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睜開眼睛的那刹那,陽光很刺眼,她抬手遮住眼睛,微眯著適應從黑夜到光明的過渡時期。

    被虛掩的房門外隱約飄出悅耳的男音,她翻身下床赤著腳踩在木地板上,手伸到門把時,熟悉的名字阻止了她。

    “嗯,張揚那小子我知道他談戀愛了,聽說想和那女孩子結婚……”

    “嗬,是還年輕……”

    “看那小子認真的勁兒,多半是真的吧……”

    他與誰在交談,通過電話傳來的斷斷續續的信息,僅那麽幾句就將她從光明再度打迴黑暗——

    手悄悄地,帶點兒顫抖地縮了迴來,將背抵到牆壁上,透過虛掩的門,她靜靜地聽著,唿吸綿長而虛弱……

    掛了電話,肖馳看了看表,八點左右,估摸著房裏的人快醒來了,先去廚房準備好早餐。

    肖馳沒迴頭,沒有注意到臥室虛掩的門那一雙略帶點恐懼的眼睛。

    要被發現了,像走在綱絲繩上那麽危險,隨時會翻船的……

    ***

    九點半,肖馳送張小純出門,說好了晚上再約會。

    張小純心事重重點了頭,她該高興這段時間張揚迴了上海,卻也不過是能拖一時是一時。

    今天的心情影響了工作,酒賣得雖然多可比不上昨天的熱情,導致老板來了幾次表示關心,對這位業績第一人,多點注意是必須的。

    米荷問她怎麽了,昨晚肖馳對她做了啥麽。

    張小純搖頭,憋在心裏的秘密傾述出:“肖馳和張揚是表兄弟。”

    米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嘴巴張得老大。

    半晌後才同情地拍拍她肩膀:“你說北京這麽多有錢人,為啥你就能找到一對表兄弟呢?!”

    這是緣份吧,是吧,是緣份啊——

    “我知道我很倒黴。”張小純很沮喪,“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可怎麽辦?!”

    米荷張張嘴,猶豫了半天才安慰說:“應該……有解決方法吧?!要不,和其中一個分的?!”

    這辦法是現今最好的解決方案了。

    張小純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說:“不管和誰分手都很危險的……”

    她知道那兩個男人,並不會這麽好打發的。

    ***

    為期兩天的博覽會結束後,米荷沾了張小純的光,拿到

    了近兩千塊的工資。而張小純也拿到了三千左右。

    米家父母笑得合不攏嘴,對張小純更是敬重,這樣一個吃苦耐勞又舍得分享的好孩子不好找了,讓米荷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份友誼。

    張小純還在猶豫怎麽處理翻船這件事時,她仍然貪心的希望兩條船都好好地踩著,目前她最需要的是錢。

    肖馳的堂弟肖太平,無意中撞到了肖馳和張小揚約會。

    肖太平在見到張小純時,很驚訝。

    “你是?!”他微微眯眼,仔細地盯著她,那眼神極為銳利,讓張小純略感到一絲不安,下意識往肖馳身邊靠去。

    肖馳迴說:“我女朋友張小純。”

    肖太平聽到這個名字時,眼睛猛得瞪圓了,雖然隻是一刹那,但肖馳還是感覺到了。

    後來肖太平輕哼了聲:“怪不得這麽眼熟啊,老哥,你女人長得有點像一個小模特兒,叫安娜蘇的。”

    張小純聽到自己的藝名時,還是有幾分吃驚的。

    “是安娜蘇本人,不過你怎麽關心這事了?”肖馳也吃驚。

    肖太平迴:“你妹子肖鯉天天說喜歡一個小模特兒叫安娜蘇的,那天我瞄到了幾眼。”

    肖馳聽罷向張小純打趣:“小純,看你還有粉絲喲。”

    張小純有絲僵笑地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太平這人好像有幾分針對她?

    “好,你們玩,我走了。”肖太平來去如風,聊了幾句就跑了。

    肖馳也沒放在心上,“走吧,你今天難得想買東西,我們好好逛逛。”

    今天這一天是張小純為了彌補前兩天工作沒好好約會的補償,也是她主動要求出來逛街的。

    “嗯。”

    肖太平其實沒走多遠,他在距離兩人看不到的角落裏,撥了通電話:“喂,張揚,你小子女朋友叫什麽名字?!”

    在上海的張揚這時正在跟老爹一起開會,他每年放假都會被抓進公司學習,接到電話時,挺奇怪的:“咋了?你這時候打電話給我。”

    張揚皮包裏有一張和張小純兩人的合照,張小純都不知道。前幾天肖太平來上海,無意中看到了。

    “你廢話那麽多,先告訴我!”

    “火氣這麽大幹啥?!我上迴不是說了麽,叫張小純啊,你這人記性真差。”

    “我知道了!”得到了答案啪

    地就關了手機。

    弄得張揚莫名其妙:“這啥人啊……”對他發啥脾氣!

    肖太平像變態似地,一直偷偷摸摸跟著肖馳和張小純,看到肖馳給張小純買了條鉑金項鏈,一套護膚品。

    肖太平看向張小純的眼神像毒蛇一樣。

    “這賤人——”

    怎麽也沒想到,有女人敢玩到他們兄弟頭上來了!

    ***

    張小純喜歡肖馳,她雖然為自己找過借口,但事實就是她的確喜歡肖馳。

    肖馳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男人味十足,是哪個女人都會迷戀的。

    張小純不覺得自己喜歡上他是多麽不能理解的事,應該是說如果不喜歡才奇怪吧。

    當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時,她其實很愚蠢,再精明的腦袋,都會變白癡,以致往往忽略了很多重要的細節。

    比如,米荷讓她早點和其中一人分手,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再拖了,但一個是有感情,一個是有錢,她無法抉擇。

    而在這時,莫籬迴來了。

    莫籬,x醫科大學的神經科兼外科教授。

    他挺有名氣的,也很有能力,年輕,也有錢。

    隻是,學校的學生隻崇拜他的醫術,對他的人品倒頗有微詞……

    莫籬迴來的時間是在八月中旬,離開學隻有十多天。

    一迴來先向張小純發了條短信:我迴來了,等我忙完再約你。

    張小純迴了一條:好。

    從這兩條短信,細心點看得出來,他們這對情侶關係挺冷淡的。

    事實上,也確實冷淡。

    想當年,一窮二白的張小純好不容易考上醫學院,但大半的心思都花在了兼職上,導致第一學期的成績很慘淡,期末還得補考。

    那次的補考老師就是莫籬,補考結束後他主動找到張小純要求交往,張小純以打工為由拒絕,他說:“我可以幫你順利完成每一期的學業,拿滿分,但條件就是和我交往。”

    為了學分,張小純答應了。

    她沒辦法,又想兼顧學業又得賺錢,那很難,為了魚與熊掌兼得,她選擇了最快捷的方式。

    當時的張小純絕對沒想過劈腿的,甚至對莫籬都僅僅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都還是認真地處著。無論莫籬的脾氣是多麽怪。

    莫籬也從沒有過分的要

    求,他工作很忙,各醫院常邀他去做外科手術的演講,她一直不明白當時的莫籬是為了什麽要和她談戀愛。

    一個月交談不到幾句,每次都還是以短信通知,甚至強烈要求不得告訴任何人他們在交往的事。

    所以,對莫籬,張小純一點都不懂他。

    ***

    莫籬在周三約了張小純吃飯,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在學校有交男朋友,聽說是叫張揚的大學生吧?那小子挺有名氣的。”

    張小純刨飯的筷子一頓,驚訝於他怎麽知道的。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說:“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會長久。當然,我能原諒你的劈腿,可是必須跟他分手。”

    莫籬臉上有淡淡的憤怒:“張小純,你很聰明,我一直很喜歡。希望這次你不要犯糊塗。我原諒你第一次,但不代表有第二次!下次再犯,我會讓你沒法畢業。你該知道我有這個權力。”

    她知道的,深切地了解。

    她知道期末考試的卷子是由他出題,她這個女朋友的好處就是能第一時間見到那些考題,將答案找出來,然後考個優異的成績,拿獎學金。

    這叫什麽?這叫走後門作弊!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帶給她的。

    莫籬耐心不多,不曾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在確定她接受到他的威脅後,他滿腔的憤怒也得以平息。

    她在盯著他半晌後,才呐呐迴道:“我知道了。”

    他很滿意。

    莫籬沒有送張小純迴家,吃完飯就各自走了,他開車迴學校,她搭公交車迴米荷家。

    莫籬不是個體貼的男人,斯文的臉也稱不上帥氣,隻是非常有醫生的氣質,但個性略帶點陰鷙。

    他比不上張小純後麵交往的兩個男人,可如今,他的一句話甚至比張揚和肖馳的任何一句都要來得更具威脅性。

    他掌握著她的學業——

    莫籬替猶豫不決的她作了決定。

    ***

    八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張小揚買了火車票去廣州探望小弟張小竟。

    早早地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人,張小竟很興奮,聽到幺弟的聲音,張小純很心酸。

    坐了一天的火車,抵達廣州是大中午,那時候的天氣最是炎熱。

    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孩子穿著一身

    典型民工服站在接送口左張右望,臉上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直到那漂亮年輕的女孩近了時,他興奮地揮舞中手中的汗巾叫道:“姐,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年輕的男孩充滿了活力,他本來就帥,哪怕穿得肮髒也吸引了不少年輕女孩子注意。

    再從火車站走出來的一位漂亮女孩,他的唿喊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見到張小竟時,她很吃驚他那肮髒的衣服,所以微微發怔。

    他卻是毫不猶豫走過來接過她的行李包,親熱地咧嘴一笑:“姐,你又變漂亮啦!走,我們先坐公交車,我今天向工地上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快結束了。”

    他抬腕看看手上廉價的電子表。

    這時候的張小純,穿著昂貴的漂亮的連衣裙,帶著一頂遮陽帽,一副墨鏡,和他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當看到弟弟手中的那塊電子表時,那破損的表帶,讓女孩下意識地將手腕上的鑽石名表藏到了背後——

    她穿得漂漂亮亮的來找他,他穿得破破爛爛的來接她——

    那一瞬間,心頭湧出酸澀,讓她無法壓抑地撲上去,所有的委屈在見到親人時徹底宣泄——

    “對不起,對不起——小竟,姐對不起你——”

    她的弟弟在工地上搬磚頭,還稚嫩的年紀,而她卻仍在那風花雪月……

    “姐?!咋啦?!誰欺負你啦?!”

    年輕的男孩被嚇到了,大姐幹嘛一上來就哭哇?嚇得他手忙腳亂地安慰。

    張小純搖搖頭,擦掉眼淚,朝他微笑:“小竟,姐掙到給你們交學費的錢了,你再也不用做這辛苦的活了!”

    她下意識地摸上手腕上的鑽石名表,這塊表,在前兩天,肖馳花了一萬塊買給她的,這是第一次收到那麽貴重的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要開始虐了。。。大家準備好哦!!肉也要出現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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