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美人,在你這裏真的可惜了,還是與我吧。” 剛說完,就在滄沉動手的前一瞬,隱了身形的若白、堂堂白虎神,早已先一步溜了。 隻在滄沉的神識裏留下餘音:“凰女和那隻大王八死了之後,我一度覺得你這龍挺沒意思的,大家都化作了人形,隻有你還是做龍時的脾性,又動不動休眠,沒半點活人該有的樣子。” “如今瞧著,倒是有點人氣兒了。” “不過隻這點人氣還不夠。我有人氣兒的時日比你久,我教你。” 若白的最後一句是“我教你”,但如何教、教什麽,他又未再多言,換誰都要以為僅是他說笑的戲語。 當晚,龍蛋從寢殿批量挪走,岑羽前腳繞過屏風,目光從岑羽背影上收迴的滄沉便聽到了耳邊若白的聲音。 “你這龍果然還未開竅。” “他都進去了,你不去嗎?” “你族那小崽子日日與他同寢同眠,再過段時日,又要再來一條。” “同是龍,別的龍一出生便溫柔滿懷,你從前獨眠龍窟,如今繼續孤床冷被?” “嘖嘖。” 某白虎因為這聲“嘖嘖”,差點被燒了半座山。 而幽明殿的那張雲床內側…… 已經躺平了、一手崽一手蛋的岑羽默默抬眼,對上了忽然現身、坐靠在床頭的滄沉。 岑羽:? 龍神淡定地垂眼迴視,說了句若白但凡聽到,又得大喊無恥的話:“白日被降了雷罰,此刻有些後怕。” 岑羽:???第18章 岑羽看到滄沉的第一眼是這麽想的: 他一定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聽到滄沉說他後怕的時候,岑羽:這是龍神在跟他開玩笑,說的什麽冷笑話? 很快,岑羽便意識到,滄沉或許隻是純粹想臥他這張雲床。 這好像確實沒什麽不行的。 岑羽往雲床另一側挪了挪。 隻是龍崽的反應有些大,一開始在被子裏遊來遊去地亂鑽,岑羽按不住它,小家夥呲溜一下從被子裏滑了出來。 它明麵上不敢對這空降雲床的大龍怎麽著,私下裏已經暗搓搓地變大變長,跟條分涇分渭的三八線似的,趴在了岑羽和滄沉之間,同時把腦袋扭過來,臉對岑羽,犄角對滄沉。 岑羽全程看著,心裏明白,小家夥這是給他跟滄沉分地界,嘴裏則道:“你是想睡在我跟帝君之間?” 岑羽正要自顧點頭地說一句“好吧”。 滄沉在一旁幽幽道:“這麽大了,也該自己睡了。” 榕原用神識:不! 滄沉:滋養了你三萬年,破蛋便要渡劫,還真拿自己當個幼崽了? 若是化作人形,以人的年齡算,少說也該有六七歲了。 六七歲還裝嫩? 滄沉無聲地讓榕原自己選,要麽出去自己睡,要麽明日便戳破他,恢複他原本的龍身形態,再助他化出人形,送去天界的書堂上學。 屆時別說睡雲床,泥巴地都別想鑽。 榕原:qaq。 大龍恐怖如斯,小龍又能如何? 隻能擺擺尾巴,縮迴幼崽的模樣,耷著腦袋垂頭喪氣、可憐巴巴地離開雲床,往屏風外遊去。 岑羽不明所以地坐起身:“小球?” 小球扭迴一個委屈巴巴的龍腦袋,犄角都別成了飛機耳。 岑羽還在納悶,卻聽身邊的滄沉道:“男孩子,無需慣著。” 好在殿外有值夜的殿官,知道龍太子要在外間睡,給幫忙鋪了床。 岑羽倒沒多擔心。 主要他一直明白,龍崽再弱小,也是龍。 幼龍也根本不是孱弱的人類幼崽,既不會隨便餓了凍著,也不會輕易生病受傷。 也遠比他一個沒有內丹、還是凡體的散仙強。 何況在如何做一條龍方麵,他不懂,滄沉才懂。 既然人龍大佬都說了不要慣著養,那便是不能慣著。 別迴頭慣出條敗家龍,給直接養廢了。 所以小球自己睡就自己睡了,岑羽沒有多操心。 他也沒多管同床的滄沉,人躺平,龍蛋摟在身側,閉上了眼睛。 隻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熟睡之後,潛意識裏總是將滄沉當做他以前那隻大緬因,睡著睡著就往旁邊靠了過去,伸手就抱,抱住了就擼,龍蛋都被他一腳蹬去了床尾。 滄沉則理所當然地像過去兩次那樣,任由岑羽抱著他,在他身上“為所欲為”。 很順便的,又探了探岑羽體內的龍魂。 ——依舊殘破、微弱,但已經因為與龍的親近,吸食了足夠多的龍息,龍魂開始逐漸、緩慢地修複。 而岑羽體內的龍魂已至圓滿,隨著龍魂的修複——滄沉看向床角的龍蛋——隨著龍魂的修複、強大,龍蛋的孵化於岑羽來說會越來越容易。 滄沉比誰都明白,岑羽在不久後,會為他、為整個龍族,帶來什麽。 但滄沉近來反而越來越不在意龍蛋的孵化,關注更多的,反而是岑羽這個人。 以及他心裏對岑羽的感覺。 正如今次他降罰於那個名叫歐陽壬的凡人,便是覺得那凡人先前在岑羽身上起了不該起的歹念、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更做了不該做的事。 要不是因為殺一個凡人實在太容易了,他勢必是要再使些別的手段的。 而這樣的心緒,滄沉從未有過,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如此在意一個人,還將那人的過往眼下、一舉一動都放在眼裏。 要說這到底是什麽,又因為什麽…… 向來或戰或眠、不管俗務的滄沉還真不能一下道明。 但龍是最了解自己本性的。 那種豎瞳裏看進了什麽,便要得到什麽的本性。 不僅如此,還要用龍尾死死地卷起盤住,再以絕對的力量將其壓製在龍腹之下。 ——強勢的擁有,絕對的占領。 眼下滄沉心底翻騰起的那一點本性,正是如此。 所以這一次,當岑羽睡熟了翻身過來一把將他抱住的時候,滄沉那金色豎瞳再次現出。 岑羽的手在滄沉的長發上順毛順了幾下的時候,滄沉的胳膊穿過岑羽頸後,將他摟進了懷裏。 當岑羽的手在那青白色的長袍上胡亂一通擼著的時候,滄沉側臥、摟抱著懷中人的身形緩緩壓下。 而奇的是,明明這一切都是滄沉無比熟悉的本性舉動,下一步,他便該“盤住”這身下的“獵物”。 可忽然間,滄沉心底翻騰的本性一下便淡了。 他默了片刻,最終不過是抬起那條摟住岑羽的胳膊,再抬手,用指尖在岑羽的頭頂輕輕摸了下——就像岑羽擼龍崽那樣。 而每摸一下,滄沉那金色豎瞳便淡去幾分。 他忽然便明白岑羽為何那麽喜歡給龍崽順毛了。 確實好摸。 也有點理解,若白為什麽在不拒山日夜笙歌了。 溫柔鄉,感覺尚好。 次日,因為要去仙籍殿拜訪,岑羽特意沒帶龍崽,也沒抱龍蛋,隻叫上了朔悅。 路上,朔悅好奇不已:“你上迴問我仙籍殿的殿主喜歡什麽,我說崇拜龍神,你今天是帶了什麽與龍神有關的做見麵禮?” 岑羽讓朔悅猜,朔悅還真猜不出來是什麽,隻想到有可能是幽明殿自產的瓜果。 岑羽:“不是。” 不是? 那是什麽? 岑羽:當然是與龍神密切相關的,不貴重又能顯出意義的,同時收禮的人方便收下,還能拿出來同人顯擺的。 還有這樣的好禮? 朔悅更好奇了。 不過比起知道岑羽帶了什麽,朔悅覺得有必要先提醒一下:“上次點仙籍,帝君親自來,點的著實是高調了些。” 尤其點的時候,仙籍殿的殿主李然還在下麵跪著。 跪龍神沒什麽,還順帶跪了岑羽,隨便換了這天上任何一個仙,怕是都不會甘願。 如今他們有求而來,雖帶了禮,還是得謹慎些。 尤其這位仙籍殿的殿主,並不是個多喜歡同人客氣的。 果然,到了仙籍殿,殿官見岑羽獨自前來,身邊既沒龍神也沒龍崽,便隻在通報過後,引岑羽與朔悅一同去了偏殿。 到了偏殿,兩盞茶的工夫後,李然才姍姍而來。