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的不是水嗎?怎麽變成酒了? 溫白被陰差們團團圍住。 陰差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本來這酒是裝在酒葫蘆裏的,後來他們覺得提著個酒葫蘆到處走不太合適,於是就換到了水瓶裏。 誰知先是放倒了時寧,現在連小白都中招了。 “怎麽樣?還好嗎?”陰差們七嘴八舌問道。 溫白實話實說:“暫時還好。” 很快,溫白就覺得這個“暫時”已經暫時完了。 因為他的指尖,已經有些發麻起來。 而另一頭已經從小蓮燈嘴裏套完話的陸征,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溫白迴來。 他也不知道,他男朋友說的“一會兒”是這麽久。 久到紙人都已經玩累了,趴在黃牛身上重新睡了。 陸征成功失去了耐心,從牽牛圖裏出來後,直接往樓下走去。 還在樓梯上的時候,就聽到一句:“我哪來這麽多解酒果?就之前那個,還是給兒子當零嘴吃的。” 朱雀的聲音。 陸征本來沒想理會,甚至還嫌吵。 然後朱雀下一句話,讓陸征腳步一頓。 “趁陸征發現之前,快去找諦聽!” 陸征身影瞬間消失在樓梯上。 幾秒後,陸征看著坐在沙發上散著酒氣的溫白:“……” 朱雀見勢不妙,已經跑了。 “老板,我們的錯,我們之前把酒裝在了瓶子裏,沒跟小白說,小白誤喝了。”陰差們沒怎麽猶豫,主要是怕溫白真喝暈乎了再出了事,也就顧不上別的什麽了,直接開了口。 陸征臉色不虞地問:“什麽酒?” 陰差們:“蟠桃酒。” 陸征問陰差們話的時候,溫白正坐在沙發上。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一抬頭就看到陸征。 被酒勁燒得有些鈍的思緒反複摩了一下,在知道陸征來接他的時候,沒多想什麽,直接朝著他伸了手。 明顯一個要抱的姿勢。 陰差們本來正打算負荊請罪來著,一看到溫白這動作,再看到老板明顯柔和下來的眼神,立刻閃了人。 陸征歎了一口氣,上前把人打橫抱在了懷裏,一邊用靈氣替他散酒氣,一邊抱著人往樓上走。 好在隻是蟠桃酒,酒勁小。 “喝了多少?”陸征小聲問道。 溫白學著之前那個陰差的模樣,手指掐著,比劃了一小截:“一點點。” 說完,環抱住陸征的脖子,把臉埋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魂體出竅留下的後遺症,溫白似乎格外偏愛這種擁抱的方式。 會讓他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 但他能明顯感覺到,現在抱著,和魂體那次不同。 魂體狀態的時候,他這樣抱著陸征,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氣力,不抱著他就站不住。 可現在,好像隻是想這麽抱著他而已。 “陸征。”溫白輕輕喊了一句。 陸征:“嗯。” 過了許久,也沒聽見溫白的迴答,陸征開口道:“怎麽了?” 溫白搖了搖頭,微燙的側臉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一下擦過陸征頸間。 陸征聽到他有些軟悶的聲音。 “就是想喊喊你。” 陸征笑了下,把人抱得更緊:“好。” 陸征的靈氣輸得很輕很緩,溫白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暈乎了。 等到酒勁差不多要散幹淨的時候,溫白製住了陸征繼續輸靈氣的手。 有時候喝點酒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這麽想著,他開了口:“不暈了。” 怕陸征不信,又說了一句:“我沒醉。” 陸征看他眼底已經清明起來,也就停了手,嘴上卻說:“喝醉的人都喜歡說自己沒喝醉。” 等到了房間,陸征想把人放到床上,可溫白卻沒鬆手。 陸征動作頓了一瞬,也就隻有一瞬,便重新把人抱了起來。 隻不過這次他換了個姿勢,自己坐在床上,讓溫白環抱著他。 溫白身上的酒勁已經散了大半,可臉上還燙著。 他在陸征頸間埋了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腰。 他想起青煙裏的景象,又盯著陸征看了半晌。 然後忽地伸出食指,貼在陸征嘴角,輕輕往上提了下,極輕地說了句:“怎麽總是冷著臉。” 陸征握住溫白的手,很自然地在他食指上親了親。 鑒於男朋友覺得他冷著臉,便笑了下:“現在呢?” 溫白卻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現在,是以前。” 陸征想起他剛醒來那段時間,脾氣的確不大好。 溫白默了下,才開口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以前,是更早以前。” 他認認真真看著陸征。 “在撿到小燈以前。”第80章 心疼 最後一抹斜陽緩緩落下, 是這天最後一點陽色,也是這年最後一點陽色。 溫白記得前兩年的春節,南城都下了雨。 雨不大, 卻把整個南城淋得濕漉漉的。 他在家裏窩了一個春節假期。 爸媽怕他一個人待著不高興,特地趕迴來,給他做了一頓年夜飯, 連衣服都沒換, 又趕著最後一趟班機出去了。 溫白其實挺習慣一個人的狀態, 甚至覺得還挺安靜。 爸媽不能迴來過年,他心裏想的最多的, 也是怕他們工作忙,不能好好吃飯,而不是怎麽留他一個人在家了。 他原先以為, 自己是習慣甚至喜歡一個人待著的。 直到那天在溯迴香裏看見陸征。 他忽然意識到,他的“一個人”和陸征的“一個人”不一樣。 他喜歡一個人待著,是因為他身邊並不缺人。 父母工作忙,但自他記事起, 在他的童年記憶裏, 父母是從不曾缺席的。 上了學,和同學、老師們相處得也很融洽。 因為熱鬧是常態,所以偶爾的“一個人”顯得稀罕又清靜。 可陸征的“一個人”就是一個人。 長久的、緩慢的、日複一日的“一個人”。 也許對他們這些神官來說,這種日子才是常態,他們也習慣了這種日子, 但溫白覺得,那太磨人了。 可他沒法說。 他不喜歡陸征露出那種神情, 但那也是陸征,甚至是一直以來的陸征。 他也沒想去“否認”以前的陸征, 隻是覺得心疼。 夕陽沉下的一瞬間,床頭感應燈倏地亮起。 溫白被陸征抱在懷裏,柔而暖的燈光打在陸征一半的眉眼上。 借著已經殘存的酒意,溫白開了口:“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我其實見過你了。” 陸征以為他說的是的溯迴香的事,想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溫白說了下一句。 “在一千年以前,撿到小燈那天。” 溫白:“但隻見到了半麵。” 陸征:“為什麽是半麵?” “因為我看到你了,喊了你的名字。” “可我沒有喊完,就迴來了。” 溫白看著陸征皺了皺眉。 溫白慢聲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從千年前的人間迴來的時候,我說那裏和祭夜圖不同,除了元元之外,那裏還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