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的,”陳世文有些感慨,“不過也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這一行膽子大,什麽都賣,二道販子也多。” “不問來路,買定離手的規矩,就是那時候定下的。” 溫白在選修課上的時候,也聽老師提過。 很多年前古玩行業,灰色地帶稱不上,但多少有些邊緣行業的味道。 後來管製體係逐漸完善,才慢慢好轉。 “現在這些供貨的,早不叫什麽文物販子了,手頭根本沒真貨,能流通的不是大路貨就是沒什麽價值的、挑剩的,吹得再天花亂墜,最後到我們手上,也就是個打包價。” 陳世文從兜裏掏了一支煙出來,習慣性要點上的時候,意識到溫白還在,又給塞了迴去:“那枚印章,就是一起打包過來的。” 陳世文輕輕拍了拍膝蓋:“我猜著您肯定要問,今天一早,我就給老楊,也就是上麵倒貨的,打電話問過了。” “不過您放心,我沒說印章的事,隻說家裏孩子最近老哭,可能是被什麽髒東西魘住了,讓他幫著問問。” 溫白有些稀奇:“他們也信這個?” 陳世文:“信!比我們信,也比我們更怕,所以立刻就查了。” “可是查來查去,都是大路貨,那印章也不知道怎麽混進去的。” “不過我能向您保證,老楊那邊沒動過土。”陳世文說得委婉,溫白卻聽得很明白。 意思就是,不是從墓裏挖出來的。 陸征也說過,如果是棺裏帶出來的,不會就隻有這麽一點死氣。 陳世文生怕溫白不信,又道:“現在管得嚴,尤其是我們三仙橋這一塊地,外頭都立牌的,有人管,肯定不能做些不合法的勾當。” “我也不怕跟您說,那印章真要是好東西,落不到我們手上的。” …… 線索到這邊斷了,卻也不是毫無收獲。 起碼說明陳師傅和這印章沒什麽幹係。 最後走的時候,陳世文說什麽都要把錢還迴來,溫白沒收,但想著小蓮燈昨天和那兇氣“搏鬥”了一番,還累困了,便從攤上挑了兩個亮閃閃的小物件,當做禮物,等它醒來再給它。 誰知道,一連三四天,玉葫蘆都沒動靜。 溫白這幾日也忙,因天氣不好而延期的畢業典禮,隨著天氣的好轉,也重新提上日程。 這天,溫白正在做課題的收尾工作,方樂明卻忽地來了個電話。 開口第一句就是:“不好了小白!” “阿偉要死了!”第7章 謝謝老板 溫白急匆匆推開寢室的門。 當時方樂明在電話裏草草講了幾句,溫白隻聽了個大概,拿上手機就迴了學校。 一路上,班群也沒消停過。 “怎麽迴事?”溫白語氣有些急。 方樂明口中的“阿偉”,本名叫周偉,是溫白的同班同學,也是室友。 在“awsl”這梗最盛行的時候,班群裏還經常調侃他,讓他換個名字,看個電視滿屏都是“阿偉死了”,怪不吉利的。 周偉性子好,樂嗬嗬過去,偶爾自己都會跟著嘴貧兩句。 所有人都沒想到,有一天,這調侃話竟然會成真。 “我也不知道,輔導員突然就找不到周偉了,就聯係了我。”說話的正是楊文謙。 溫白他們寢室總共四人,除了係統出錯塞進來的方樂明外,剩下兩人都是同班同學。 一個周偉,一個楊文謙。 在溫白搬出寢室半個多月後,周偉也搬了出去,方樂明又大多時間不在學校,因此學校裏有什麽急事的時候,楊文能處理的,一般都先幫著處理了。 溫白:“找不到?” “嗯,死活聯係不上,給他打電話沒人接,微信沒迴,給他爸他媽打電話也沒人接。”楊文謙胡茬都冒了青,看起來像是一晚上沒睡。 “上次聯係上是什麽時候?”溫白一邊說,一邊往上翻寢室聊天記錄。 15號,也就是… 溫白:“拿畢業證書那天?” 楊文謙點頭:“嗯。” 原本南大準備在15號,也就是一星期前,舉行畢業典禮。 誰料南城這雨,一下便下了十多天,還越下越大,隻好被迫延期。 但因為典禮參與人數多,任務重,通常情況下,畢業證書會提前或在典禮之後下發到學生手上,在典禮當天隻授予證書封殼。 怕耽誤學生,學校依著原定計劃,先行下發了畢業證書。 可是那天,周偉沒來。 方樂明:“我記得那天阿偉的畢業證書,是文謙你去幫著拿的?” 楊文謙先點了頭,又搖了搖頭:“導員沒給,說畢業證書必須本人來拿,然後給阿偉打了個電話,阿偉就說畢業典禮那天他再來拿。” 方樂明忽然想起來:“拿畢業證書那天,晚上我們不是一起出去吃火鍋了嗎,當時給阿偉的視頻就沒接通,他掛掉了,隻發了條語音,說畢業典禮當天聚。” “會不會那時候情況就不太好?” 溫白原先沒有注意,可聽方樂明這麽一說,才想起來,周偉那時候的語氣的確有些不對勁。 當時他隻當是情緒不高,也沒多問。 “那阿偉……的事,是誰告訴你們的?” 溫白刻意的一頓,雖然沒把那三個字說出來,可楊文謙和方樂明都明白是怎麽迴事。 “隔壁基礎學院那個周旭,小白你還記得嗎?”楊文謙迴道,“就是和阿偉一個村的。” 溫白有印象,可在他的記憶裏,那人跟周偉關係並不怎麽熱絡,見麵最多點個頭的那種,連名字都很少喊。 “今天導員想要通知阿偉,問他什麽時候來學校,一直聯係不上,就找了我,所有辦法都想過了,實在沒轍,我就去了一趟基礎,要到了周旭的聯係方式,給他打了電話。” 楊文謙頓了下:“他先是很久不說話,總算開口了,張口就是一句阿偉可能要死了。” “我當時以為他在開玩笑,說一星期前還跟他打電話呢。” “然後他就說,那也是一星期前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也不接了,就給了我一個地址。”說著,楊文謙就把那條短信遞給溫白看,“你看。” 方樂明也湊過來:“莊興村?這是阿偉老家的地址。” “嗯,應該是,”楊文謙點頭,“阿偉之前不是總說,他爺爺希望他畢業之後迴去繼承家裏的店鋪嗎,好像就在這個什麽莊興村。” 溫白總覺得這事不對勁。 哪怕是急病,也不至於連醫院都不去,直接迴了老家,還誰都聯係不上。 況且一星期前他們打過電話,雖說那時聽周偉說話,精氣神的確不是很好,可說起畢業典禮之後的安排的時候,他還提了一句要出去旅個遊,放鬆一下。 周旭的態度也很奇怪,他和周偉關係好說不上,但並沒有交惡,學校路上遇見了也會點個頭,可現在卻多說幾句都不願意。 與其說是不願談,更像是在避諱什麽。 如果放在以前,溫白肯定不會往其他方麵想,可現在…… 溫白低頭,在地圖搜索欄裏,打上了“莊興村”三個字。 “小白,你要去?”方樂明問道。 “嗯。”溫白還是決定去看一下。 還好,雖然有點偏,但也不算太遠。 方樂明立刻舉手:“我開車帶你去!” 楊文謙也起身:“我也去。” 溫白心裏其實並沒有底,所有一切也不過是他的猜測。 但如果真的有關係,帶著這兩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人太多了也不好,我先去看看,到了那邊,如果真的有情況,我馬上給你們打電話,你們到時候再過來。”溫白道。 方樂明和楊文謙想想也是,什麽情況都沒了解,就慌裏慌張跑過去,可能還會添亂。 “那行,有事一定打電話。” “嗯。” 出了學校,溫白直奔第一山莊。 他本來想問問小蓮燈,可它似乎睡得很沉,手上的玉葫蘆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個人貿貿然前去也不太合適,隻好舍近求遠。 溫白原本的打算,是問問諦聽,最好能“借”一個“手頭無事”的同事,一起走一趟。 根本沒考慮過要請動諦聽,陸征更是沒在選擇範疇之內。 誰知道…… 看著站在他麵前的陸征,溫白嘴角差點沒繃住。 他緩慢偏頭,越過陸征,看向他身後的諦聽:“我覺得,倒也不必。” 諦聽卻不甚在意:“沒人了,都挺忙的。” “隻有你老板閑著。” 溫白:“……” 溫白低頭,思考著該不該狠心一點,喚醒小老板,大老板已經不怎麽耐煩地發了話:“走不走?” 溫白隻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