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鴆起初不覺得曖昧,手一進了他衣服裏觸到兩扇纖薄的肩胛骨,像要起飛了,他被這具瘦小的身體溫熏著,一下子緊繃。“好多疤,都紮手。”九鴆輕聲,“不敢撓狠了。”“那你多摸摸,使點勁也舒服。”百穀把自己往他懷裏送,坐在他腿上歪頭看天,還同他說話:“你蒸的什麽茶?好香好香。”“沒起名字呢,是為了合乎中原人的口味做的……這樣疼麽?”“不疼,再多用力。中原人為何不愛紅茶黑茶?不分好東西……”“不能這樣說。”九鴆一手捏著他腰,一手在他背上來迴摩挲:“我們地高氣寒,需要紅葉茶蓄陽暖腹,他們是用綠茶降燥去火的。我們的好東西,別人不需要,是以賣不出去。”百穀接著說:“而且從這裏去往長安人勞馬頓,不如揚州河運方便,本錢比別人高。”“所以要做更好的品種。”九鴆滿足地把他摸了個遍,百穀軟軟綿綿,他便進一步去抱著,甚至摸到他的前胸,小的乳首頂在手心裏蹭著——那一瞬間,九鴆發覺到他在夾腿。“百穀,給我們的新茶起個名。”九鴆夾起葉片,放進他口中:“嚐一嚐,我弟起個吉利名字去賣。”百穀雖然麵上不表,但心裏重重難關,苦甘的青葉讓他心思百轉,望山惆悵。津滇在時,他一直想用河水為他燒一壺親手種的茶,在搖晃的小舟上,廣寒宮下,與所愛的神明同飲。但一切止於山洪暴發那夜,二人有情卷潮赴約,桃花流水十頃波蕩。歡喜過後,就是噩耗。不再了。不在了。“西南至碧海,滄河千載流。”百穀看著天際,山遠天高,說著:“兄,就叫滄浪……千河吧。”“滄浪千河?”九鴆想著這個名字:“有些氣勢呢,像我們黎水七迴三曲的地界。不過,不像茶的名字……你再想一想?”他看百穀低著頭,病色還未完全褪去,眼角發紅,喉頭發抖。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戳到他的傷心事?“百穀。”九鴆摸著他的頭發:“莫難過,你兄愛你呢。現在告訴我吧,你遇見什麽事了。”“我啊,”他望著那山:“九鴆哥,我遇見一個人。”“哦。”九鴆看他,心裏突然漏跳一拍:“什麽人。”“是個男子,”百穀說,“他叫津滇,我心裏,都是他。”————打起來,打起來!第20章 九霄寒山殿,無人踏雪徑。津滇吊在空中,數根透明機警的冰錐刺穿他手腳,稍有下垂,便提著他的骨心升起來,刺穿的傷口因此不斷流血。他頭沉著,英俊麵龐上無半分生息。經過山巔那一戰後,他與岱耶都受了傷,但岱耶搶先把他的靈丹奪走,修為盡毀,此時河伯已力同常人,仙體勉強可保命。嵐間拂去門口鐵鎖,悄然進來,踏雲而上沉心運氣,把內丹的靈修不斷輸給他兄,柔和淡軟的霧靄籠進被懸之人的心窩裏。不多時,津滇嗓中咳嗽,不斷抽氣,猛地仰起頭,似乎活過來了。“津滇。”嵐間攏袖,伸手拍拍他臉:“聽得到麽。”津滇嘴唇發白,晃了一下頭,睜開見是他弟,複又閉上眼:“誒,白眼狼,聽不見。”嵐間說:“不要強了,你與他力量懸殊,爭下去有什麽好結果。不如認個軟,我也求他把靈丹還你。”津滇笑了起來,覺得他弟變得真招人煩:“懸殊。你啊……覺得你兄,打不過山神是麽。又看低我,咳咳咳……”他的身體固本與嵐間的培元衝突,靈修行至周榮穴受阻,嵐間隻好將力量取出來。津滇又塌下去了,自己努力順了會氣,才道:“不必可憐我,看見你……才短命呢。”嵐間被他哥奚落慣了,倒也沒什麽意外:“我現在懂了,那祭物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你上當了,他不僅要探那人的衷心,也是探你的衷心。”“我為何偏受製於他不可呢。”津滇想起來:“百穀、百穀人呢,他在哪?”嵐間:“我哪裏知道。”“快說!”他往前掙動,冰錐抵著他傷口把他釘迴去,來迴穿刺,津滇痛得咬牙。嵐間這才說:“他沒事,好得很。”看著他兄這副可憐相,又道:“那人祭也沒什麽好心腸,及見到別的男人,就會把你忘幹淨了。”“我一直依照舊令,到了時節就為岱耶封水……看到那孩子的時候,突然就厭了以前的日子……”津滇疲憊的眼睛爆發出一點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