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到夏慕顏的時候,她正蜷縮在一所比較老舊的小區的樓下的垃圾堆裏麵。渾身髒兮兮的,頭發也變得淩亂不堪,原本蒼白的臉頰早已被汙物弄花了。她雙臂環著雙膝,蜷縮在垃圾堆的角落裏麵。


    她的四周滿是垃圾汙物,將她包圍著。


    她的口中不停的發出一些驚恐的哀叫聲,偶爾也會激動的哭著說,“沒有……沒有……我不髒……不髒……”


    昔日明亮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一貫的瑩潤光澤,取而代之的一片荒蕪的癲狂。


    警察是接到居民的報警才來的,一整夜她在樓下的垃圾堆裏麵不停的發出驚恐的哀叫聲,她甚至一會哭,一會笑。鬧的人心惶惶的,吵的周圍的居民都沒辦法安心入睡。


    居民們也曾三三兩兩的下樓驅趕過她,可她抱著雙膝死死的賴在垃圾堆裏麵,就是不肯離去。無奈,居民們又不能對她一個瘋子動真格。隻好報警……


    警察來了,夏慕顏還是不願意離開那個垃圾堆。


    一大早,小區因為夏慕顏的事情鬧的很不平靜。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看了那天婚禮的直播畫麵,認出了夏慕顏。


    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再度襲來————


    “啊呀,這不是那個夏慕顏嗎?就是她在婚禮上鬧出被輪jian的醜聞,真是丟死人了!”


    “她怎麽會蜷縮在垃圾堆裏麵?她現在怎麽這麽可憐啊?看她這樣子,好像腦子有點不正常了。”


    “她好像是瘋了……唉……在婚禮上鬧出那麽大的醜聞,不瘋才怪!”


    “真是作孽啊…………”


    原本蜷縮著的夏慕顏已經這些議論,情緒再度失控。她把身邊的垃圾瘋狂的砸向圍觀的人群,口中喃喃的道,“我不髒……不髒……一點也不髒……”


    圍觀的人群被砸的四處紛跑,大清早的被砸的滿身汙物總是讓人心煩意亂的。


    警察走進垃圾堆勸她離開,她反射性的抓起民警的手臂狠狠的咬上去。


    民警被咬的唇色發紫,最後三個民警一起拉著她,她才鬆口。


    民警想要把她帶走,她死活不肯。在垃圾堆裏麵又哭又鬧,打人又咬人。


    無奈,民警隻要通過居民們提供的信息,查到了夏慕顏的母親的電話號碼。


    慕珍現在的情況其實不比女兒好,自從那日在墓地跟那個死男人大吵了一架之後,迴到家裏她越想越氣。怎麽都不甘心就這樣離婚,她甚至想過就這樣死耗著。所以,那個男人通知她去簽字離婚的時候,她大罵了一通揚言這輩子都跟他死磕到底了。


    其實,她心裏知道其實對於那個男人,她已經談不上愛或是不愛了。或許,他那天說的對,她根本就沒愛過他。又或許在剛結婚那兩年,她心底對他還是有點感情的,也想過安分守已的過好日子,當好夏家的少奶奶。可是,之後發生的事情讓她一度很絕望。現在,她又白白的為這個男人耗費了二十年的光陰,就這麽絕望的等了他二十年。他醒來後,卻堅決的要跟她離婚。她怎麽能接受的了?


    再加上現在她一直依賴的老爺子死了,雖說夏家還有一個農場。可是養尊處優的她,一點不懂經商。所以,隻有一個農場根本無法保障她下半輩子的生活。顏顏爸現在就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依靠!


    現在對於她來說,愛不愛有感情沒感情都是屁話。她熬了這麽多年,終於熬到他醒來了。是怎麽也不會甘心離婚的!


    可她的堅決也換來了男人更加冷酷的做法,就在昨天她竟然收到了法院的傳票。那個該死的男人以夫妻感情破裂,起訴跟她離婚。


    收到傳票的那一刻,她簡直是氣到肺都要炸了。一怒之下,她把那張法院傳票給燒了。之後,就一直坐在*上怒瞪著眼睛,罵了*。


    接到民警打來的電話時,她還沉浸在憤怒當中,語氣也很衝,“喂,什麽事?有事快說,沒事掛電話!”


    當民警把夏慕顏的情況告訴她時,她吃了一驚,以為自己幻聽了,“怎麽……怎麽可能?”


    “慕珍女士,你女兒的情況很糟糕,已經擾民了。我們希望你盡快來把她領走。”民警公式化的說道。


    慕珍拿著電話衝進女兒的房間,發現女兒真的不在後,才神色匆匆的往民警說的那個地址趕去。


    在去的路上,她又打電話通知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女兒不是她一個人的,她當爹又當媽的拉扯著女兒這麽大已經夠不容易的了,現在也該這個他這個當爸的操心了!


    等到慕珍趕到的時候,妍妍爸也趕到了。


    雖說很排斥慕珍,但是女兒他不能不負責。


    當慕珍看見蜷縮在垃圾堆裏麵那個髒兮兮的女兒時,一下子哭了出來,“顏顏,我的顏顏你怎麽成這樣了?”


    可惜,夏慕顏已經不認識她了。任憑母親怎麽哭喊,她都用一種恍惚的呆滯的眸光看著她,口中喃喃的道,“我不髒……不髒……”


    周圍人群還在議論紛紛,把女兒當成笑話一樣來議論。


    慕珍失控的拿起自己的手包就向人群砸去,“滾!滾!你們都給我滾!不準這麽說我女兒!”


    妍妍爸看見夏慕顏變成這樣,眸底的愧疚更重了,上前沙啞著嗓音喚道,“顏顏,我是爸爸,你還記得爸爸嗎?”


    夏慕顏已經瘋的認不出任何人了,隻顧著抱著雙膝喃喃的重複著一句話,“我不髒……不髒……一點也不髒……”


    慕珍心痛不已,一把推開男人,衝進垃圾堆當中抱著女兒嚷道,“顏顏,我是媽媽!我是你的媽媽啊,你還認識我不?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可是任憑她怎麽喊叫,女兒都不會再理她了。甚至在她靠近的時候,夏慕顏還很驚恐慌亂的排斥她的懷抱,拚命的推她。


    妍妍爸看見這一幕,心頭沉甸甸的壓抑的難受,忙詢問一邊的民警,“到底怎麽迴事?我女兒怎麽會變成這樣?”


    民警無奈的搖頭,“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隻是今早接到報警說是這邊有人擾民。初步估計,你女兒精神方麵應該是受到什麽刺激了。建議你們趕緊把她送到專業的神經病醫院去治療看看。”


    “混蛋!我女兒才沒有瘋,她沒有!”慕珍像是炸毛的公雞一樣衝著民警大吼大叫。


    她怎麽也接受不了女兒瘋掉的這個事實,原本想著女兒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那知道,*之間女兒竟瘋了?


    她的以後到底該怎麽辦?


    妍妍爸到底是男人,關鍵時候還是相對於鎮定一點。冷掃了慕珍一眼後,喝道,“還廢什麽話?趕緊帶女兒去醫院!”


    慕珍一口氣憋在心底,拉扯著女兒,“顏顏,我們去醫院!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最後,在民警的幫助下,幾個人合力才把夏慕顏拉上警車。由民警負責送他們去神經病醫院。


    ************************************************


    c城二院,是著名的神經病醫院,被稱為精神疾病的康複基地。


    在剛才拉夏慕顏上車的過程中,大家的動作再次刺激到了她的情緒。繼而,她變的更加癲狂。被拉下警車的時候,她甚至狂躁的抓起母親的手腕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慕珍被咬的眉頭直蹙,可是真正的疼痛並不是來自手腕,而是來自心底的絕望。看著女兒變成這樣,她的世界又陰暗了幾分,幾乎看不見一絲光亮了。她哭著抹淚,喃喃的安撫道,“顏顏……你別這樣……別這樣……你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變成這樣?”


    醫院的幾名專業男護士衝了上來,將癲狂的夏慕顏綁在擔架*上,抬進急診室給醫生做詳細的檢查。


    急診室外麵,慕珍一邊抹淚一邊瞪著妍妍爸,指責道,“顏顏要是真的瘋了,你得負一多半的責任!這二十年來,你沒有盡到一點父親的責任!你不關心她,你不疼愛她!就連二十年後你醒來後,你隻有一句蒼白的對不起,其餘的你還是不聞不問!你的眼裏隻有那個私生子!你從來不把我們的女兒當迴事,你明知道她心裏很脆弱!她經受了愛情的打擊後,又失去了爺爺,你怎麽不抽點時間去陪陪她?去安慰安慰她?”


    妍妍爸臉色緊繃著,眸底的愧疚像是海浪一樣淹沒過來。看著慕珍那窮兇極惡的麵孔,他什麽話都沒說。


    慕珍似乎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想要把心底的怨氣都發泄出去,繼續喋喋不休的罵道,“你就是一個混蛋!一個對家庭,對女兒都不負責的混蛋!居然還想著跟我離婚?我告訴你,法院傳票已經被我燒了,燒的連灰燼都不剩!我現在一無所有,我是不會讓你甩開我的!我女兒要是真的瘋了,我會殺了你!!!”


    她的嚷嚷聲讓整個醫院都不得安寧了,大家紛紛圍觀過來。


    妍妍爸沉目,壓抑著情緒迴了一句,“這是醫院,不要再丟人!”


    急診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給夏慕顏打了鎮靜劑後,她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不過,兩隻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眸光一片荒蕪的呆滯,怔怔的看著天花板。


    醫生為她做了一番詳細的檢查後,給出了結論————後天性精神障礙。


    也就是俗話說的精神病。


    聽到醫生的診斷後,慕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女兒怎麽會真的瘋了?”


    妍妍爸看著這麽年輕的女兒呆滯的眸光,心底一陣陣的難受,問醫生,“那我女兒的病情嚴重嗎?治療有效果嗎?我女兒能康複嗎?”


    醫生抱歉的搖頭,“這個還真不好說,目前情況來看你女兒的病情挺嚴重的,在送來的過程中一直有偏激的傷人行為。能不能康複也得看她自身的恢複情況了,不過家屬要提前有心理準備。這樣的精神障礙,不太容易治愈的。而且一旦患上這種疾病,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就帶迴家嚴加看管,要麽就放在我們醫院裏麵接受封閉式治療。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療養院,由我們的護士幫著照看,你們家屬可以定期來探望。”


    慕珍曾經陪朋友去過一次精神病療養院,那裏麵的患者實在是太恐怖了。她頓時嚇的臉色蒼白,直直的搖頭,“不!不!我們家顏顏怎麽可能住在那種地方?她怎麽可能住在那種地方?”


    醫生歎息的搖頭,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孩患上精神病障礙的確是挺可惜的。不過,這也無可奈何。


    患上的就是患上了!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求求你們……”慕珍無助的哀求著。


    “我們會盡力的!”醫生惋惜的搖著頭離去。


    夏慕顏似乎失去了聽覺,呆滯的看著天花板,安靜的躺著。


    而慕珍隻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妍妍爸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麵,呆呆的迴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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