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胎動? 幽明殿,岑羽坐在榻上,腿上擱著龍蛋,滄沉麵前一把古琴,抬指輕撥。 滄沉撥一下琴弦,蛋麵被蹬得凸起一塊。 撥一下,凸一下。 撥一下,凸一下。 連著撥,撥得快,凸得快,撥得慢,凸得慢。 弦音停,蛋也停。 滄沉抬眼看去,岑羽拿手輕撫龍蛋:二寶啊~後麵幾天,天天都是黃道吉日,你隨便找一天蹬一爪破個殼唄~ 與岑羽意念想通的龍蛋又凸了下:好噠~! 岑羽一個隻有天界戶口的假神仙,不知道自己已經與龍蛋意念想通,更別提如何正確地與龍蛋裏待孵的龍崽溝通。 但他有直覺。 他的直覺告訴他…… 岑羽抬眼,迴視滄沉:“三日後破殼。”第21章 岑羽一句三日後破殼,全天界嘩然。 仙胎的誕下尚且不能輕易推演,龍蛋的破殼已經能說哪日就哪日了? 為此覺得岑羽自大狂妄的仙人不在少數。 但也有不少人覺得岑羽說得未必不準。 畢竟這龍蛋如今隻有他岑羽有能耐孵。 既然是隻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旁人又有何資格不信? 於是天界眾仙熱熱鬧鬧地擺了盤賭局,就賭三日後那第二條龍崽能不能孵出。 朔悅揣著天珠躍躍欲試,試之前再三同岑羽確認:“三日後?三日後!?” 岑羽一次比一次肯定:“三日後。” 朔悅就把他攢的全副身家押了進去。 要麽贏得滿缽,要麽輸光盆底。 他倒也看得開,對岑羽說:“大不了輸光了來你幽明殿蹭吃蹭喝。” 岑羽笑:“必不給你這個機會。” 朔悅更想得開了,對岑羽感慨道:“天上好久沒有大事,好久沒開這樣的賭局了。” 岑羽好奇這個好久是多久,問:“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朔悅兩袖一兜,咳道:“雷罰劈不拒山那次。” 賭雷罰能不能劈散不拒山,劈死白虎神。 岑羽挑眉:“那上次雷罰要劈龍神的時候……” 朔悅:“咳咳……” 那不是雷散的太早,賭局的台子沒來得及搭麽。 朔悅扭迴話題,問:“這次是與你有關的局,你自己不押點進去?” 岑羽搖頭。 不是他不想,是沒錢。 這也是他轉換仙籍之後才意識到的—— 做了仙人,是要執事的,因為執事才有俸祿。 他雖住在幽明殿,負責照料龍崽、孵化龍蛋,但身份上依舊是個散仙,散仙是沒有正經俸祿的,隻能每月領十天珠。 玉露台倒是被天君賞給岑羽,岑羽也一度以為這今後就是他的產業了。 然而後來他才知道,被賞了,就是暫時有了玉露台的使用權、管理權,哪天有其他需要了,就會被拿走,賞給其他人。 至於玉露台進進出出的流水、賬目,岑羽看能看、管能管,但賺的天珠是不能想動就動、想拿就拿的。 隻能每年年尾的時候,經由天君批複,從賺取的收益中分點利。 至於天君賞的那些寶物…… 天君賞的,都有內庭的金印,誰不是要麽供著要麽用著? 賣?轉手?押去賭? 做夢! 更合論岑羽沒有法力,連用都用不起來。 於是被賞的那一堆堆寶物,便全都成了積灰的擺設。 岑羽:我,天界窮人。 以前都還好,幽明殿不缺吃喝,又有滄沉坐鎮撐腰,岑羽自己在天上沒什麽功利心,無欲無求、心情舒暢地過著毫無問題。 但近來他出門多了,對天界了解多了,又與仙籍殿往來,送禮托關係打聽人,再差點被半路殺出的女仙扇一巴掌…… 岑羽覺得,他不能再用原先的心態和生存方式留在這天上了。 不提別的,光幫原主完成心願就得四處奔走、打聽,想辦法。 做這些不用人?不用錢?不用關係? 退一萬步說,他倒是想深居簡出地苟著,環境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 想明白後,岑羽就知道他需得在這天上正兒八經地掌個什麽差事。 最好像朔悅、李然那樣,做一殿的殿主,居位不高,但有實權。 掌玉露台就很好。 隻是岑羽也沒想到,天君這麽快就想把玉露台從他手裏拿走。 好在朔悅機靈,為他暫時保住了。 如今二寶孵化在即,岑羽暫時管不了太多,一心撲在龍蛋上。 三日後,清晨,隨著一聲“哢噠”的脆響,龍蛋破殼了! — 緣何這次的孵化與小球那次不同,岑羽起先也不清楚。 他隻是在感知到第一聲細微的殼裂聲時,示意殿內安靜,然後把龍蛋擺到榻中央,人蹲到榻旁。 滄沉一直都在,整個幽明殿也早在三日前被層層結界籠罩。 岑羽蹲下的時候,滄沉的神識穿過細碎的殼縫,探向蛋內。 那是一條…… 滄沉神色微頓。 趴在榻邊的岑羽全然沒有注意到滄沉的臉色,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蛋,滿心期待,心念間腦海裏又有了龍崽破殼的畫麵。 他想,這次不像上次,完全就是個正經破殼的過程。 那現在裂縫了,這縫一開始又細又淺,等會兒就該越裂越深,越裂越大。 蛋殼如他所想,真的越裂越深,越裂越大。 岑羽:! 岑羽腦海中的畫麵繼續:裂得夠深夠多了,龍崽就要在裏麵伸頭伸尾再伸爪地動來動去。 龍蛋如他所想,蛋殼裏拱來拱去,從裏向外。 岑羽:!? 還真和他想的一樣? 岑羽開始故意想:爪子呢,爪子應該已經從蜷縮的龍身裏拔|出|來了吧? 蹬,用力蹬,一腳蹬破! 龍蛋某一處殼麵開始從裏向外的凸、凸、凸,連凸幾下後,“哢”一聲,一隻粉白的龍爪筆直地伸了出來,在蛋麵上蹬穿了一個洞。 ! 岑羽終於意識到原來他可以靠意念“引導”破殼的整個過程,連忙想:加油!龍身在破殼的地方擠一擠,馬上就能出來了。 緊跟著,以那踹穿的蛋洞為圓心,裂縫更曲折更深邃地在蛋麵上向四周蔓延,蛋內的龍崽也似是在不停地伸展龍身,尚且完整的殼身上已逐漸能顯出龍的體態。 終於,愈來愈緊促的哢哢聲中,蛋殼整個碎裂,龍崽破殼而出,滾落在榻,掉在岑羽早已鋪好的雲巾上。 定睛一看,竟是條渾身赤紅的…… 滄沉幽幽道:“母龍。” 岑羽驚喜,還真是條小女龍!? 小家夥驚喜不起來,它剛破殼,用盡了渾身能用的力,累死了,在雲巾上拿爪子刨了兩下,便很快閉上眼睛,把自己重新蜷縮了起來。 它與小球剛出生時的模樣差不多,也是嫩嫩的如蠑螈幼崽的樣子。 不一樣的,便是那對赤紅色的眼珠,還有那通身緋然的鱗甲。 一條小赤龍。 而這小赤龍不似小球從前在人間誕下時那般生龍活虎,一破殼便蔫蔫的,盤龍身都盤得有氣無力。 岑羽就怕這別是難產缺氧,趕忙看向旁邊的滄沉。 滄沉卻對這新生的龍崽露出一副思考神色,眼底帶著些微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