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揉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阿嚏!”總感覺有人在念叨他。賀長越帶著陸衍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像隻探頭探腦的倉鼠,迴到陸衍身邊時一臉滿足:“哎,小師弟你是怎麽想出這麽好的主意的,我覺得,咱們的花燈一定驚豔全場!”花燈節不是個節,更像是花燈博覽會,是陸衍隨口一提,說要是擔心出售的話,可以以賀家的名義舉辦花燈節,邀請全民參與,最終由選出魁首,不就可以打出名氣了。賀長越這個人修煉不太行,做起生意來倒是高效,僅僅幾個月的時間,賀家聯合城主一起搞了這個花燈節,無論消息靈不靈通的,都知道賀家有獨一份的燈盞,隻待奪魁。眾人都期待賀家究竟有什麽手藝,能放出這等大話,便都在期待著最後賀家的展出。陸衍長高了不少,在人堆裏還是會被淹沒,無奈隻能暫時支使一下打工鳥鶴年,讓他幫忙抱著自己,才能看到形形色色、有精美有搞怪的花燈。除了陸衍,拂衣和沈夢機也隨行。夏天沒有冰糖葫蘆,沈夢機氣鼓鼓的,買了一個冰糖葫蘆樣式的花燈給了陸衍。此時陸衍就提著這個冰糖葫蘆小花燈,紅彤彤的很是喜慶。花燈節已到了尾聲,街上每個人手裏都有一盞花燈,賣燈的老板們笑得見牙不見眼,巴不得每天都有這樣的好生意。賀長越帶著陸衍走到最後的大展台邊,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隻等賀家的花燈出現。陸衍聽到耳邊的群眾交頭接耳。“上一盞飛鷹燈好生威武!”“我看倒不如芙蓉燈動人!”“壓賀家這盞,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寶貝!”說著,有四個人抬著一頂步攆出現在台上,步攆上蒙了一層布,眾人皆翹首以盼。“嘩啦——”布被掀開,露出一盞巨大牡丹花燈,隻露了一個尖尖小頭,幽幽紫色的光芒閃耀,下一刻,花苞旋轉著展開,紫色蔓延而去,層層疊疊的花瓣栩栩如生,若仔細看去,每一片花瓣的顏色都有變化,形成影影綽綽的漸變,直到露出柔軟的花蕊,仿佛一朵花在眼前徐徐綻放。霎時間,所有人眼裏隻剩下展台上的花燈,美得令人窒息,直到現在,所有人都明白了何謂“牡丹國色”。這一盞燈的名字確實也叫“國色天香”。是陸衍帶著不落弗來的弟子們一手煉製。賀長越雙手捧臉,眼睛中全是癡迷:“太美了。”而另一個劍修拂衣表示:“忒紫一大花。”毫無疑問,最後這一盞“國色天香”拔得頭籌。講道理,用煉器的法子來參加凡界的花燈節,算是降維打擊了。賀老爺子精神矍鑠,上台侃侃而談,總結起來就是這是仙人手段才製成的花燈,賀家不能獨占,所以才有了花燈節,除了這一盞國色天香,還有其他款式任君挑選,比蠟燭明亮,更比蠟燭耐用。後麵陸衍沒有再看,反而跟著鶴年偷偷摸摸來到了一個門前。與街上熱鬧的景象不同,這邊烏漆嘛黑,鶴年示意陸衍遮蓋好麵容,自己神神秘秘敲開門,對了兩句暗號,順利進去。開門的那人似乎認識鶴年,上下打量兩眼陸衍,問道:“你兒子啊?”鶴年迴嘴:“這是我祖宗!”進了門,有人帶著二人進入地下,然後豁然開朗,耳邊人聲鼎沸,鶴年抱著陸衍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搓手說道:“這是一家黑拍賣行,什麽都有,我年少不知事的時候差點被敲暈帶過來賣。”陸衍看著鶴年躍躍欲試那樣:“那你還來?”“你不懂,”鶴年咂麽著嘴,“我剛進城的時候就得到消息,今天有幾條黑雪魚,可饞壞我了。”黑雪魚是一種深海魚,捕捉困難,味道鮮美,鶴年曾為了一條魚去找了一隻鮫人做道侶,雖然到最後鮫人也沒有,魚也沒有,自己還賣身給陸衍了。陸衍眯起眼,意味深長:“進城就得到消息了啊……”鶴年下意識解釋:“我沒想跑!”陸衍:“哦?”鶴年一拍嘴巴:“我妖力還被封著呢,跑又跑不掉!”說著,這個地下拍賣行一敲銅鑼,宣布拍賣開始。除卻大宗門的弟子外,世間還有散修,他們大多或是駐紮在某一城中換取資源,或者出入這種類似的商場與拍賣會,說不定能撿個漏。前麵幾樣拍品並沒有什麽可讓陸衍驚訝的,畢竟神造化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宗門,他是親傳弟子,整個宗門的資料庫和資源都朝他開放。鶴年美滋滋拍下五條黑雪魚,頓時覺得鳥生圓滿。拍賣過程很快,緊接著到了最後一件拍品。台上的人誇張地做著肢體動作:“接下來我們要拍的大家可能都聽說過——”唰的一聲,後麵一直用簾子遮住的地方緩緩打開,露出一個巨大的籠子,籠子上方細細垂下幾根鎖鏈,將裏麵的人——可能不算是人——捆得嚴嚴實實,又露出該露的地方,欲說還休。人身魚尾,那是一隻鮫人。鮫人雙眼緊閉,雙臂帶動著上半身被鎖鏈吊起,及臀的海藍色長發打著卷沒入到身後的魚尾下。這隻鮫人不知道經曆了什麽,尾巴上的鱗片翹起一半,淒淒慘慘無力耷拉下來,隻有那一張臉,完美無瑕,雌雄莫辨,光是看著,便讓人陷入到無盡的狂熱中。“沒錯,這是一隻鮫人,每一隻鮫人都是極陰之體,天生的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