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悲憤地閉上嘴,小聲嘟嘟囔囔:“我罵的是人嗎!堂堂朝暮劍拂衣仙,竟然跟一隻臭狼化身成的小孩狼狽為奸,唾棄你們!”陸衍迴過頭又問:“師姐,尋蒼是什麽東西?”符籙化身而成的金色大網越掙紮捆得越緊,仙鶴掙紮得狠,此時快被捆成一個球,羽毛和幾根伸出來的爪爪外加一根長嘴,從大網的空隙中伸出來,別的地方動都不能動,他眼睛看向陸衍,認真迴答:“尋蒼不是個東西。”“尋蒼……這名字有點耳熟,”拂衣摸著下巴,撫掌道,“想起來了,好像是一隻三千多年修為的狼王,一問師叔送你的那支筆的筆頭,就是這隻狼王尾巴尖上一點毛製成的。”陸衍從儲物袋裏拿出那支筆,此時筆身與當初不太一樣,墨綠色的天竹好似度了一層金粉,隱約沒入在筆身中,更添了一絲神秘。這支筆一問道人沒有取名字,陸衍在收徒儀式第二天給筆取名“不妄”,跟自己的道號有所對應。仙鶴眼睛瞪大,長嘴用力帶著整個身體向前抻:“就是這個臭味!!”陸衍把筆在仙鶴麵前晃悠兩下:“因為這個你要殺我啊?”仙鶴:“……”仙鶴當然知道尋蒼有多寶貝自己尾巴上那一撮白毛,更知道那一撮白毛有多難從尋蒼身上拿到。他之前隱約聽到過一些傳聞,兩百多年前有個修士挑戰尋蒼安然離開,尋蒼對那場挑戰的結果隻字不提,正巧那個修士跟眼前的拂衣仙子同出於神造化宗。嘶,這樣一想……仙鶴低頭看看沒有自己鶴腿高的陸衍,小孩穿著白色道袍,提著燈,寬大的袖子幾乎落到地上,一看就知道修為不高,養得倒挺好,白白嫩嫩;仙鶴再抬眼看看小孩身後的拂衣仙子和不知名不說話的另外一人,兩個人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煞氣四溢,仿佛隻要他一動,一個出劍一個畫符,就要把他斬殺當場。妖修本來就修行不易,這年頭修真界不景氣,才造成人修與妖修捏著鼻子和和美美共同尋找飛升之路的假象。而且這事本來就是仙鶴理虧,隻聞見尋蒼一絲氣息,就不分青紅皂白對著人小孩下殺手。當時衝動沒發現,離著近了,仙鶴竟在那個小孩身上看到一點規則氣息的護持……左思右想,仙鶴這些年仗著速度快苟得一批,如今撞到鐵板,還是保下小命最為要緊。仙鶴變臉技術堪稱絕活,立刻收斂羽毛,爪子也縮起來,少年音愈加明顯:“拂衣仙子,那位不知名道友以及這位小公子,都是誤會,誤會!我有眼不識泰山,您看能不能把我放了,我好報答三位不怪罪之恩!”沈二機正在聯網。陸衍似笑非笑拿著不妄筆。拂衣挑起眉,補充道:“小師弟,我剛剛忘了,這應當是一隻藏鋒鶴,以速度奇快著稱,與他速度齊名的,是他一身羽毛,尤其堅硬,可當武器使用,故名為藏鋒。你有一塊隕鐵,配合著羽毛使用更佳。”陸衍反應過來:“偷襲我的那個是他的羽毛?”仙鶴欲哭無淚:“小小小公子都是誤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跟尋蒼有搶道侶之仇所以我才控製不住,我還是個五百歲的寶寶啊!”“五百歲的寶寶……”陸衍重複這一句,誠懇問道,“敢問你們搶的是什麽妖?”仙鶴眨眨眼,竟在鳥頭上露出一抹嬌羞:“是一隻鮫人,十分美麗!”陸衍戰術後仰:“一隻狼和一隻鳥搶一條魚,海陸空齊全,你們沒有生殖隔離嗎?”仙鶴:“……什麽什麽離?”“砰!”一朵接著一朵的巨大煙花在遠處炸開,簌簌落下來。那是此方地界城主府的方向,不知不覺,月上中天,除夕過去,已是新年。陸衍歎口氣,以看食材的目光望著仙鶴:“我沒吃到大飯。”仙鶴感覺到空氣中有莫名其妙的殺氣,最裏麵的絨羽一根根炸起:“修士吃什麽大飯?”陸衍砸吧砸吧嘴:“這麽肥一隻,足夠當主菜了。”仙鶴:“???”仙鶴驚恐臉:“主什麽?什麽菜?什麽主菜??”陸衍手中不妄筆在虛空中微動,黑漆漆的眼睛中有線條閃爍,這是剛剛他在沈夢機那裏學會的符籙,線條在空中成型,一筆畫完,沒有一絲偏差,金色的符籙化作一張網再次把仙鶴包裹進去,兩層大網足夠把仙鶴裹成一個球。收起不妄筆,陸衍眼前一黑,不自覺後退兩步才支撐住身體,以他煉氣期入門的靈氣水準,畫這樣等級的符籙還是有點勉強,直接抽幹了他身體中為數不多的靈力。不過還是成功了。陸衍拍拍手:“師姐,二機,走,咱們迴宗門加菜!”話音剛落,沈夢機抬起手,一道符文迅速寫就,籠罩在仙鶴球的頭頂。仙鶴被兩張網捆得連嘴也張不開:“……”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天空中一道驚雷落下,直直劈在仙鶴腦門,那道雷威力極大,把一隻有五百年修為的仙鶴劈得當場眼睛一翻昏迷,白色的羽毛也燒焦成褐色。那竟是一道引雷符。陸衍聞著空氣中彌漫出來的香味:“二機?”沈夢機握拳,抿唇說道:“他欺負小師叔!”拂衣:“所以?”沈夢機仰起頭:“我保護小師叔!”第7章 當然,最終仙鶴也沒有變成大飯上的一道大菜。神造化宗內氣氛如往常一樣,弟子們炸鍋的炸鍋,修煉的修煉,並沒有什麽過年的氣氛,倒是一問道人在閑照峰泡了一壺茶,跟一塵道人手談兩局,等著陸衍幾人迴來。一塵道人是個臭棋簍子,陸衍進門的時候,動動鼻子,聞到久違的飯菜香味,彼時一塵道人扒著棋盤耍賴,悔棋不成,故意將棋盤攪得一團糟,見到小徒弟進來,才久違地撿起屬於師父的尊嚴,故作嚴肅地清清嗓子:“不破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