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東方文化的節目。”葉楓的語氣一貫的滿不在乎,可夏小星看他的眼神卻認真了幾分。

    “這幾年,你在法國一定很努力吧。”她把臉轉向湖水,說出的話卻帶了點虔誠。

    葉楓不由得看向她,她隻管說著:“隻有我,在混日子,每天泡在電腦上,除了歐雨聲迴家的日子,其他時間,什麽都不管,也什麽都不顧,隻是埋頭碼著字,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碼字?……你在寫什麽東西嗎?”

    “嗯,我在寫小說。”她突然扭頭看向葉楓,“你想聽聽我編的故事嗎?”葉楓一愣,接著說:“好。”

    夏小星嘴角彎了一下,開始說:“我編的都是很假的言情小說。”

    “有一個,是講一個女孩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努力的去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可還是不能讓那個男人愛上她。後來有一天,她對那個男人說,我嫁給你這麽多年,你能不能假裝和我談一個星期的戀愛?隻要一星期。”

    “那男人有點心軟。可他又說,他要出差三個月,等他迴來再滿足她的願望,好不好?那女孩求他,說你晚走一星期不行嗎?那男人說不行,因為行程早就定好了。然後,他就走了,三個月以後他迴來,那個女孩已經死了。其實她早就得了不治之症。”

    說完,她扭頭去看葉楓,隻見葉楓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的望著她。

    夏小星頓時笑了:“這個女孩不是我,因為我很健康,不會死。”

    “小星……”葉楓的聲音很低沉。

    她繼續說:“還有一個故事,是講一對夫妻結婚以後,男的總是忘不掉初戀女友,經常背著妻子和她約會。但這個妻子很包容,還諒解他。好多年以後,妻子懷孕了,這個男的感到愧疚,想最後再見一次初戀女友,從此再不出軌。”

    “他騙妻子說,他要去開個會,第二天才能迴。他妻子微笑著送他出了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趕迴來,可怎麽也找不到他妻子。這時,他才想起他的手機一直關著機。”

    “於是他趕緊開機,卻立刻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說他妻子昨晚遭遇了車禍,地點,就距他初戀女友家不遠。他趕去公安局認屍,正好那個肇事司機也在。肇事司機不停的對他說,不是我撞她的,是她自己衝過來的,是她自己衝過來的。”

    “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裏落淚。”

    說完,她望著葉楓:“你覺

    得我編的好不好?”

    葉楓怔怔的看著她,眼裏突然像是有點水光,夏小星和他對視了片刻,忽然就把頭扭開了,頓了下,才說:“我和歐雨聲分居了,以後,我要拚命賺錢,還你,還許青蘭。”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向自己的車走去。

    幾秒鍾之後,她身後傳來喊聲:“夏小星!我愛你!”

    她隻當沒聽見,一直向前走。

    那聲音還在喊:“讓我來愛你!否則我這輩子都會死不瞑目!”

    她到了車前。

    微微的風裏,繼續傳來喊聲:“夏小星!你能不能假裝和我談一個星期的戀愛?我不要抱你,也不要親你,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可不可以!?”

    她眼裏突然就流下眼淚。

    拉開車門,她坐進去,點火,車瞬間啟動。隔著馬路,葉楓被拋在身後。

    她不愛葉楓,嫌他幼稚,一直覺得他是和自己一樣大的不懂事的少年,她愛歐雨聲,因為歐雨聲讓她憧憬,讓她仰望。可這一刻,她突然落淚,卻是因為葉楓固執的沒有條件的愛,他和她一樣的頑固,頑固的不可救藥。

    這樣頑固的愛,也是可以讓人落淚的,可是,為什麽她就不能打動歐雨聲呢?那個男人的心,真的是岩石做的嗎?

    他終於逼得她放棄,可她是如此的難受。

    她說出那句“歐雨聲,我要和你離婚”時,是那麽的身不由己,那一刻,碎裂的,不是婚紗照上的玻璃,而是夏小星憧憬的夢,她編了那麽多年的夢,從看見歐雨聲的第一眼起,就開始一絲一絲編織的夢。

    就那樣,碎在了地上。

    獨自麵對

    夏小星度過了正式迴歸娘家的第一晚。

    她睡得不好。她的臥房母親一直給她保持的很舒適,薄薄的蠶絲被,柔軟的的木棉枕頭,她卻就是睡不著,睜著兩個眼睛,望著暗乎乎的天花板腦子裏一片空茫。

    子夜兩點,她終於爬起來,穿上拖鞋去了父親的書房。

    在裝著床上用品的大塑料袋裏,她翻出了兩個枕頭,抱著兩個枕頭迴到床上,她把臉埋在裏麵分別聞著。

    是這個了,歐雨聲的味道,淡淡的木香氣息,充滿誘惑,十二分的陽剛魅力。

    夏小星很沒出息,自從在那個夏天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她就仿佛一夕沉溺,沒入了海中,再也不能浮出水麵。

    她覺得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深度眩暈了。

    她至今也沒告訴過歐雨聲她是怎麽愛上他的。

    剛結婚的時候,歐雨聲曾不耐煩的問過她:“你為什麽非要嫁給我不可?”她舔著臉迴答他:“你帥啊,還是個海龜,我最喜歡大海龜了。”歐雨聲無奈的瞪著她,一臉被折磨到不堪的表情。

    其實她愛上他那樣簡單,就因為他把一件衣服扔在了她頭上,然後她就記住了他的味道,在一個六月的傍晚,她被他的氣味包裹住,從此她腦中就永遠留下了他的體香記憶。

    那要迴到十年前,她還在上中學,臨近放學的時候,她卻突然發現自己不能站起來了。等教室裏人都走光,天黑了下去,走廊裏也沒有腳步聲了,她才背著書包快快的去了廁所。

    從廁所出來,她站在走廊拐角處,卻更加不敢走到燈光底下,因為,她清楚的看見褲子髒了一大片。

    正在手足無措的考慮著要不要就這樣衝到校門口給母親打電話,她忽然看見了一個男生,很高的個子,似乎是高年級的學生,正快速向這邊走來。

    她想都沒想就喊了一聲:“喂!”

    那男生顯然嚇了一跳,立即就不悅的說:“你躲在那裏嚇人啊!”她直接問:“能不能把你衣服借我一下?”男生愣住,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借他衣服,瞪大眼睛看她,隻是周圍暗沉沉的,他明顯看的很吃力。

    見那男生不迴答,她泄氣的說了聲:“不願意就算了。”六月天,人人穿著單衣,他把衣服借給了她,他就要打赤膊。況且她也不好意思給他說明理由。

    埋著頭,她從陰暗處走出來,心想今天這個臉,肯定是丟定了。沒想到片刻之後,身後響起腳步聲,一個人影從她身邊竄過去,一件衣服就丟在了她頭上。

    她就這樣聞到了歐雨聲的味道。

    等她把衣服從頭上拉下來,眼前已不見了人影,隻聽到樓道裏傳來“咚咚咚”下樓的聲音。她趴在四樓水泥欄杆上往樓下看,沒一會,就看見一個裸著上身背著書包的人衝了出來。

    樓下有很清亮的路燈,她目光追著那個背影,忽然,那男生迴頭向上張望了一眼,她頓時一慌,就在這一慌之間,她看清了那張臉,歐雨聲的臉。

    從此以後,她每天在校園裏尋找他的影子。

    把臉埋在歐雨聲的枕頭裏,夏小星終於趴著睡著了。

    醒來時日頭已高

    ,耳中聽得比往日熱鬧的車聲,那聲音仿佛就在院外的街上,她睜開眼,怔仲了好一會,才想起她已迴了娘家。

    還沒有離婚,她卻覺得已經和歐雨聲結束了。

    心瞬間蒼白。

    以後的每個日子,她都必須習慣這樣的清晨,然後獨自的堅強度過。

    最後一天開車上班,她到的不算太晚。

    鄧老太已從徒弟那裏知道她兼職成功了,囑咐了她幾句不要宣揚,就暗示她以後下午沒特別的事可以不用來上班。夏小星第一次覺得老太雖然愛裝嫩,當長的其實是相當慈眉善目的。

    她和律師約的是下午兩點去檢察院,趁著手裏還有車,中午她把母親從醫院接了迴來。冰箱裏已沒有菜,她炒了兩個雞蛋下了兩碗清湯麵和母親吃了,然後就告訴母親下午約了律師去退贓。

    徐淑雲又像意外,又像不意外,望著女兒,問:“這筆錢,你從哪裏搞來的?”

    夏小星猶豫了一下,還沒說話,徐淑雲又問,“是不是雨聲給你的?你爸爸原來提起過,說雨聲這孩子很有出息。真是難為他了,媽媽現在最安慰的,就是你能過得好。”

    夏小星張了下嘴,終究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兩點,在檢察院門口她見到了等她的律師。

    女律師,三十來歲,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言辭間透著律師特有的條理和精明:“以前我見過幾次夏市長,沒想到他就出了事,可能得罪了什麽人……贓款退清以後,我會盡量替他爭取減刑。”

    夏小星認真的說了一聲“拜托你了”,那律師大約見慣了疑犯家屬的這種表情,立即表態,“這是我該做的,我會盡力。”

    向警衛出示了證件,女律師帶著她走向檢察院的大樓。抬眼看見頭頂上高懸的國徽,夏小星想,父親也許真的是得罪了什麽人,可最根本的,大約是忘記了這個國徽的存在。

    手續辦的很快,反貪局的人接待了她們。

    女律師向辦公室的眾人介紹著她:“這是夏文強的女兒。”一屋子的目光頓時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用清晰的聲音,鎮定的說了一句,“我來替我父親退贓。”就迎向所有看著她的眼睛。

    父親是腐敗了,也違了法,可她不能以父親為恥,因為對於她來說,他隻是父親,而不是其他。

    從檢察院出來,女律師問她:“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她笑著搖頭:“不用,我去搭

    公車。”就揮手告別女律師,向兩百米外的公汽站走去。

    下午三點,秋天的太陽還很明朗,天有點微藍,馬路上奔跑的車很多,夏小星走向公汽站,那裏有七八個等車的人,她走過去,和他們站在了一起。

    她沒有迴家,去了廣告公司。

    臉上長滿青春痘的小夥子見到她很高興,對她說:“你自己先琢磨,有不懂的就來問我。”她點點頭,在一台無人的電腦跟前坐了下來。

    不久就有策劃室的人告訴了童顏,童顏略微沉吟,抬頭看向來人:“那台電腦就暫時給她用吧,不要打攪她,讓她學吧。”來人點著頭,退出了經理室,小鄒推門而入。

    童顏凝視著暗紅色的桌麵,良久抬頭:“歐雨聲,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幹什麽嗎?”

    五點半,夏小星隨著廣告公司的人一起下班。頭一次乘下班高峰時段的公交車,她等了半天,才擠上一輛人稍稍少點的車迴到市委家屬院小區。

    小區麵積很大,方圓接近兩站路,她拎著在附近超市買的幾樣蔬菜,急匆匆的往家裏趕。

    一口氣爬上四樓,她在門外喘著喊母親,叫了一聲“媽,開門”,猛然想起母親的腳不方便,她又急忙騰出一隻手去掏鑰匙。

    手剛伸進包裏,門突然開了,她抬起頭,立即就愣住。

    歐雨聲一隻手扶著門,臉色陰沉的望著她。

    她眨了兩下眼睛,確信自己沒看錯。是歐雨聲,一臉烏雲的望著她。

    是真正的陰沉,風雨即將來臨前的預兆,而不是原來的那種不屑,冷漠,無奈,無所謂和不在乎。

    他的眸光深邃犀利,沒有一絲往常逗弄小獸般的嬉戲嘲弄,他是嚴肅的,是真正在生氣的,他一聲不吭的站著,緊緊的盯著她,仿佛要穿透她,要看進她的心裏去。

    她一向喜歡他的霸氣,這一刻,她清楚地感覺到歐雨聲的霸氣正應用在她的身上,那種內斂的強勢,那種不容人忽視的氣勢,正無聲無息的向她籠罩過來。

    這才是真正的歐雨聲,第一次,在夏小星麵前脫去外衣,亮出真實自己的歐雨聲。

    也是第一次,他平等的和她對壘,平等的正視著她。

    兩人無聲的對峙著。

    已是傍晚,樓道裏亮著昏黃的燈,片刻之後,那燈熄去,頓時,門口隻剩客廳透出的一抹光,半是晦暗中,夏小星看見歐雨聲的臉愈發的陰沉。

    屋裏傳來徐淑雲的聲音:“是不是小星迴來了?”

    她答應著:“媽,是我。”說著就抬腳,歐雨聲這才側身讓開。

    進到客廳,她拎著菜往廚房走,忽然看見餐桌上有好幾個外賣飯盒,徐淑雲在沙發上坐著,手邊一根拐杖,已經在說:“你怎麽這麽晚才迴?半天等不到你,雨聲怕餓著我,就叫了外賣,我們已經吃過了,你也趕緊吃吧。”

    她“噢”了一聲,徑直去了廚房。

    把手裏裝蔬菜的塑料袋靠牆放好,夏小星轉身想往外走,卻被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歐雨聲把手裏的外賣飯盒往灶台上一擱,就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夏小星抬眼和他對視著。

    客廳裏徐淑雲還在囑咐:“飯菜用微波爐熱一下再吃。”夏小星沒說話,歐雨聲應了一聲:“好。”

    夏小星冷冷的看他:“你怎麽來了?”結婚三年來,歐雨聲來丈人家的次數一雙手就數的過來,今天不過年,不過節,他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裏。

    歐雨聲的臉陰沉的像西伯利亞的天空,他一貫不理她說什麽,隻管說自己的:“媽的腳扭傷了為什麽不對我說?”

    夏小星隨口迴著:“有什麽好說的?你又不是醫生!”她自小也是個伶牙利嘴的人,隻是這三年,在歐雨聲身邊把爪子修剪了一半。

    歐雨聲的臉更是陰的可怕,夏小星這才算是見識了他真正生氣的模樣,她料到了,歐雨聲肯定是在母親嘴裏聽到了什麽。

    果然。

    “你找誰借的一百萬?”歐雨聲克製著自己,他下了飛機就來到嶽母家,結果不但看見嶽母的腳上打著石膏,還接著聽見嶽母連連感謝他,說難為他拿出了一百萬,填補了夏文強的貪贓漏洞。

    他的心瞬間就一沉,頓時覺得胸口堵了一塊巨石。

    揮之不去

    廚房裏,夏小星直視著歐雨聲,她看出他在抑製著自己的怒氣,是真正的怒氣,她從來沒有在他身上見過的那種男人的怒氣。

    她忽然有點解氣的感覺,能把歐雨聲氣成這樣,她欠一百萬,也是值得的,至少,他不再無視她了。雖然一開始她這樣做,僅是出於自尊,出於對這場婚姻的失望,但意外的有這個收獲,似乎也是不錯的。

    所以她脫口就說:“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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