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劍修是“殺”,那陸衍便是“破”。應三兩跟拂衣是兩個極端,他是散修,沒有係統的劍招,隻有在摸爬滾打與生死之間產生的頓悟,他知道,任何人不能小看,盡管眼前這個少年才十六歲,比他整整小一個大境界,並且不是劍修。“嗡——”問塵劍的劍身附上一層冰霜,寒冰自應三兩腳下起始,蔓延至陸衍身下。光可照人的冰麵上,陸衍垂眸看著影子,嘴角掛上弧度:“問塵劍,原來如此。”冰麵上沒有影子,看不見來路,看不見歸途。幻境!陸衍原來為了研究鮫人的聲音為何能編製幻境,把皎如煙折騰得夠嗆。幻境是作用於眼睛與大腦的,尤其修士神識廣闊,能夠捕捉微小信號、構建模型,比如陸衍的師叔一問道人,他眼睛看不見,全靠神識認人。換言之,如果不夠堅定,加上腦洞比較大,可能會在幻境中直視本心,或是沉迷幻境。應三兩的劍尖直指陸衍白皙的脖頸。“叮!”陸衍橫劍當前,止住應三兩的劍勢,反手揮劍。而後,二人你來我往,連續過了十幾招,每一次與問塵劍碰撞,陸衍就會陷入一個幻境,如果放別人身上,在對手領先整整一個大境界的情況下,早就被幻境打得不知今夕何夕,隻能任應三兩宰割。可惜就可惜在,應三兩對麵是陸衍。能夠一眼解構陣法與符文的天才。切磋到最後,應三兩喊停:“不打了不打了,怎麽這麽難纏。”陸衍收劍,微笑道:“再過兩招你就贏了。”“你又沒用符文,我勝之不武,”應三兩沒見過這麽難纏的人,他的幻境千變萬化,所以本命劍取名為“問塵”,往常切磋或打架,比他境界高的他可以放幻境逃之夭夭,跟他境界差不多的可以多些勝算,就算是那位以暴製暴著稱的朝暮劍拂衣仙,與他切磋時也沒有一劍破一個幻境這般遊刃有餘過,應三兩撇嘴,“要不是你的大傀儡沒有生命跡象,我都不會被你抓到。”一嶽道人閉著眼睛為自家師侄鼓掌:“小不破好厲害!”破軍長老也不是劍修,奈何看的書多,陸衍的劍招在他看來都不成體係,隻是姿態實在是好看,白衣持劍,長身玉立,像極了話本子中頂天立地救天下於危難的劍修們。再對比一下又糙又窮,偶爾有幾招使出來姿勢還特醜的應三兩,破軍長老也閉眼吹:“不破小友厲害!”應三兩絲毫沒有被忽視的落寞,他小心地撫摸問塵劍,嘴角控製不住高高上揚,就差親一口上去了。話音剛落,鑄劍鋪子中傳出“撲通”一聲。一嶽道人和破軍下意識迴頭看。鋪子裏跑出一個兩米多高的壯漢,頭發微焦,衣服破破爛爛,在破軍和一嶽道人麵前如同返祖一般蹦蹦跳跳,手上還有一個雷電小球。正是在極致元素空間挨了一頓劈的袁持。破軍已經很習慣袁持這個樣子,看到雷電小球穩定的樣子時滿意點點頭:“控製得不錯。”一嶽道人露出笑臉:“我的學徒們終於可以迴來了!”袁持在兩位長輩麵前顯擺完了,轉頭看見陸衍,他還記得初見麵時自己說錯話,而且這個好看的小少年不怕自己身上的雷電!陸衍把手中的劍收迴到儲物袋中,轉頭打量袁持的狀態,劫雷的力量沒有外散,說明可以很好地隱藏在血脈中,是個好事。應三兩“嘿嘿”笑了兩聲,舉起問塵劍:“不破道友,我們散修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當你還在對決時,在沒徹底把對方打趴下之前,千萬不要把後背留給別人!”陸衍倏然轉身,手指間夾著一張符籙,沒等撕碎,一個龐大的身影籠罩住陸衍。袁持興奮地奔向陸衍,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抱住他。然而下一刻。“卡啦——”寒冰瞬間包裹住袁持的身體,在灼熱的陽光下,把人就此定格,凍成了一個晶瑩剔透的雕像。陸衍:“……”應三兩:“……”聽說自家二傻子……不是,自家大兒子出關,特意趕來,並想同時邀請陸不破上門做客的城主夫婦:“……”**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城主府。頭頂吊燈熠熠生輝,後土城少城主不停打著噴嚏。每打一下,應三兩便羞愧一分。當時應三兩並沒有使用殺招,畢竟是切磋,散修確實也有這個規矩,在沒有說結束之前,切磋可以再次進行,於是應三兩故意挑了一個陸衍沒有防備的時候使了一招,按照他的構想,陸衍應該很快反應並給出迴擊,誰知道後土城少城主會突然出來。誰又知道後土城少城主,一個雷靈根修士,竟然會因為凍了一小下,突然風寒?陸衍拿出一瓶丹藥,打破晚宴上的寂靜:“我看少城主似乎有些天生不足,這瓶丹藥剛好適用,溫和補氣,調養身體。”袁槊看看自家傻兒子,再看看禮數周到的陸衍,歎息道:“不破小友客氣,是我該感謝你,若不是極致元素,也不會為阿持帶來如此強大的雷靈根。”陸衍把丹藥放桌子上,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極致元素空間是破軍師叔購買,合該是少城主的機緣。”坐在陸衍左邊的袁持吸吸鼻子,用手巾幹幹淨淨擦擦手,掌心雷光一閃,用靈米爆出一捧潔白的爆米花,遞到陸衍麵前:“不破喜歡吃。”還沒吃過自家兒子親手做的爆米花的袁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