕輕的說:“因為我爸爸跟她說,隻要她整垮江家,江家的一切歸入韓家的那一天,她就可以重新迴到韓家,為了迴來,媽媽就留在江家,她當臥底,她掌握了江建遠的一切,所以江家才那麽輕易的在一夕之間崩塌了!”


    韓千雅瘋狂的笑著:“怎麽樣,這個真相是不是令你更心疼?”


    江暖橙再一次受到重大衝擊,她媽媽留在爸爸身邊,就是為了整垮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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