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虞山嘿嘿一笑，說：“那可不，浪子迴頭金不換。” 洛青蓮迴頭看了看容九霄。 容九霄微微頷首，道：“既然是認識的人，那就一起去吧。” 歐陽虞山的老婆孩子在一處隱蔽的林子裏頭等著，還有一隊仆人，車馬齊全，裝備看起來倒是比容九霄這邊好得多。 如月一看到歐陽虞山，便哭了起來，埋怨他自己引那怪物跑走，偏偏丟下了他們娘兒倆。 歐陽虞山的老婆一哭，他便趕緊插科打諢地哄著。 洛青蓮打量著如月，觀她麵相，竟是個在華樓裏麵做過事兒的人，然而此人天庭飽滿，鼻頭圓潤，夫妻宮順暢，理應是個能過日子的。 如月哭完，便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地上前行了一禮，道：“多謝幾位道君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妾身永世難忘。” 洛青蓮擺擺手，說：“不妨事兒。” 如月抬眸看過洛青蓮和其他幾人，心中暗自驚訝不已，那幾位氣度不凡，修為高強，竟也出現在懷天境中，倒是巧了。 歐陽虞山邀請他們上車，他的車隊是虹飛馬拉的車子，速度飛快，倒是省得徒步走了。 洛青蓮欣然答應。 上了車子，幾人便攀談起來。 “若說我為什麽來這種地方，我也是無可奈何啊。”歐陽虞山歎了口氣，看了眼身邊的如月。 如月也忍不住垂淚，點點頭說：“算起來，都是我招惹的麻煩。” 洛青蓮說道：“有什麽麻煩，不如說出來聽聽，保不準我能替你們解決。” 歐陽虞山勉強一笑，說：“知道你能耐厲害，隻是，我們得罪的人，可不好解決，否則也不至於非要來懷天境碰運氣不可了。” 洛青蓮拍拍胸脯，特別自信地說：“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再不濟，我家少爺也能處理，說來聽聽吧。” 歐陽虞山方才就注意到容九霄，此時聽他稱唿為少爺，便忍不住多看了容九霄幾眼。 他沒見過容家世子，自然認不出容九霄的身份，但容九霄身上那股子矜貴的氣勢，遮都遮不住，歐陽虞山便猜測這可能身份莫測。 如月倒是個爽快女子，也不扭扭捏捏，說道：“此事，還要從早些年我在紅樓之中賣身說起。” 聶憑秋露出了一絲意外之色，但很快便斂了起來。第23章 狐朋狗友的下場【二更】 薛涼倒是不動聲色。 “我並非人族，而是半魔半人，就因這血脈不純，天下之大卻也無我容身之地。”如月輕輕歎了口氣，道：“我母親是被我父親掠走強迫生下的我，她帶我逃走之後，人便瘋了，為了報複我父親，便將我賣到了紅樓之中做妓。” 薛涼倒吸口涼氣，說：“虎毒不食子，這世上竟有這般冷血的娘親！” 歐陽虞山也是憤怒，道：“著實可恨極了！我夫人先前吃了許多苦，卻又為人果敢，分得清善惡，我在月輪宗修行的時候，與我夫人結識，並對她情根深種，用了數年時間，才賺足了錢將我夫人的賣身契拿到我手中。” 九天大世界的賣身契，可與人間界截然不同。 九天大世界中，但凡賣入青樓，便會在身上打下一道契，若是敢偷跑或是違抗，便極有可能被契折磨致死，隻有燒了契書，方能解契。 私奔是不可能的，跑就是死。 然而，如月先前的一位恩客，得知如月與人跑了之後，頓時怒不可遏，勢要將如月夫婦剁成肉泥，以解心頭之恨。 “那赫連恩也是可笑至極，他若是真心喜歡月兒，以他的財力物力，早已就可給月兒贖身，可他偏偏家中已有妻兒，那妻子是個郡域世家出身，赫連恩卻隻是個幽域商賈之家少爺，是個妻管嚴，根本不敢將月兒納進門去。” 歐陽虞山提起這個，也是有些悲憤、無奈。 赫連恩對如月也是情根深種，奈何此人顧慮太多，也打心眼兒裏看不起如月，隻把她當個玩意兒來對待，何曾想過娶她進門，替她贖身？ 可偏偏，此人心量狹小，將如月當成是自己的私有物，眼看著如月被贖走，頓時雷霆暴怒，先是動用手段和權勢，想方設法將歐陽虞山趕出月輪宗，再派人捉拿如月，追殺歐陽虞山。 好在歐陽虞山心思活絡，身上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少，一路逃出生天。 他們自不敢去高手如雲的郡域和帝域，又不敢停留在幽域，索性就直接來了大荒域。 “隻是，那赫連恩像個瘋子似的，窮追不舍，竟是派人追到了此處。”歐陽虞山也是憤怒地捏拳頭，說：“他娘的，簡直陰魂不散，我一怒之下，便帶著夫人孩子進了懷天境，想著他總不會也來懷天境追殺吧。” 如月感到頗為無奈，蹙著眉頭說：“我也沒想明白，赫連恩究竟為何對我如此執著，非要殺了我二人不可。” 若隻有他們兩人，倒也罷了，可偏偏還有個孩子。 孩子尚在繈褓之中，萬事不知，倒也可憐無辜。 洛青蓮覺得奇怪，道：“這就怪了，自己喜歡卻不去付出，還看不的旁人好，怕不是心理變態吧？” 容九霄道：“或許，也可能是令夫人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如月一愣，說道：“我一窮二白，修為也才不過築基而已，縱是美貌，也隻是中等之姿罷了，往日我在樓中的時候，就總是被人說平平無奇，連客人也是最少的。” 說來道去，如月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別之處。 洛青蓮想了想，說：“這我就不清楚了。” 聶憑秋說：“心理變態，也未嚐不可能。” 薛涼也點頭。 聶憑秋說：“我以前在家中的時候，還曾聽聞有座大荒域的城池，裏麵有個吃人狂魔，白日走在街上，看起來衣冠楚楚頗為正常，然而到了晚上，就變成個人鬼不分的怪物，喜歡生生將人的心髒挖出來吃了，頗為可怖。” 錦華也點腦袋，說：“是啊，人心難測，說不定就是個變態罷了。” 歐陽虞山挺頭疼，說：“變不變態，暫且不說，他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搞得我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赫連家族，在幽域月輪郡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後來他娶了個來自郡域的夫人，家族勢力便更加顯赫。奈何我歐陽家早已無人，我又是個不爭氣的，隻能帶著妻子倉皇逃竄，我心中著實不是滋味兒。” 洛青蓮看了看滿臉愁容的歐陽虞山，再想想當初意氣風發調皮搗蛋的故人，也是挺感慨地點點頭，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啊，你咋就變成這樣了。” 歐陽虞山：“……” 如月內疚不已，說：“夫君原本前途似錦，全然都是被妾身給拖累了。” 如月想到若不是因為她，歐陽虞山早已是月輪宗內門弟子，資源眾多，不必過著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便心裏麵頗為不是滋味兒。 歐陽虞山說：“哪裏怪的了你，也是我沒本事。” 夫妻二人蜜裏調油，雖然一路逃難，卻相扶相持，這感情倒也頗叫人羨慕。 洛青蓮說：“事已至此，說這些沒什麽必要。” 歐陽虞山深吸口氣，點點頭說：“是啊，對了，我們這次前來懷天境，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我們在逃難的時候，我兒歐陽笑笑被人偷襲，體內筋脈悉數斷裂，若無法診治，將會終生都成一個廢人。” 說到兒子，如月又忍不住紅了眼眶，說：“我兒才不過五個月大，便要遭受如此苦難，當真叫人心痛難忍。” “我多方打聽，才知道懷天境中有一種靈草，名叫移花接木草，若是加上其他幾樣靈草，煉製成藥膏，塗抹在身上，就能讓廢了的筋脈重新恢複正常。”歐陽虞山捏緊了拳頭，目光堅定道：“我定要試試才能安心。” 洛青蓮看向容九霄，他對靈草雖多有了解，但真正的百科全書，卻是博學多才的容九霄。 容九霄對他的依賴，頗為滿足，道：“不錯，移花接木草等級雖然不高，隻是玄級靈草而已，但素來生長於環境惡劣之地，數量稀少，所以堪比地級靈草，周圍還有伴生妖藤，遂想要得到，恐怕也不是容易之事。” 歐陽虞山和如月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擔憂之色。 見狀，洛青蓮笑了笑說：“既然找到法子，那就好辦，我幫你們找就是了。” 錦華忍不住瞅著洛青蓮，說：“洛藥師，咱們還要去找雷靈獸呢。” 洛青蓮說：“雷靈獸可遇不可求，我尋思著和它也沒啥緣分，就不找了。” 錦華噎了一下，說：“你不找，咱們少爺要找啊！” 洛青蓮看了看容九霄，說：“沒事兒，咱們兵分兩路，我和歐陽去找移花接木草，你跟著少爺，一起去找雷靈獸，這樣兩全其美，豈不剛好？” 錦華：“……” 容九霄心中有些不快，洛青蓮這意思，分明是不想與他同行。 容九霄淡淡道：“你怕是忘了，誰是你家少爺了。” 洛青蓮笑眯眯地說：“這幾日我也仔細想了想，少爺日理萬機，前程似錦，我隻是一個尋常小民，倒並不習慣於少爺這等大人物一起共事，要不然，您另請高明，咱們就此別過也好。” 容九霄盯著他，微微勾了下紅唇，道：“你知道，上一個敢對我過河拆橋的，是什麽下場嗎？” 洛青蓮：“……” 過河拆橋？ 哦，他差點兒忘了當初是為了保住漠城，他才答應跟著容九霄當藥師的。 容九霄輕描淡寫道：“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是抽筋碎骨，丟進蛇窟裏吊著，蛇窟之中陰暗潮濕，盤患著成千上萬條蛇，還有一條美女蛇王，那人便被美女蛇王吸幹了陽氣，成了一具身形枯槁的行屍走肉，又被其他眾蛇一口一口活活咬死。” 洛青蓮聽完，禁不住露出了期待的眼神，說道：“那美女蛇王，是不是半個身子是蛇，半個身子和人一樣？” 容九霄掃了他一眼。 洛青蓮說：“我曾聽聞，蛇族多妖豔美人，既然是蛇王，肯定是容顏絕色，傾國傾城，倒是想親眼一看。” 容九霄麵無表情道：“那美女蛇王，滿頭都是虱子，麵目猙獰，否則你以為為何她見到一個男人，便不舍得放走？” 洛青蓮：“……” 頓時萎靡不振。 洛青蓮真誠地說：“我想了想，多腳的和沒腳的妖獸最可怕，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容九霄不置可否，道：“既然你想去找移花接木草，那我們便一起去吧。” 洛青蓮愣了一下，說：“少爺，其實你不用勉強的。” 容九霄說：“我一點都不勉強。” 洛青蓮：“……” 先前，歐陽虞山已經打聽了移花接木草的大致位置，就在一片密林當中，歐陽虞山花費大價錢，從消息販子手中買來了一張懷天境外圍地圖，便隨著地圖走了。 懷天境夜晚鬼魅橫行，頗不安全，眾人便在夜幕降臨時安營紮寨，稍作休息。 歐陽虞山將洛青蓮叫到一旁，滿是好奇地問道：“你這位少爺，應當便是容族的人吧？” 洛青蓮沒有直接迴答，道：“何以見得？” 歐陽虞山說：“那氣度、那容貌，怕是隻有神族才能養出來。” 洛青蓮挺直了胸脯，說：“我氣度也是不差的。” 歐陽虞山笑了笑，說：“所以，你也是容族養出來的。” 洛青蓮否認道：“這倒不是，我是聚集天地之精氣，吸日月之精華，養出來的這等卓爾不凡的氣度。” 歐陽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